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冬十月,李利回長安見李傕,面談之后,叔侄心結(jié)解開。從此意味著,李傕與李利分家了。兩家明面上雖然還是一家,但從此以后,李利在軍、政方面,基本徹底獨立于李傕了。
兩家關(guān)系不會斷,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但在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層面上,李傕再也不能做李利的主了。也就是說,李利現(xiàn)在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想打誰就打誰。根本就不用像以前一樣,聽李傕的節(jié)制指揮了。
和李傕談完了,李傕就揮揮手,讓李利早點去休息。第二天,他要帶李利參加朝會。長安城在西漢末、東漢初,屢經(jīng)戰(zhàn)亂,所以光武帝劉秀定都洛陽。但長安城,一直是兩漢的兩京之一,天下有數(shù)的雄城。
長安宮室,在董卓西遷之后,經(jīng)過了基本的修繕。李傕等人反攻長安之后,后來因為發(fā)了筆財,在李利的勸說之下,也撥款做了修葺。所以說,天子的住所和朝臣辦公的地方,現(xiàn)在來看,質(zhì)量還是非常不錯的。沒有像歷史上的那般寒酸。
這不是李利的第一次上朝。他之前因功封興義侯時,就在朝會上拜謝過天子圣恩。漢朝的封侯拜將相,有著嚴(yán)格的步驟,非常有儀式感。在哪里站,在哪里拜,該說什么話。都有著它的規(guī)定。
這次上朝,李利是來向朝廷述職的。然后也解釋下自己為什么要突然對并州動手。一方郡守的權(quán)力其實是極大的。若是在河?xùn)|動用兵力,李利壓根可以不向任何人解釋。但跨州作戰(zhàn),而且還是牽涉到了袁紹這個大佬,情況就有點兒敏感了。
汝南袁氏的名頭還是很好用的。王允沒死之前,還一度想著關(guān)東諸侯都是自己人。涼州將打進長安了,王允讓呂布逃走的時候,還特意做過交待:“努力謝關(guān)東諸公,勤以國家為念!”
所以說,長安朝廷里,心向袁氏的人不少,視供養(yǎng)、保護他們的涼州軍將為仇寇的人很多。雖然有一部分人覺得并州是朝廷的土地,袁紹私命高干為并州牧毫無道理,但還是有很多人覺得袁紹干得對,只有讓袁紹發(fā)展起來了,袁紹才能帶大軍進關(guān)中來解救朝廷和天子。
也不想想,袁紹把天下地盤都給占了,他還會在乎朝廷和天子?只怕立馬就要改朝換代。也許那些人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他們估計也樂意見到這一幕,真有那么一天,就做了袁氏的擁立之臣又如何。這可是從龍之功啊。
所以,這些人聽說李利打并州,搶上黨,一個個憤怒得不行,像是李利殺了他們爹娘老子一樣。今天李利上朝,必然會遭受刁難了。
當(dāng)然,李利也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因為李傕也把這個情況對他大概說了一下。群臣朝賀陛下之下,就進入了議事環(huán)節(jié)。
前面的大佬們說完之后,就輪到各路議郎、郎中、大夫們上陣了。李利在后面正坐著,聽得昏昏欲睡。膝蓋也極度不舒服。
漢靈帝愛胡床,但朝會上他沒能夠把椅子給普及開來。頑固派的勢力還是非常巨大的,你玩樂可以,但正事卻不能胡來。朝會是何等嚴(yán)肅的大事,要是一群人在朝會上東倒西歪的,成何體統(tǒng)。所以民間或者官員宅院之中,經(jīng)過漢靈帝和李利的推廣,桌椅開始盛行起來,但朝廷和除河?xùn)|之外的官府之中,卻是不曾施行。
李利跪坐在軟墊之上,膝蓋脹痛得要死,但又不敢亂動,殿中站了許多侍從官,其中就有人專門盯著大臣的儀表姿態(tài)的。你要亂動,少不得就是被參一個君前失儀。李利暗暗咬牙,要是自己得了天下,一定廢除跪坐,而改用椅子。
什么跪坐是正身心,豎儀表。在李利看來,都是瞎幾把扯。儒家沒出來之前,大家就都開始跪坐了好不好,原因還不明白嗎?木匠魯班大師不知道哪里沒想明白,沒把桌椅板凳給弄出來。然后君王和臣子們相見,為了定個規(guī)矩,于是就搞成了跪坐,君王和臣子們都保持這樣的姿勢。
而不是像后世人所吹捧的那樣,這跪坐是如何如何的好。真這么好,真對人有這樣那樣的幫助,怎么從唐、宋開始,跪坐就被取消了?
議郎龐羲,洛陽人氏,與前任宗正、現(xiàn)任益州牧劉焉相交甚厚。種劭和劉誕等人暗中鼓動李、郭相爭,龐羲雖然沒有參與,但也是知情人之一。后來李傕獲勝,劉范、劉誕被擒,龐羲為了營救二人,可是東奔西走跑了不少地方的。
后來劉范、劉誕被扣著,用來敲劉焉的竹杠,性命雖然無憂,但龐羲卻是對李傕、李利一肚子的不舒服。在他看來,這李氏叔侄兩個,簡直是關(guān)中的禍亂之源。李傕和郭汜爭權(quán)奪利,罔顧生靈;李利為了一己之私,擅自出兵,攻打并州,都是無法無天之輩。朝廷一定要嚴(yán)懲。只是現(xiàn)在朝廷沒這個實力了,龐羲也只好打打嘴炮罵罵人來出出氣了。
公卿們把大事都說完了,龐羲就跳了出來:“陛下,臣有本上奏?!?p> 皇帝高高在上,問道:“卿有何事?”
龐羲就舉笏道:“陛下,臣彈劾河?xùn)|太守李利,其不知保境安民,撫恤百姓。而妄興刀兵,以至戰(zhàn)禍連綿,殃及無辜。請罷其職,奪其爵,下獄論罪!”
李利聽了,頓時就清醒了,他心中臥槽了一聲,就看了過去,龐羲長得儀表堂堂,讓人一看就能心生好感。誰曾想?yún)s是個一言不合就要往死里下手的老陰比。李利心想,自己也沒得罪這家伙啊,怎么出招就要見血封喉?
李利認真的看了看龐羲,把這人給牢牢記在心里。心想,這事沒完,你個糟老頭子給我等著,看我怎么泡制你!李利并沒有慌亂,他安坐不動,想看看支持自己的人有多少。出來混,有一條很重要,就是誰是自己的敵人,誰是自己的朋友。不求全部一清二楚,心如明鏡。但表面上的,卻一定是要搞清楚的。不然就真的會吃大虧。
龐羲話音方落,郎中張既就站了出來,開始替李利辯護了。張既字德容,左馮翊的土著。宋翼為左馮翊,舉張既為孝廉,又送張既入京中郎署為官。后涼州諸將反攻長安,王允身死,宋翼、王宏一道被罷職入獄,是李利救了宋翼、王宏。宋翼是張既的舉主,李利是宋翼的救命恩人。有這層關(guān)系在,張既豈能坐視李利被人胡亂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