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你覺得為師喜歡吃人？”
大山里流傳的不都這樣？
“不吃人，你算什么山精嘛。”
“誰說為師是山精？”柳韜聲音有點(diǎn)大，嚇的沈八縮著腦袋。
帶孩子真麻煩，可惜超過十歲入門太遲了，否則直接找成年的弟子省事多了。
柳韜輕呼一口氣，使自己看起來像個和藹的長輩，說道：
“在凡人的眼里，為師是仙人，準(zhǔn)確的說，我們這一類是修行者，將來你也是?！?p> “神仙？”沈八眼睛瞪的很大。
這個表情還算不錯，是時候讓這孩子知道自己有多幸運(yùn)了，柳韜接著說：
“可以這么理解，凡人看到飛來飛去的，就是我們，為師和你講講這五本書，分別有是，符，丹，劍，體和五行?！?p> 柳韜每介紹一樣，沈八的嘴就張大一分。
不錯不錯，和自己當(dāng)年一樣的表情，很好，柳韜想著，對沈八的表情非常滿意。
“你……你你你……”沈八指著柳韜，你了好一會。
“你什么？想說就說?！绷w左手掌心朝內(nèi)，兩根手指夾著右鬢垂下的長發(fā)滑落，心情很不錯，帶小孩，也沒那么難嘛。
“你果然是神仙，是騙子！”
柳韜的手停住了，一愣，“神仙就神仙，和騙子有什么關(guān)系？”
“神仙就是騙子，你的符是不是會著火？然后變出鬼臉，然后嚇唬人，然后收錢抓鬼？”
“胡說，那是江湖術(shù)士，能和為師的仙術(shù)相比？”
沈八歪著頭，一臉不信你的表情。
柳韜眉毛一挑，自己一身讓修行者蕭然起敬的仙術(shù)，成了十歲小孩口中的騙人把戲。
他捻起一張符來，“看好了。”
隨著他修長的指尖輕輕一碰，一條火光鳳凰飛出，翱翔于天際。
“哇！好漂亮。”
沈八仰著頭，身體隨著火鳳凰的飛舞而旋轉(zhuǎn)，直到火光消散，低下頭，看著身形高大的柳韜。
其實(shí)還是抬著頭的，因?yàn)樗?p> 他的神情，好像在說，然后呢？
柳韜吸了口氣，平息一下怒火，犯不著和小孩子置氣，他還小，柳韜這樣安慰著自己。
“這是一顆生息丹，本來為師要送給你的，可惜你不信，只能用來證明了?！?p> 柳韜故意這么一說，看著沈八的表情。
給自己的？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不重要，一個饅頭都能讓沈八開心到吃完，再拍拍肚子傻笑。
不能被騙了，他是神棍，是騙人錢財(cái)?shù)陌胂?，沈八心想著，?qiáng)忍著沖動，頭一轉(zhuǎn)，哼了一聲。
柳韜拿著生息丹，對準(zhǔn)一顆小樹捏碎成粉末。
粉末落下，小樹變戲法似的用肉眼可見的快速成長，沒一會就成了能遮陰的大樹。
沈八很吃驚，但更多的是干巴巴的期待，“怎么不見結(jié)果？”
柳韜說道：“這是桫欏仙木，花可入藥，不結(jié)果?！?p> “切，還不如芭蕉樹，有香蕉吃?！?p> 沈八一臉的嫌棄，然后想到這顆沒用的樹，浪費(fèi)了原本屬于他的，那什么靈丹。
有機(jī)會一定要砍了它，對！得先找把斧頭。
記仇的沈八想著，眼珠子亂轉(zhuǎn)。
“現(xiàn)在，你可相信為師了？”
“相信什么？”
“相信為師不是你口中騙人的神棍?！?p> “切！上回來村子里騙錢的半仙，人家的火雖然飛的沒你的高，但人家變的果子能吃，還能伸手到油鍋里掏銅錢，還能讓半夜鬼敲門……”
“一派胡言！”
柳韜剛平息了的語氣，被沈八氣的再次大聲起來。
“油鍋掏銅錢是因?yàn)橛偷紫率谴?，半夜敲門的是蝙蝠，門上被涂了蝙蝠喜歡的氣味。”
沈八靜靜地看著柳韜，那神情，仿佛在說，你很了解嘛，果然是一路人。
柳韜眉毛止不住的往上挑，被氣的太陽穴鼓起。
以前的他，奉行著世上無難事。
如果現(xiàn)在有人問他，他會回答，只怕帶小孩。
如果有人再問他，比帶小孩更難是什么？
他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帶，眼前這個小孩。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這小孩的名字，于是他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省省吧?！?p> “嗯？”這聲嗯，二聲，拉的有些長，表明他的心情很不好。
沈八被這聲嗯，嚇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很聰明，馬上明白了對方為什么生氣，說道：
“我叫沈八，村子里都叫我省省吧?！?p> 原來自己誤會了，柳韜語氣好了一些，他覺得帶小孩子，就要多溝通，所以他問：“為何？”
“怎么說呢?！?p> 沈八歪著頭，想了會，說道：“最早應(yīng)該是李二狗叫的，他家的水井總是干枯，我問他要了一只雞腿，送了他很多水?！?p> “就這樣？不是挺好嗎？”柳韜想著，雞腿換水，沒什么問題啊？
“誰知道呢，我把他帶到村后的小溪，告訴他這里所有的水都?xì)w他了，來挑就是。可是他還打我，把雞腿都搶回去了?！鄙虬苏f著，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柳韜眉毛再次跳動，這次不是生氣，而是一種無力說話的感覺。
他在高空中觀察沈八時，也順帶觀察了村子的地形。
是有那么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
可關(guān)鍵是，那小溪離村子得有一里多的路吧，而且什么叫你送了他很多水，那水是你的嗎？還來挑就是？！
沈八見柳韜不說話，以為對方在同情自己，接著說道：
“有一年收成不好，李叔家沒米下鍋，我把他帶到李富豪家的糧倉后面，告訴他里面都是大米。還有……”
“停！為師大概已經(jīng)明白了?！绷w緊急打斷越說越激動的沈八，他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哦?！鄙虬藨?yīng)了一聲，還有很多沒說呢，他覺得好生無聊，找不到聽眾。
“沈八，你可識字？”柳韜再次拿起那五本書，問道。
“會啊。”
沈八拍拍瘦小的胸板，得意的說“村長說了，全村的小孩子，就數(shù)小爺最聰明，認(rèn)字最快。”
“如此甚好，不管你信與不信，這五本書，都要挑一本學(xué)。”
“??？”沈八看著目光堅(jiān)定的柳韜，不敢說話，使勁的搖著頭。
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當(dāng)神棍，這是村長從小教導(dǎ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