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ina,爸爸走了。”一個身材高大瘦削,五官十分俊朗的中年男子拖著一口LV的高級皮箱,站在書房門口。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和疲憊。
書房里,一位十幾歲的青春少女坐在窗戶前,手里拿著本書,正望著窗外出神。聽到喊聲,她回過頭來:“爸爸再見?!甭曇舴浅F届o,聽不出什么情緒的波動,仿佛跟往常很多次一樣,只是與要出差的父親告別。男人有些低落,想再說點什么,最后也只是靜靜地站了幾秒鐘,什么也沒說,就轉(zhuǎn)身下樓離去了。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跟女兒說什么。女兒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他和她媽媽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回C市工作。她分在省博物館,他則分配在中意電冰箱廠。剛回到C市,兩個人感情熾熱,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他們就結(jié)了婚,房子也是租的。電冰箱廠的工作不溫不火,他不甘于在這里虛度青春,婚后不久即辭職南下深圳,一心一意要打拼個事業(yè)出來,讓她過上富有的生活。就在他南下深圳不久,她告訴他懷孕了。第二年就生下了女兒Selina。他更加感覺身上責任重大,每天更加勤奮地跑業(yè)務(wù),一個月鞋子都要跑爛幾雙。有時候?qū)嵲谙肜掀藕⒆恿?,連夜坐火車趕回C市,第二天又趕回去。在私人代理公司跑業(yè)務(wù)賣電腦,老板太摳,賺不到錢,也沒什么前途,他機緣巧合之下應(yīng)聘到一家外資公司編程序。他是清華大學計算機軟件科班出身,在這里如魚得水,短短十幾年一路高升,就在三年前被公司派回C市建立分公司,開辟中西部市場,年薪也從6位數(shù)上升到了7位數(shù)。
現(xiàn)在居然要離開這個家了。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虧欠她們母女實在太多了。她懷孕的時候,他正忙著跑業(yè)務(wù),沒什么假期,所以連產(chǎn)檢都沒有陪她去過。孩子生出來之后,他忙著編程,忙著應(yīng)對招投標,忙著往上爬,也很少陪伴,只每次回家,都感覺她又長高了,又長大了。她把Selina教育得很好。Selina從小就學習成績優(yōu)異,今年更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本市高中四大名校之一——C市一中,暑假過完后就去上學了。她的性子和她媽媽一樣淡定,比一般同齡人都要沉穩(wěn)。
是她一直默默承擔著做父母的責任,支撐著這個家,他才能毫無顧忌地在外打拼??墒撬欢谜湎?。三個月前,Jessica找上門來,驕傲地宣稱,與他在外生了個男孩,已經(jīng)三歲了,要辦理幼兒園入學手續(xù),需要落戶口,請她騰出陳太太的位置。她也不過是淡定地提出離婚,不吵不鬧,唯一的要求就是待三個月Selina中考成績出來后再辦理手續(xù)。整整三個月,他一直假裝出差在外。今天上午接到錄取通知書,下午她就打電話給他,一起到民政局辦完了手續(xù),一刻都沒有多耽誤。
他把這棟別墅和銀行卡里的現(xiàn)金全部留給了她們母女,但仍然覺得虧欠良多。
透過窗戶,陳??粗赣H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自家小院,眼睛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