寢室中央的火盆,柴火正火旺旺的噼啪作響,將整個屋子烘得暖洋洋的。贏云躺在閣樓的窗前,望著窗外紛飛的鵝毛大雪,山舞銀蛇,一片凋零下,卻反襯出屋中溫暖與舒適。
“不如再睡半個時辰”,贏云對自己說,“離客人到訪還有一陣,休息日不睡飽,對不起自己?!?p> 贏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躺著打盹。突然,焦急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贏云勉強瞇著朦朧睡眼看向樓梯口,兩個身材挺拔,相貌俊朗的少年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上了來。
“呦,這不贏云么,怎么還在這打盹呢?貴賓馬上就到了!”其中一位少年滿面紅光說道。
“哦,北風(fēng)哥……”還沒等贏云回話,少年便已鉆進了壁櫥里的衣柜,開始挑選出席歡迎儀式的正裝了。
一陣翻衣服的聲音過后,一位少年穿著一件繡滿花朵的長衫,精神抖擻的站在了鏡子前??戳艘粫R中的自己,眉頭一皺,又返回了衣柜里,繼續(xù)翻衣服。
不一會,另一位少年穿了一件充滿符文絲帶的大衣出來。這位少年多猶豫了半晌,然后也返回了衣柜。
這一串“熱火朝天”的操作,讓贏云有些眼暈。
“不就是歡迎儀式么,又不是娶媳婦,這么認真干什么?”贏云打著哈欠說道。
“是,不是娶媳婦。”少年激動的說,“但也許是相親!”
慕容北風(fēng)、慕容南喬,這兩位少年是雙子部落推薦給六極宮的奕星候選。沒想到,兩人都得到了入住六極宮的資格。二人本是雙胞胎,從小形影不離,互有心靈感應(yīng)。帥氣的樣貌,俊朗的氣質(zhì),在雙子部落也是出了名的,據(jù)說離開部族,前往六極宮之時,全部落的年輕少女都哭天抹淚地出城相送。
來到六極宮后,宮外大雪封山,宮內(nèi)少有少女,讓兩位大帥哥多少有些“伯牙失子期”的失落之感。每天只能通過鏡子,自我欣賞,通過對方互相“勉勵”。
“這次蒞臨我宮的貴賓,是三扇星河的奕星大師?!蹦饺荼憋L(fēng)言道。
“哦?你們要和他相親?”贏云不假思索的閑話道。
“別瞎說!他都幾萬歲老頭了,和他嘮嗑是盛師的事?!蹦饺菽蠁滩逶挼?。
“據(jù)說,同行人中,有來自三扇星河?棲霞谷的傳說級美女天團——瓊玉九珠!”慕容北風(fēng)激動的說道。
“甜團?什么豬?好吃的嗎?”贏云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暈,原來你小子還沒開竅呀?!蹦饺菪值芤恢?lián)项^。
“算了,你還是睡你的覺吧,我們的世界,你還不懂……”慕容南喬笑道。
“不懂不懂,珍惜物種。”贏云哈哈一笑,自嘲道。
“哎!哥,別理他了,快給我看看,我這‘西夏紫貂’的上衣配青鷺長裙如何?!蹦饺菽蠁腾s忙回歸了主題,拉扯了一下慕容北風(fēng)。
“傲嬌中帶一絲惆悵,不錯的風(fēng)格!”慕容北風(fēng)帶著贊賞的眼神目不轉(zhuǎn)睛的評價著。
“不過……稍等,”慕容北風(fēng)說著又鉆進了衣柜。不一會兒,拿出了一頂沙漠孤鷹黑羽編成的高腳帽。
“再配上這頂黑鷹玄羽冠,增加幾分英氣,完美!”慕容北風(fēng)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般,眼中發(fā)出光芒。
