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酒還沒拾筆,身上已微微出了汗。再加上吃飯時喝了點酒,酒勁上頭,她感到微醺,實在是畫不下去了,便抱著狐貍出了衣帽間。臥室窗前,她打開了窗戶,悶熱的夜風裹挾著暴雨時特有的氣息,一點點卷走室內致密的空氣。
落地窗前,一人一狐并肩而坐,一同眺望著雨幕。
“嘩嘩嘩——”
雨聲為夜晚平添了幾絲喧囂,喧囂深處,卻是更寂寥。
“煙煙?!?p> 這種時候,顧酒想找個人說說話。
身邊沒有人,只有這只狐貍。
雖然很奇怪,可是她想跟他聊聊天,哪怕他無法回應。然而,即墨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雖然不會說話,卻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回應她。
他輕揚起尾巴,用尾巴溫柔環(huán)住她清瘦的背脊。
顧酒感到一股異樣的溫暖縈繞著自己,頓覺窗外夜色寧靜了幾分。
她眺望著雨幕,淡淡將側臉的發(fā)絲掖到耳后,薄唇微啟:
“下一卷漫畫里,會有一個新人物登場,一個很厲害的女劍客,穿著紫衫,紫衫上面的暗紋,我覺得可以畫成云形的,跟你腕間的印記是一樣的,算是呼應,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你和劍客之間是有故事的了?!?p> 顧酒難得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有些醉了。
狐貍的尾巴,輕輕摩挲著她的背脊。
“這個劍客,可以叫桑落。因為她的眼睛是酒紅色的,桑落就是一種古酒的名字。我很喜歡酒,很喜歡酒紅色?!?p> 狐貍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爬上她膝頭,將自己蜷成一團,毛茸茸的尾巴環(huán)著她的腰,依舊親昵而溫柔地輕撫著她。
“看來,你也喜歡桑落這個名字?”
他的眸光異常明亮,清晰地倒映出她微醺的模樣。
“你說你,怎么會到人類的世界來呢?這里多無聊,我也很想穿越,不過是穿越到你們的世界里去,你們的世界,才有意思。”
顧酒覺得大腦昏昏沉沉的,她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什么時候能來電。
好困……
本來昨天就沒睡好,下午想補一覺,做了夢又被雷聲吵醒,結果現(xiàn)在困得不行了。她和即墨坐的位置,鋪著地毯,她覺得自己沒有力氣回床上睡了,索性躺在了地上,閉上眼睛很快入睡了。
雨勢小了些,夜色愈漸深沉。
凄清的月色里,只見即墨搖身一變,原本毛茸茸的一團身形竟伸展開來,轉眼已是高大偉岸的挺拔人形。白衫翩躚,一頭雪白的及膝長發(fā),泛著比月色還要清冷的光華。
他俯身,輕輕蹲下。
發(fā)絲太長,垂落在地,一派雍容華貴的氣息。
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剛毅中卻暗藏著蝕骨的寂寞。
靜靜凝視著眼前酣睡的女子,他眼眸深處暗涌著隱隱悲愴的情愫。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微尖的指甲泛著一層鋒利的寒光,動作卻謹慎而溫柔。
他用手背,輕輕撫過她泛紅的臉頰。
這溫軟而細膩的觸感,叫他眼角微微一顫,墨眸深處情愫漸濃。幾縷雪白的發(fā)絲滑落到她身上,他俯身將她抱進了懷里,愈漸熾熱的眸光,叫月光都黯然失色。
早先他是只狐,在她懷里,也只是只狐。
如今,她在他懷里。
終于,她在他懷里。
這一刻,他等了多久……
即墨走到床邊,遲遲不肯松手,反而越抱越緊,要將懷里的人碾進胸膛般用力。她穿著一身純黑色的睡裙,被一身白衫的他抱在懷里,一黑一白,恰似一幅水墨畫。
就像墨水與畫紙互相交融,他多么希望,自己能與懷里的女子,也彼此交融一處。
縱使天崩地裂,也不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