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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七娘

第七十九章

金七娘 前樹后海 2056 2019-11-08 17:58:20

  光影洋洋灑灑地照射在方棱窗上,又悉數(shù)轉(zhuǎn)折到了書桌上,與對窗而立的晏春的那張歷經(jīng)風(fēng)雨的平靜面龐上

  “小九你太魯莽了”晏春沉聲道

  立在書桌前的小九才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聞言一臉悔意自責(zé)的低垂下了頭,道:“爺,屬下自領(lǐng)三十鞭刑”

  而端坐在書桌前的他,正自己與自己下著棋,待他緩緩落下一子后,才道:“下不為例”

  “是!”應(yīng)聲小九退去

  “此次小九已暴露了自己,不如讓小九去幽州換穆一來?”晏春提議道

  他聽了卻指了指棋盤,說:“你看這黑子下得如何?”

  棋局已呈白熱化,不論黑白,棋差一招都會落入險境。黑子看似溫吞,實則步步為營。白子看似處于上峰,卻是四面環(huán)敵

  “甚好!不動聲色的圍了其左邊的道,又給自己多了條退路,盡管暴露了實際的野心……原來如此……”說著,晏春了然點了點頭

  有些野心,適時的表露出來,反而更好

  人可怕不在于野心太大,而是無欲無求。清楚一個人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才是掌握一個人最快的方法。這點對于上位者來說,更是尤其重要

  “妄自行動!三十鞭刑便是讓他長長記性,換穆一來就不必了”

  “是”

  ……

  “夫人,如您所料,果然有人跟在屬下身后”

  “可清楚都有誰的人?”

  “多是在場各位大人的下屬,只是……有三批人屬下卻是不清楚”

  聞言羅楚顏食指輕輕的叩著桌面,染了棗紅色的指甲十分有節(jié)奏的上下晃動,清脆的聲音貫徹耳蝸,不禁讓跪著的侍衛(wèi)頓感壓力與緊張

  “查!”

  隨著羅楚顏鄭聲落地,侍衛(wèi)額角的汗也哐鐺落地

  “是!”

  一整日的喧囂與浮躁,一整日的沉悶與思索,始終在寧靜的夜幕掩蓋之下,獲得了短暫的空白

  是夜,也不是夜

  活著,也不是活著

  ……

  在亞光街與匯來街的交叉口處,有一座四進(jìn)的鬼宅。之所以稱之為鬼宅,是因為這座普通的宅落里住著五個慘死的鬼魂,傳聞進(jìn)去的人都出不來,出來的人也瘋了

  翼州的寒冬真的十分凜冽,冰涼的大雪肆意紛飛,冷風(fēng)一刻不停的往衣衫里鉆,就連平日里熱鬧的街都寂寥下來

  也就是這樣一個沉寂的夜晚,盜賊劫錢不足,貪心有余。抵抗掙扎之下,全家慘死在盜賊的刀下。鮮紅鮮紅的血,如河水一般淌過雪地,融化了無數(shù)片雪花,直至大門之外

  自這夜起,就無人再進(jìn)這座宅院。直到一個小伙子推門而進(jìn),許久出來后卻瘋了,就有了鬼宅的傳聞

  “朽和……朽和……”

  隨著聲音的提高,一道極快的身影閃現(xiàn)在了屋前

  “公子”

  陳仲川見朽和歸來,頓時松了口氣。方才風(fēng)呼哧呼哧的吹著,發(fā)出陣陣奇怪的聲音,這讓他想起了這座宅落的種種傳聞,竟令他覺得汗毛頓起。他什么都不怕,卻獨獨怕鬼,只因幼時被驚嚇過一回

  “讓你拿壺酒而已,怎地去了這般久?”陳仲川不滿道

  朽和自四歲起習(xí)武,不說日夜不停,風(fēng)雨無阻,卻也從未懈怠過。只是那張小臉仍比旁人要白皙許多,有著雙同商陸一般純凈透明的杏眸,略有些肉肉的挺鼻,使得朽和略顯稚嫩,瞧起來比同齡的陳仲川要小上許多

  聞言朽和眉頭也不皺一下,面色不改的緩緩道:“歸來時聽見廚房詭異的聲音,屬下便停駐察看了一番”

  朽和這一提起,不得不又讓陳仲川想起了關(guān)于這座宅落的傳聞,頓時不禁雞皮疙瘩起來,顧不得再說什么,接過酒壺猛得灌了一口

  “你今夜就在我房里歇下罷”

  朽和淡淡應(yīng)下,望見陳仲川眼中的懼意,垂下逐漸寒涼的眸子

  陳仲川十歲生辰的前兩日,是朽和十歲的生辰,可是這日朽和并沒有迎來新的一日,而是在黑暗之地不斷的廝殺。陳仲川生辰那日,朽和最終來到了陳仲川身邊,與此同時的還有羌無

  十歲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而活,只是覺得不能就這樣死。十歲以后是羌無讓他有了活下去的目的…

  大約是陳仲川覺得無趣,竟朝朽和招了招手,道:“來,陪我一起喝”

  朽和慵懶的抬起眸子,淡淡道:“屬下不敢,這宅落……”

  他是不敢,不敢喝陳仲川直接對著酒壺喝過的酒,他怕陳仲川那張不知道親過多少個女人的嘴太臟

  陳仲川恍然點頭,繼而拍了拍桌面,朗聲道:“那就坐下陪本公子說說話”

  想他堂堂瑞王府七公子,何時需要一個下屬來陪他說話打發(fā)時間了?這讓他想起上午傳來的訊息,直覺煩悶無比

  朽和借著坐下的動作,將椅子離陳仲川拉遠(yuǎn)了一點。坐下后,指尖慵懶的敲了敲桌面

  見狀陳仲川問道:“朽和,你可記得你的姓名?”

  朽和與羌無二人的姓名都是禮部尚書楊世榮取的,至于朽和本來的姓名,朽和卻是不記得的

  可笑的是過了這些年,陳仲川才想起問朽和的姓名

  “俞衡”他淡淡道

  “那羌無呢?”

  “俞殊”

  聞言陳仲川略有些訝異,頓了頓又似恍然大悟,道:“俞殊本公子記得,所以你這是隨羌無姓了?”

  朽和不記得自個兒的姓名,可羌無記得,便是姓俞名殊

  他不喚作羌無!他是俞殊!我是俞衡!反駁的話在一直俞衡腦海里揮之不去,以至于俞衡并未應(yīng)話

  此刻俞衡低著頭,陳仲川也就沒瞧見俞衡雙眸中的凌厲

  而陳仲川見俞衡未應(yīng)話,也未見怒,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只因俞衡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初始陳仲川還極度不滿過,直到見識過俞衡的本事后,陳仲川就不再計較了。索性俞衡不止在他一人面前時如此,就是在瑞王面前俞衡也仍是這幅慵懶的模樣

  隨后陳仲川也不拉著俞衡閑扯了,而是抽出一本書慢慢看了起來。俞衡則慵懶隨意的靠著椅背,閉目沉思

  屋子里的兩扇窗都緊緊的關(guān)閉著,看樣估計連一絲風(fēng)都穿不進(jìn)

  大門也緊緊的拴住了,只能透過燭光看到地上一圈又一圈的光影

  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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