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心里隱隱有些擔(dān)憂,當(dāng)初說好的最多一年,可今年是他們走的第三年了,也不見傅松他們回來,別是出了啥事兒吧?
修河堤可是那些官吏斂財?shù)暮脵C(jī)會,傅松他們千萬別擋人家的財路,引來殺人之禍!
“??????”趙氏見老頭子臉色難看,也不敢再吭聲了,好久才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躺下睡了。
而在屯子?xùn)|邊的李家,也正在悄聲嘀咕著。
李奶奶坐在炕上,下首凳子上坐著李奶奶的兒子李長貴、兒媳張棗花、大孫子李云生、孫媳婦王山杏、孫女李櫻桃和小孫子李云平。
重孫子鐵蛋在炕上緊挨著太奶奶坐著,擺弄著手里的一個布老虎。
李奶奶老伴死得早,她只有李長貴這一個兒子,辛辛苦苦將他拉扯大,給他娶了媳婦。倒是媳婦張棗花爭氣,生了三個孫子,一個孫女,李家人氣這才旺了起來。
娶了孫媳婦的大孫子李云生還給她生了重孫子鐵蛋。
不過家里因為人口的增加,日子也日漸艱難起來。
主要是山里山貨越來越不好找,都得去很遠(yuǎn)的地方才能找到,狼多肉少,進(jìn)山一趟幾天也弄不來多少貨,還很危險,好幾次都碰上大型的野物,若不是人多肯定會吃虧。漸漸的大家也就想別的轍,活人不能讓尿憋死不是。
主要各家的地也不多,家里的老娘們幾個就能侍弄,因此大家除了年老和年少的留在家里,青壯年大都去鎮(zhèn)里找活干。
李長貴和兩個大兒子一年大部分時間都會去鎮(zhèn)上打短工,尤其是入冬以后,李長貴父子三人就沒在家待過,不過晚上大都會回到家里。
不過,鎮(zhèn)里也不好找活計,若不是李家?guī)讉€爺們信譽(yù)好,踏實肯干,不挑撿,李家的日子恐怕也會不好過。
大孫子李云生為了多賺些錢,去了一家大戶人家當(dāng)護(hù)院,平日很少回來,也就一個月才回來一次。
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還沒成親的二孫子李云山,則找了一個看店的活計,日夜宿在鎮(zhèn)里,幾個月才能回次家。
只為了多掙些錢,把嘴帶出去省些糧食,在成親時寬裕一些,臉面上也好看一點兒。
家里的重孫子、小孫子雖然不至于挨餓,但吃食上也只是管飽而已,大人們還是不敢多吃,只吃個半飽。
也因此,聽了薛一梅的話,李奶奶才動了心思。
“魚簍下了吧?”李奶奶看著兒子李長貴問道。
“下了?!崩铋L貴在母親回來聽說了傅家捕魚的事后,立即讓媳婦烙了雜面餅子,將魚簍下到了小河里了。
母親和孩子們?nèi)粘R渤圆坏胶玫?,能夠撈些魚打打牙祭,當(dāng)然是件高興的事兒。
“唉,這傅松家的心眼還挺好,也知道好歹,知道誰遠(yuǎn)誰近?!崩钅棠谈袊@道。
當(dāng)初借給傅家銀子,也是因為傅家真的很可憐,自家跟傅家關(guān)系歷來親近,不好拒絕。再說李家的日子也不好過,能拿出一兩銀子來,已經(jīng)是李家一半的家底了。
“會不會影響傅家賺錢?。俊睆垪椈〒?dān)心的問。
畢竟傅家指望著這些魚糊口,傅家的小媳婦還要養(yǎng)活三個孩子呢,自家也不是非得吃那口魚蝦不可。她雖然也想讓孩子和老人打打牙祭,心里卻還是覺得不得勁兒。
王山杏看了在炕上玩耍的兒子鐵蛋一眼,想要說什么,又將話咽了回去。
她雖然也很可憐傅家,但能讓兒子吃上新鮮的魚,她還是很高興的,也不會像婆婆似的有負(fù)疚感。那河里的魚蝦也不是傅家的,是整個靠山屯的,傅家能捕魚,別人家自然也可以。
“沒事兒,咱家的魚簍距離傅家屋后的水面還遠(yuǎn)的很?!崩铋L貴看了自家善良的媳婦一眼,安撫道,“再說,傅松家的既然開了口,咱要不去捕魚好像有些外道似的,不太好?!?p> ”別擔(dān)心,咱家捕魚是為了家里吃個新鮮,不會賣去鎮(zhèn)里搶傅家賺錢的生路?!崩钅棠虆s很高興的看了媳婦一眼,開解道。
當(dāng)初給兒子求娶張棗花,就是因為這個媳婦心地善良,稟性忠厚,真是娶對人了!一個好的媳婦能影響家族三代人,李家的后代子孫也能在耳濡目染之下受其影響,有一個好的家風(fēng)。
李長貴欣慰的看了媳婦一眼,進(jìn)一步解釋道:“咱家和傅家啥關(guān)系?全靠山屯都知道,咋會搶傅家的財路呢?咱也不是總下魚簍,隔幾天才下一次呢。”
張棗花不好意思的看了婆婆和丈夫一眼,不再吭聲了。
而在張家,聚集在張老爺子屋里的張家人,除了在鎮(zhèn)里的老四一家和大房二小子張松海之外,幾乎一名不少,都在這里了,將整個屋子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新媳婦們只好躲了出去,在堂屋里坐下了。
張家人關(guān)注的重點卻不是傅家賺了錢,而是另一番議論和打算。
因為白天薛一梅出事時,張家男人大都不在家,出門或買生豬、或去鎮(zhèn)里了,家里也只有幾個小孫子出去看了熱鬧,回來學(xué)說馬氏才知道了。
此刻,精神矍鑠的張老爺子聽了大媳婦馬氏學(xué)說了白天發(fā)生的事后,氣定神閑的轉(zhuǎn)動著手里兩個圓圓的泛著寒光的鐵球,沉吟了一會兒,才看著下首坐著的大孫子張松源說:“以后晚睡一會兒,去傅家左近走走,別讓不開眼的畜生驚擾了幾個孩子。”
“他敢!”本來坐在炕頭上哄著幾個小孫子玩的老太太高氏一聽,眼睛一瞪,原本慈祥的老太太,周身立即被一股殺氣所籠罩,屋子里的氣氛也隨之變得凝重和肅殺起來。
“帶著口袋和棍棒,如果有人敢去傅家送死,就給我狠狠打!真當(dāng)傅家是軟柿子是咋地?啥雜碎都敢去捏一捏,張家還在這里呢,把張家當(dāng)死人吶?你們也別啥都怕,天塌不下來,就算塌下來,我們張家也能頂??!我還就不信了,我看他們誰敢在我們張家的地盤撒野,惹急了我,我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