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很是輕巧,無非來兩句寂寥無人的夜,憂愁難解的風(fēng),隨旅人的離去而漸漸消弭于無聲。沿途的風(fēng)景總是沉默,它們一言不發(fā)的矗立著,似乎在等待著落日,或者僅僅不愿意結(jié)束那無邊,無聲而又充斥著奇詭之美的黑夜。
洛余躲過迎面而來的劍,輕挑手腕以柔勁化去劍身的鋒芒,她能夠感受到劍身的涼寒,同時還有持劍人在面罩下的不安與慌張。
老實說,洛余挺感謝這個人的。他讓自己重新拾起了被帝璋蹂躪到地下,并還嫌不夠的封鎖住原本就跳不出來的,高高懸掛在天上與月共舞的出口,遮擋住洛余所有自以為是的能夠抵抗的希望。
他不是洛余的對手,他身上有一種虛靈的氣息,但不是止戈。
技巧和經(jīng)驗多數(shù)用于修為差距不大的人身上,但如果是天壤之別,洛余在心中為這個不自量力的人默哀微微一下,那還不撒丫子跑不是等死嗎。
下一刻洛余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將那黑衣人的手壓在身下,用力迫使其跪坐在地,雙手因洛余的拉扯而向后伸著。
既然能出手打本君,那便不是魔界中人。不過,本君這相貌應(yīng)當(dāng)是六界家喻戶曉的啊,誰閑的沒事干就來招惹本君,不曉得本君打起架來簡直是無敵的嗎?
是個人就應(yīng)當(dāng)曉得。
那,會不會是被人追殺走投無路了,又聽說本君負傷,所以就帶著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和自信準備挾持本君逃出去了?
嗯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一點。
經(jīng)過一系列復(fù)雜的心理活動之后,洛余從內(nèi)心世界回神,而后伸手去揭下黑衣人用來掩蓋自己面容的大黑帽子。帽子下的男人一臉的不服氣,甚至于眼睛都被瞪的赤紅,巴巴的眼絲搞得和好幾天沒睡覺一樣,洛余沉默半晌之后,決定把這人的丑不拉幾的臉用手給掰過去,掰到背對洛余的方向。然后,洛余要開始審問了!
“名字?”
不回答。
洛余再把他的臉掰過去一點,這次純屬是因為生氣。
“是不是虛靈?”
又沒聲音,甚至于洛余還看到他的身軀在抖動,類比一下的話像極了炸毛的大黑狗。
“算了,不用你回答。本君能看出來。這個你再不說本君不介意把你的頭給擰下來。”洛余覺得自己似乎只是把他給定住了,還沒有對他的人生安全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威脅,所以人家才有恃無恐什么都不講。
洛余自認為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人,雖說她確實是不會把人家怎么樣吧,頂多關(guān)起來,但樹立一個威風(fēng)的,心狠手辣的魔君形象是超級有必要的。
這時候被洛余掰過去的臉突然回頭,照著洛余的經(jīng)驗來說他應(yīng)該會輕蔑的笑一笑,然后拿出是金錢啊呸,視生命如糞土的眼神,用舍身而取義的這種道德情操來表達自己對于洛余的蔑視,可是他沒有,反倒是做著無濟于事的舉搞得洛余很想提醒一句,你掙扎什么啊,又沒用的,萬一本君把你關(guān)到小黑屋里不給你飯吃咋辦,所以被俘虜之后,最正確的的做法應(yīng)當(dāng)是順著人家的思路來,先讓人家開心了,然后再自己想跑出去的方法。
這就是傳說中的蒙蔽政策,蒙蔽敵人的雙眼。
得,洛余覺得自己能在他惡狠狠的眼神下還能想到這茬也是厲害。
“那你殺?。 彼坪跤悬c聲嘶力竭,帶著對洛余的無邊無際的恨意,洛余想把無邊無際換成一望無垠怎么樣,這樣能顯示出洛余的文化水平。這是囚犯普遍會存在的現(xiàn)象,畫本子戲折子里頭寫的一清二楚,洛余嘆了一口氣,暗自表達一下哪里都脫離不了套路的無趣感。
他低下頭去,似乎在緩解著因過分悲傷而出現(xiàn)的心梗,這讓洛余有點奇怪,她還沒干什么讓這人過分悲傷的事呢吧,就只是隨便威脅了一下,都還沒有上家伙的。
“虛靈全族你都殺了,原本就不差我一個不是嗎?”他這話說的很是凄苦但是洛余來不及理會他的凄苦,我殺了虛靈全族?你逗我呢?我這么厲害我咋不知道?哎這個誣陷不帶這么誣陷的吧,你好歹結(jié)合一下時間地點和這個事情的可行性啊。
“本君殺了虛靈一族?你好歹用個不那么扯淡的話來說?。”揪怯心苣蜌⒘颂撿`一族,又怎么可能放過你這個小崽子!”洛余看他又要開口,提高一點音量“別給本君扯什么你當(dāng)年怎么逃出去的屁話,本君要是真動了殺心你哪里會跑一步?!不信你去問問魔界中人咬過本君的,或者試圖咬本君的蚊子都活著沒?”
