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逸土魯用跟胖國王現(xiàn)學(xué)的大漢官話蹩腳的道:“吞火國皇帝陛下久聞大漢國皇帝陛下之英明神武,心向往之。
此次特地親率使節(jié)、攜重寶覲見,愿兩國成兄弟之邦,萬世……萬世……”
嘉逸土魯萬世了半天都萬世不出個所以然,氣氛一時無比尷尬。
靠,萬世后面是什么來著,是什么來著?
不遠(yuǎn)處的河畔,由六匹駱駝拉動的巨大爬犁上,胖國王吞火長熔搖頭晃腦的聽著嘉逸土魯朗誦自己費(fèi)盡心思寫成的開場白,即便少年們十幾把彎刀抵在身上心中依舊得意洋洋。
“聽聽,聽聽,這樣富有文采的開場白,除了我吞火長熔,其他那些土鱉國王哪個寫得出來,他們只怕連大漢國官話怎么說都不知道呢?!?p> “咦?怎么不繼續(xù)念了?”
吞火長熔發(fā)覺嘉逸土魯背到萬世就了沒動靜,不解的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那家伙正在駱駝背上抓耳撓腮,跟個大馬猴似的,當(dāng)即氣得要爆血管。
“武夫就是武夫,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區(qū)區(qū)兩百個字背了半個月都背不下來,要你何用!”
王五經(jīng)過吞火國老御醫(yī)的精心照顧,氣色好了許多,只是頭發(fā)仍舊斑白,看來是變不回來了。
他跟李廣陵在爬犁上面面相覷,均暗道:“這死胖子為了寫這封國書足足憋了半個月,就寫出這么個語句不通的玩意兒?”
莫毅聽不見,無法感受到此刻尷尬,只是覺得奇怪,這西域侍衛(wèi)和大漢國的騎兵首領(lǐng)四目相對半天了,怎么也沒個動靜???
張龍是個糙漢,除了騎馬打仗,掄刀砍人腦袋之外,斗大的字不識一筐,見駱駝背上的西域漢子半天也說不出萬世之后詞兒,撓撓鬢角,試探著道:
“萬世不變?”
嘉逸土魯眼前一亮:“對對對,萬事不變,萬事不變!”
張龍翻個白眼,心中鄙夷西域人的不靠譜,兩國建交多大的事啊,就派這么個大漢官話都說不利索的貨當(dāng)使者。
不過既然對方是來建交的,還是國王親自前來,也怠慢不得,換了一口標(biāo)準(zhǔn)的西域話道:“可曾帶著國書,如果有的話請交給我,我即刻轉(zhuǎn)呈太守大人?!?p> 嘉逸土魯一愣,隨即翻個白眼,從懷里用黃綢包裹的國書雙手遞上,心中暗罵:“靠,你會說我們的西域話早說啊,害我出這么大丑?!?p> 張龍接過國書抱拳道:“兩國建交乃大事,可能需要兩三天時間準(zhǔn)備,還請見諒。稍后自會有人出關(guān)為各位送糧草食物。”
嘉逸土魯右手握拳貼在左胸:“我們不急,能等,將軍請便?!?p> 張龍收好國書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最后又望一眼遠(yuǎn)處的西域隊伍,眉頭微蹙,尋思:“那個坐在爬犁上的胖子戴著金冠,多半就是吞火國國王了,可他怎么被一幫漢家孩子拿刀抵著啊,真是古怪?!?p> 正要率隊離去,就聽身后響起一聲少年稚嫩嗓音。
“將軍稍等!”
張龍轉(zhuǎn)頭,見一約莫也就十一二歲的獨(dú)眼少年騎著駱駝奔馳而來。
眾騎兵見那駱駝速度越來越快,絲毫沒有保持安全距離的意思,立刻抬起弓弩。
“都放下,是咱們大漢國的孩子?!睆堼垞]手示意手下不要緊張。
李廣陵騎著駱駝直接越過嘉逸土魯,跑到身穿黑甲的張龍身旁激動地道:“在下李廣陵,請問這位將軍,如今隴西郡的太守可還是李飛虎將軍?”
“李廣陵?”
張龍覺得這個名字聽著非常耳熟,可有一時想不起來,便答道:“不錯,如今坐鎮(zhèn)隴西郡的太守正是李飛虎將軍?!?p> 說到這兒時,什長臥虎關(guān)內(nèi)遙遙抱拳,臉上滿是崇敬。
隴西郡太守李飛虎,號稱飛虎將軍,是從小兵一步步累積軍功升到太守之位的了不起的人物,非但打仗時身先士卒,騎射神乎其技,更與部下親如兄弟,深受同袍愛戴。
李廣陵身體一僵,隨即微微顫抖,淚如雨下。
“少年郎,好好地你哭什么?”張龍有些不解,就算崇拜李將軍也不用哭成這樣吧?
李廣陵擦去眼淚,激動地道:“請將軍稟告李將軍一聲,不孝子李廣陵回來了。”
“不孝子……李廣陵?”
張龍愣愣出神,忽然大叫一聲哎喲,險些跌下馬背,他俯身握住獨(dú)眼少年顫抖雙手,激動地道:“你,你是李將軍家的三公子李廣陵?那個失蹤了四年的李廣陵!”
李廣陵淚流滿滿面,點(diǎn)頭道:“正是,我就是那個李廣陵?!?p> 張龍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停跳了。
四年前,李家三公子李廣陵出城觀察山川形勢時無故失蹤,身旁四名高手扈也仿佛人間蒸發(fā)一般。
李將軍親自帶人找遍郡城內(nèi)外百里,連半點(diǎn)蛛絲馬跡都沒找著,急的當(dāng)場吐血數(shù)斗,以至于落下病根,至今未愈。
想不到剛剛在南山立好衣冠冢,三公子又出現(xiàn)了!
張龍之前看過遍布郡城的尋人告示,越看越覺得眼前少年跟告示上的少年一模一樣,熱淚盈眶的抱住少年,嚎道:“三公子,李將軍這四年找的你好苦啊。”
這聲呼嚎好似驚雷,震得不遠(yuǎn)處的王五和吞火長熔耳朵轟隆,腦袋里一片空白。
“這個獨(dú)眼少年是隴西郡太守李飛虎的三兒子!我靠!”
“娘的,是哪個圣火教的蠢貨抓了太守的兒子回來當(dāng)人肉沙包,啪他祖宗!不對,是圣火教的人抓的他,與我吞火國無關(guān),冷靜,我要冷靜。”
隊伍中那些漢家少年瞪大了眼睛,他們還太小,對于太守之子的身份所包含的能量懵懵懂懂,但也憑著直覺知道李大哥好像很牛掰,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的兒子!
太守誒,好像比亭長和鄉(xiāng)長官兒還大。
莫毅見騎兵首領(lǐng)和獨(dú)眼少年相擁而泣,撓撓頭,心說:“這又是什么情況,怎么還抱一起哭上了?”
忽然一拍腦門,“哎喲,那個騎馬的將軍該不會是獨(dú)眼小子他爹吧?厲害啊,原來是將門虎子,難怪敢?guī)е粠秃⒆託⑦M(jìn)吞火國皇宮,虎父無犬子啊!”
爬犁上在一直用刀尖抵著吞火長熔頭頂心的阿牛忽然跳下車,揮舞著彎刀邊跑便喊:“我是涅陽縣縣令張仲恒的四兒子張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