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薌拿出信紙開始回信,上面解釋了她得到這張自行車票的途徑:她有一天運(yùn)氣超級好,在山上挖野菜的時候,挖到了一根人參。她當(dāng)時忙著掙公分沒有去供銷社賣掉,后來去鎮(zhèn)上醫(yī)院看受傷的知青時,路過一間病房聽到里面有人說急需人參,而供銷社和藥房沒有貨。
她看里面的人穿著講究,談吐不俗,就表示自己手里有野山參,本是試探性地問對方有沒有稀缺的票,沒想到對方還真有自行車票,于是她就回知青點取了野山參和對方進(jìn)行了交換。最后又提到自己手里錢票夠用,讓家里不用再寄錢來。
寫完后洛薌自己都覺得這理由很扯,暗嘆口氣,自己來到這里都變成了說謊精,她安慰自己一切不合理都需要隱藏,整體看了遍信,忽略掉那些漏洞,只要她咬死了這件事,家里也沒什么話說。
對于她過不了多久就要結(jié)婚的事,洛薌覺得還是不要說了,父母還指望著她能回城呢,她要是說了他們別氣出病來。
下午她就去鎮(zhèn)上郵局把信寄了回去,希望大哥有了自行車后能說一門自己滿意的好親事。
陸辭自那天晚上回去后,就忙著彩禮的事,他從十歲起就是個孤兒,這幾年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再加上他勤勞肯干,幾乎每天都是滿公分。
四年前他在山上砍柴時,山里的一頭野豬跑了出來,當(dāng)時他以為自己會死在那里,結(jié)果在千鈞一發(fā)時爆發(fā)出意想不到的力量,用手里的柴刀砍死了野豬,他看著染血的雙手和地上的野豬久久感到不可置信,晚上他偷偷把豬拖回家里,第二天大早就拿到黑市去賣了。
黑市里的張大叔他認(rèn)識,十二歲那年掙不了公分,根本沒有什么糧食吃,偶然情況下他發(fā)現(xiàn)張大叔在倒賣糧食,之后就用留下的錢偷偷在張大叔那買糧食吃,張大叔是一個好人,那時候看他可憐每次買糧的時候都給了他不少照顧。那頭野豬他賣了三百多塊,加上村里每年的賬,這些年下來一共存了九百多塊錢。
一輩子只有一次的結(jié)婚,他想盡力給洛薌最好的。
去到鎮(zhèn)上,穿過一條小巷子,在一戶院門前停下,確定四周沒人注意這邊后,先敲三下門,停頓一會又敲六下,這是張叔定的暗號。
等了一會門開了,他進(jìn)門后趕緊把門關(guān)上。
“你小子有兩年沒來我這兒了吧,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次來有什么事?”張叔打趣道。
“我不來就是因為不想多麻煩張叔,可今天的事實在是需要張叔幫忙?!?p> “你說說看?!?p> “我要結(jié)婚了,想給對象買塊手表,想問你這里能不能拿到手表票?!标戅o說到結(jié)婚這兩個字心里就不可抑制地溢出欣喜,黝黑深邃的眸子中也泛出光彩。
“你要結(jié)婚了!這是好事,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早該成家了,娶的哪家姑娘?”
“是我們村里的知青。”
“知青啊,不錯,有文化,我手里還有張上海牌的手表票,既然是你結(jié)婚就給你算便宜點,給七十就行了?!?p> “不行,張叔你這個禮太大了?!逼綍r在黑市買這種票至少也得接近兩百塊,這份厚禮他不能接受。
“那就給一百,百年好合,不想跟我見外就別再推辭了,到時候記得請我去吃杯酒?!?p> “一定給你留個好位置?!?p> 陸辭拿著票坐汽車去了縣城,縣城有百貨商店,在手表專柜前,陸辭挑了一塊秀氣的上海牌女表,洛薌戴上一定好看,手表收了一百三十五塊錢帶票,隨后他又去買了暖水壺和新棉被。
回到村里,私下去找村里會做木活的打了一個大衣櫥和兩個柜子,剩下的錢陸辭計劃拿五百塊當(dāng)彩禮,五十塊錢做席面。
只可惜不能湊齊三大件,他委屈洛薌了,憑洛薌的條件應(yīng)該風(fēng)光出嫁的。
洛薌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時候聽見有人在門口喊她,見是大力嬸子,就明白怎么回事,立刻將人請進(jìn)來,兌上一杯糖水遞給大力嬸子。
“洛薌啊,陸辭請嬸子當(dāng)這個媒人時,嬸子還真沒想到他對象是你,你下鄉(xiāng)也沒多久,怎么就要嫁人了?”大力嬸子往嘴里灌了一口糖水,仍然感到不敢置信。
洛薌低下頭,靦腆地笑了笑:“這不是遇見值得嫁的人了嗎?”
“陸辭這孩子從小在村里長大,就是性子獨,俺不是很了解他,但他為人老實肯干是真的,你嫁過去不需要侍奉公婆,倆口子勁往一處使,日子肯定不錯。不過你以后要是回城就能嫁個門當(dāng)戶對的城里人,吃公家飯,你真的打算好留在村里過辛苦日子?”
“嬸子我已經(jīng)想好了,只要他對我好,日子就不苦,兩個人心在一塊,總能越過越好?!?p> 大力嬸子看著她堅定的樣子,就不再多言,心想陸辭還真有福氣,能遇上這么個好對象。
因為洛薌沒有親人在身邊,大力嬸子就把彩禮錢和手表交到洛薌手上。
洛薌把大力嬸子送走正要回屋,卻見高媛站在屋檐下陰沉沉地看著她。
“你要嫁給他了?”問出這句話高媛覺得心里的難受無法抑制,剛才聽見洛薌和大力嬸子的談話,她知道事情不再像她剛開始以為的還能挽回,洛薌破壞了一切,看著洛薌臉上幸福的笑容,她的心在滴血,那明明應(yīng)該是她的幸福,她已經(jīng)知道錯了為什么不給她一個機(jī)會補(bǔ)償,她這輩子想要好好做陸辭的妻子,可就是因為洛薌她的信念被生生打碎。
洛薌看到她眼里的偏執(zhí)和瘋狂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輕聲道:“陸辭不會和你有半點關(guān)系,你所以為的補(bǔ)償對他不公平?!币驗楝F(xiàn)在的高媛相當(dāng)于被天道利用,洛薌對她多了兩分寬容。高媛能自己想明白最好,如果她要作妖,她也不會客氣。
高媛聽到洛薌的話,身體一僵,眼里閃過驚惶和恐懼,洛薌怎么會知道這些的?是不是她也是重生的?原來受上天眷顧的不止她一個人嗎?可洛薌明知道上輩子的事還搶走陸辭,她肯定是故意的。
高媛看著洛薌的背影心里的怨恨更加強(qiáng)烈,嘴里碎碎念道:“只要沒有你……沒有你一切都會變好?!?p> 洛薌其實挺瞧不上高媛這樣的心理,陸辭在她所謂的前世里從未欠過她,怕生活苦在利用完陸辭后,就把孩子和責(zé)任通通扔給陸辭,后來婚姻不幸福就又想起前任的好來,難道她以為只要重生了就可以當(dāng)一切沒發(fā)生嗎?陸辭不知道一切憑什么要接受她一廂情愿的補(bǔ)償和懺悔,并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被原諒,也不是所有的良人應(yīng)該在原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