角落里來救琤也的洨也一頭霧水,再看看身邊的止戈“我怎么覺得,洛余不像琤也口中那般修羅魔剎模樣,反倒有些好親近?”
止戈將笑意藏在心底,“素來不同?!?p> 洨也點頭應(yīng)著“怪不得琤也被她捉住你絲毫不慌,不過琤也為何要來魔界,又為何要對洛余出手?”
止戈一陣沉默,只是將眼眸垂下洨也便不再追問“你說,只有我能幫到琤也,我該如何?”
止戈抬頭,將洛余與琤也爭執(zhí)的場景記在心中。
洛余是想好好和這人再吵一吵的,可是下一刻空氣中又竄出來好多好多的水霧,然后,洛余就感覺到自己又到一個結(jié)界里了天天進結(jié)界,布結(jié)界的人不煩可是洛余煩啊。
等到洛余從結(jié)界里掙扎出來的時候,又是憋了一肚子氣。這個結(jié)界,雖說看起來挺好破的,天曉得這里面的彎彎繞繞這么多,布結(jié)界的人修為不咋高,但是弄得這東西和迷宮一樣的簡直是煩的要死。
得,洛余在進結(jié)界之后就有心里建樹了,剛剛扣下的那個人被救走了。
雖然洛余有種他在不在都一樣的感覺吧,但是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人消失了的那種脹氣感很不爽。
追吧,這氣息還有些許的殘留,就本君這個速度簡單著呢。
“魔君。”
洛余回頭,看到了火急火燎跑過來的止戈,“隨我來?!?p> 洛余手指一下剛剛那個虛靈跑掉的方向,但只微微一下就放下了。
“醒來不知道找人的嗎?”止戈語氣里帶著點指責(zé),但眼睛里是洛余能看到的疼惜,“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魔界出大事了?!?p> 洛余被他牽了一只手,早就忘掉了那個不算很重要的黑衣人,等到他說魔界出事了才恍然抬頭,“怎么?”
“為什么魔君殿周圍一個人都看不見?”洛余問。
止戈一方行進,洛余嫌慢,給他一點修為讓他直接在天上飛過去,“那么多人入魔的原因找到了。”
止戈回頭“是因為一種陣法。那種陣法很是奇怪,平平無奇卻能讓碰觸到它的人激發(fā)出心底的戾氣來。徹底的釋放私欲,放大嗜血殺戮的沖動,同時又縮小恐懼和對于疼痛的感知,還有個人的思路?!?p> “那為什么魔君殿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洛余問。
“魔君殿周圍的人都已經(jīng)撤出,我們現(xiàn)在只能知道魔界有陣法,卻無法確定陣法在哪里?;蛟S在地面上,或許被設(shè)計成了什么透明的樣子在天上,又或許就在你的身上?!敝垢昊卮?。
“那?!甭逵嘤X得有件事比較重要“你們?yōu)樯栋驯揪齺G在魔君殿?!?p> “這種術(shù)法可以用修為抵御一會,魔君修為高深。況且我等弄清楚情形的時候,不過兩個時辰前?!敝垢昝寄坷镉欣⒕蔚念伾?。
洛余低下頭,發(fā)掘了自己對于“小弟”們的不信任,有些愧疚。
“那你們把人都疏散到了哪里?”
“佘山?!敝垢甑馈?p> “為什么?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住過洛凩和虛竹而已?!?p> “我也不知道?!奔泳o馬力快速到達目的地之后,止戈抓住洛余的手極速下墜,高空中洛余依稀能看見盤踞的建筑物。
“似乎那些發(fā)狂的人在這里能得到抑制,并且這里并沒有任何陣法的跡象?!敝垢陮⒙逵鄮ьI(lǐng)到人群前,看著那些幸存者冷漠的面孔。
洛余突然陷入沉默,甚至于看著那些可以稱之為魔界子民的陌生人。
其實洛余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不過魔君這個位置她著實不懂。只能從只字片語里聽出來,哦這個洛凩奮斗了好多年,哦洛凩挺不容易的黍離給他堅持了下去。
可是洛余這個魔君做了什么?
她用魔君這個名字在魔界橫著走,要什么有什么,然后在想要負責(zé)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不會,去凡間請教老師,卻搞了一堆黑歷史。
回來之后,想要動動手,卻感覺自己還什么都沒做呢,什么都沒做成呢,就遇到了她無能為力的難題。
洛余再無法直視那些人的眼睛,她背過身去,拍一把止戈的肩膀,“查出原因了嗎?”
止戈搖頭。
“那就去找。”洛余眼瞳中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適才突然出現(xiàn)的黑衣人,一樣的虛靈的氣息,還有眼前的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