慕容南喬對著鏡子一看,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嗯!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接著,慕容南喬又開始品評慕容北風(fēng)的穿搭,兩人仿佛置身于藝術(shù)的海洋,旁若無人,激情四射。險些亮瞎贏云的雙眼。
“你們這是讓我睡覺啊,還是讓我學(xué)時裝設(shè)計呀……”贏云在二人奪目的光彩下,弱弱的問道。
“心隨我動……”聽了贏云的話,慕容南喬突然昂首挺胸,左手擺出V字置于下顎,右手背于身后,側(cè)目微笑看向贏云。
“放飛青春……”慕容北風(fēng)立刻唰地一步邁來,配合地背靠南喬,微微彎腰,雙手背后,側(cè)目微笑看向贏云。
一個大寫的pose出現(xiàn)在贏云面前,贏云終于看傻了:這哥倆,真是行走的雙人pose機……
本來愜意的打盹,讓兩個時尚先鋒給攪和了。這么暖和的被窩,這么銷魂的休息日,卻被歡迎儀式給攪和了,贏云無奈的爬起床來,坐在被窩里,定了定神。
唉,還是換衣服過去吧,畢竟盛師親口告訴,要鄭重以對。
贏云終于從仿佛充滿黏性的被窩里出來,慢步走到了衣柜前。
這才想起,自己原本就是借宿部族長老家的孤兒。哪有什么像樣的正裝。不如找慕容兄弟借一套吧。不行,他倆身材太過高大,沒有能穿的。
贏云開始遍歷每一個同學(xué):女的不行,異類不行,太高不行,太矮不行,太胖不行,太瘦也不行。排除所有不符條件人選,最后只剩下……蕭羽狼。
“嗯,就是他了?!壁A云脫口而出。于是換上自己穿了多年的素袍,要往蕭羽狼的寢室去。
“等等,云第。”慕容北風(fēng)攔住了贏云?!靶值芤粓觯荒芸茨氵@蓬頭垢面的出席盛會?!?p> 慕容北風(fēng)和慕容南喬使了個眼色,南喬立刻懂了,接茬說:“對,來老哥倆給你設(shè)計個發(fā)型,也算幫你稍微拾掇拾掇。”
“???不用了吧,我去洗洗臉,干凈一下就行了?!壁A云怕自己被整成“小潮人”,連忙推辭。
“誒。時間寶貴,老哥倆可沒時間跟你墨跡啊。來!”說著慕容兄弟向贏云“撲”來。贏云只能無奈的“任人宰割”了……
蕭羽狼不同其他同學(xué),盛師為他單獨設(shè)有寢室。這也許是對第一名的特殊待遇吧。贏云快步走向蕭羽狼住的小塔樓,這是他第一次到這個塔樓來。
這塔樓不像宿舍,倒像極了修行或鎖妖的振魂之地:整個塔樓用灰色石磚砌成,塔樓的后半部分塔身與大山融為一體,可謂倚山而建,每層塔都有鎖鏈從樓內(nèi)出來,綁于山體,不知是用來牢固建筑還是什么封印之物。
贏云在塔前看了一會這陰森的塔樓,然后向前走到門口。
大門緊鎖,卻從門的縫隙發(fā)出暗綠色的幽光。這幽光仿佛帶走魅惑的色彩,讓贏云不能自己的盯著看了好久。
一回過神來,贏云趕忙想向前叩門。不料,就在他將動未動之時,門的里面竟傳來吼叫之聲“嘔吼吼,額吼吼……”
贏云一愣,什么古怪?剛要向前一看究竟,吼聲更加撕裂“啊吼吼……”,直教塔樓微震,周遭鎖鏈發(fā)出叮呤叮呤的顫音。
贏云立刻停下了腳步,看了一會兒,拱手一拜,說道:“在下贏云,今日前來,只為拜訪同窗,蕭羽狼。多有叨擾,還請見諒!”
