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黃沙的大漠中,清晨的陽光早就照向贏平的屁股。旅行隊伍中的大部分人,都已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新一天的沙漠行動。
“贏平,醒醒。上路了!”梅躍峰對睡的呼呼作響的贏平喊道。
“又是這個怪夢。”贏平從睡夢中醒來,有些昏沉的撓著頭,自言自語地說道。
“怎么?又‘金戈鐵馬’了?”梅躍峰問道。
“不只是戰(zhàn)場,好像還有個地下擂臺。本來正開心的馳騁疆場,卻突然就進了那個擂臺。不開心。”贏平不悅的回憶著。
“擂臺?”梅躍峰想了想。
來到竭瓊沙漠已經(jīng)半年零二十七天了。炎熱、干旱、口渴、勞累,都是沙漠旅途的副產(chǎn)品。這些并沒有給贏平帶來最大的痛苦。
真正讓贏平無法釋然的是,從步入沙漠的第一天,贏平就開始被惡夢和怪夢折磨著。
只要一閉眼,詭異的氣氛就應運而來,滲入心脾。
贏平的身心,在一個個晝晝夜夜,被摧殘不已。
睜開雙眼,看到新一天照常升起的六個朝陽,心情會好一些。
“但愿朝陽當空久,枕月夢海難酣暢。追憶年少歡心事,卻入幻空浸迷航。”
贏平吟誦著自己的惆悵之詩,一步步跟隨著梅躍峰向沙漠深處繼續(xù)進發(fā)。
“梅叔叔,我們到底為什么要來這種不毛之地?留在嘉江縣過日子不是挺好?”贏平有些抱怨地看向前面的漫漫沙海。
“當然是非走不可咯?!泵奋S峰一如既往的這么回答。
與其他人有所不同,從贏平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在跟隨著梅躍峰四處流浪。雖然贏平并不清楚,自己要走向何方,更不知道怎么走,但梅躍峰總是堅定地向前,篤定路在何方。所以,贏平只是聽從母親臨行前的囑咐——聽梅叔叔的話,跟著他,走出劫難。
他羨慕那些能夠安貧樂道地定居于一隅的家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與別的孩子一起玩耍,伴著爸爸的故事,安然入睡;聞著媽媽的炊煙,伸懶腰而起。這就是他樸素愿望。
但是,并不能實現(xiàn)。
“梅總,這次的活計這么難么?您可是從來沒有走過這么遠的腳程啊?!睆堊魑涑弥藗儾蛔⒁猓÷晢柮奋S峰。
作為伺候了梅躍峰三十年的老跟班,張作武幾乎了解梅躍峰的所有手段。
梅躍峰作為嘉江縣的算命大師,可謂遠近聞名。無論達官貴人、世家子弟還是投機之輩,只要來找梅躍峰大師“改命”或“轉(zhuǎn)運”的,梅總都可以通過奇巧而難懂的儀式、云山霧繞卻看似合理的語言,將他們灌輸?shù)迷评镬F里、暈頭轉(zhuǎn)向,又對梅總一見傾心、信賴不已、傾囊相托。
梅躍峰混跡“占卜界”幾十載,確實從來沒有人因為覺醒自己被騙,而找上門來。
但這次,梅大師顯然有些不淡定。也就是在梅躍峰單獨面見了這“叫贏平的孩子”的母親之后,梅總愁眉不展的狀態(tài)就開始了。這也是張作武第一次見到梅大師如此一籌莫展。
此時,梅總點燃了眼袋,兀自抽了一大口,吐出如愁緒般的濃煙,眼中有些麻木的看著前方。他沒有立即回答張作武,而是淡淡的慘笑了一下。
“這次的生意,太大。”說完,梅躍峰努力起身,向前走到累得躺在沙地上的贏平后面。踢了贏平一腳,示意他繼續(xù)前行。
梅躍峰當然知道,張作武這個跟了自己這么多年的老跟班是信得過的,也明白自己的活計是什么名堂。他不說出這次遠行的原因,是因為……
他怕嚇著張作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