“羽狼出門吃飯了,你去明苑找他吧,以后不要擅自靠近困獸塔,免得誤傷了你的小身板?!遍T里傳來粗曠的聲音。
“謝閣下指點,晚輩告辭?!闭f罷,贏云后退行禮,轉(zhuǎn)身趕往明苑食府。
明苑是六極宮的食堂。上至盛師、雪熊,下至同學(xué)、傭人,全部來此用餐。
明苑食材皆來自于六木星河各地的特產(chǎn),由守護者運載而來。可以說,這里匯集了六木星河的珍饈佳釀。只是,盛師向來要求學(xué)生們勤儉樸素,所以,同學(xué)們從來不許吃貴重的食品,更不能喝酒。但是,一些新奇的食材卻可以品嘗到。
贏云來到明苑,一進大門,香味撲鼻。同學(xué),老師,傭人們正在吃飯。有些長者還在二樓推杯換盞,真是熱鬧非常。
贏云站在一樓中央,環(huán)顧二、三樓的露臺雅間,沒有看到蕭羽狼。
再看向一樓四周的餐桌,還是沒有看到。倒是發(fā)現(xiàn)了孔韋德。
“韋德哥。”贏云上前行禮。
“哦,贏云老弟,來了?!笨醉f德笑道。
“可曾見到蕭郎?”贏云問道。
“蕭郎怎么可能在此用餐?他都是在地窖‘獨享美味’的,哈哈哈”孔韋德笑著回答。旁邊幾個“飯友”也湊了過來。
在地窖?贏云聽了不解,露出疑惑的神情。
一看贏云不解,一位飯友便解釋起來:“蕭郎與我們不同。我們山珍海味,珍饈佳肴,無所不食。人家蕭郎是‘肉食主義者’,除了新鮮活肉,別無他享。”
“六極宮哪有那么多活物?”贏云疑惑道。
“六極宮當然沒有,但蕭郎是申狼星的重要苗子。申狼星自家給蕭郎送每日鮮肉?!笨醉f德略帶驕傲的說。
“這么奢侈?”贏云問道?!笆煖柿??”
“這是蕭羽狼所屬部族的獨特習(xí)性,乃傳承也。既無法改變,又豈能奈何?”另一位飯友炫耀的說。
說到這里,幾位飯友以及孔韋德突然有些緊張,發(fā)愣地看向贏云背后。贏云不解,也順著孔韋德的眼神,向后看。
原來,蕭羽狼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贏云身后。他渾身大汗,仿佛剛剛進行了馬拉松跑步,應(yīng)該是剛剛吃完“飯”,嘴角還留下幾滴鮮紅的血。顯然,趕過來得比較急。但蕭郎依舊保持著固有的孤傲冷靜神情。
“蕭郎好耳力,這么遠都聽到我們夸你了,哈哈哈”孔韋德顯然有些擔心了,想用夸獎化解尷尬。
“你找我嗎?”蕭羽狼目視贏云,眼神中略帶著幾分期待,卷曲右手食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滴,顯然沒有在意,剛剛孔韋德等人的背后議論。
“哦,對。蕭郎,我想同你借件衣服?!壁A云說道,說完便感覺有些冒昧了。
“這個傻帽,蕭羽狼這么高傲的人,怎么會借你衣服穿?找挨‘撓’……”孔韋德驚訝于贏云的話,兀自心想。其他幾位飯友也被贏云的話給弄暈了。與‘狼’謀皮,真的找懟。
“好。走?!笔捰鹄歉纱嗟幕貞?yīng)道,轉(zhuǎn)身就走。
“恩。走?!壁A云也是干脆作答,輕盈起身離去。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對話,孔韋德等人驚得下巴結(jié)結(jié)實實掉地,一時感覺自己的耳朵“意外懷孕”了……
這蕭郎今天是結(jié)婚了么?這么好說話的!
“蕭郎慢走!”孔韋德身旁一個飯友試探性的笑道。其他飯友也跟著小聲笑起來。
只見蕭郎慢慢轉(zhuǎn)頭看向他們,眼中發(fā)出逐獵般的兇光。此“狼顧”一出,所有飯友,噤若寒蟬。確定過眼神,大家心中一致確定:蕭郎,還在。
其實,蕭羽狼如此反常,并非有什么喜事。
這幾年的同窗時光中,蕭羽狼對贏云有一種很不一般的印象。蕭羽狼認為,贏云有種很獨特而脫俗的氣質(zhì)。
贏云這個人,要么深藏不露,內(nèi)有乾坤;要么智慧超群,洞察人心。
贏云的言談舉止,自信神情,讓蕭羽狼覺得,上述兩者贏云至少占其一。因為,蕭羽狼自己是個孤傲之人,他不能理解,無高能之輩,能有如此神韻。
于是,雖然蕭羽狼很少主動與人交往,但面對贏云,他還是難掩欲親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