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太傅楊文祥一臉的道貌岸然。
“大王,這是謀逆之言,謀逆之言?!?p> 秦戰(zhàn)終于急了,上前一步:“大王,莫要聽這閹人胡言,我兒一向乖巧,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太子姬長青在一旁道:“秦候,你什么意思,吳用可是我大周的監(jiān)軍,代表父王的威嚴,你這么侮辱他,是何居心。”
秦戰(zhàn)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越急越亂。
太子繼續(xù)說著。
“怪不得你那兒子小小年紀就敢如此放肆,原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乖巧?你說你兒乖巧,你問問這大殿里的人,哪個不知道秦候的三公子自小就是個紈绔。”
滿大殿的人都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太子的話,畢竟秦川的名頭確實很差。
“秦川這話,是在位你秦人訴不平嗎?難道他是覺得秦人的功勞,可以不再為我大周去戰(zhàn)了是嗎?”
秦戰(zhàn)徹底急了:“你休要胡言亂語,我秦人對大周的忠誠,青天可鑒。”
太子冷笑一聲,接著說道:“你這么說,是在著急撇清什么?你那好兒子,對我大周哪里有半點忠誠?名副其實的紈绔子弟?!?p> “夠了?!?p> 王座上的姬無病再也忍不住了,臉色十分難看。
“誰說我的好孫子是紈绔的?”
殿外傳來一個聲音,滿殿王臣看過去,秦修崖的身影慢慢的晃了過來。
秦修崖酒勁未過,頭疼欲裂,本來走到殿外的時候準備打退堂鼓了,這朝上不上也沒有關系。
聽到大殿里傳來激烈的爭吵,他略微有些驚訝,大周朝堂上平靜了多少年了。
再仔細一聽,老公爺火了,奶奶的,說的是我的好孫兒。
這下頭也不疼了,背也不彎了,腳下走路都有勁了。
來到大殿之上,秦修崖沖姬無病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禮,轉頭就瞪了秦戰(zhàn)一眼。
“廢物,沒用的東西,長手干嘛的,能動手就別吵吵?!?p> 秦戰(zhàn)被自己老爹訓得面紅耳赤,偏偏不敢還口。
姬無病口氣溫和,十分客氣的說道:“老國公,聽說你昨日多飲了幾杯,怎么不在家多歇息歇息?!?p> 秦修崖一臉不爽,說道。
“大王,本來老臣也想多休息休息,可是有些兔崽子不讓啊,竟敢編排我的好孫兒,這老臣可不愿意啊。”
姬無病知道秦修崖的脾氣,看他這會兒面色不善,話里還夾槍帶棒,生怕他火氣上來,在大殿上再鬧出什么動靜來。
“老國公不必多心,孤王也不是容易糊弄的人,不會隨意聽信他人的。”
秦修崖道:“大王的英明之處我還是知道的,只是老臣聽他們這么編排,心里不舒服啊,這顛倒是非的手段,當真了得,生生把功臣說成了亂臣賊子啊?!?p> 姬無病一臉驚訝:“哦?此話怎講?”
秦修崖道:“大王可知我昨夜為何飲醉了?”
姬無病道:“自然是心里高興,要不就是心里煩悶,國公就別讓孤王費神了,您還是快說吧?!?p> 秦修崖從袖口里掏出來一份文書,說道。
“大王,這是我家長孫秦山從陽關讓人給我送來的戰(zhàn)報,里面寫的和太子殿下講的雖然差不多,但是卻不是一個意思?!?p> 姬無病趕緊道:“那老國公趕緊跟我講一講?!?p> 秦修崖神氣的看了滿朝文武一眼,說道:“我那不肖孫兒的事情我知道,自小雖說頑劣,但是也從未做過什么違背律法,傷天害理的事吧,一沒搶民女,二沒有殺人,僅僅貪玩了些,就被人如此編排,以后老夫再聽到有人編排我的孫兒,非割了他的舌頭?!?p> 秦修崖說著說著目光看向楊文祥和姬長青,兩人面色通紅,話都不敢說一個。
秦修崖這才打開戰(zhàn)報:“陽關戰(zhàn)報,北匈軍隊三十萬壓境,先鋒五萬攻陽關,張辰率五千將士兩千徭役迎敵,秦候三子秦川獻三策。”
“一策謂飽和攻擊,以箭雨擊退敵萬人隊,殺敵五千,傷敵無算。”
“二策用火,斷敵進路,阻敵一夜?!?p> “三策謂火牛陣,以火牛為引,亂敵陣腳,然以騎兵三百拉倒城墻,敵死傷無算?!?p> “三策后,敵仍以大軍攻城,統(tǒng)領張辰力戰(zhàn)而亡,秦川斬敵先鋒大將巴圖之首,敵遂退,援軍至,陽關遂安。”
“此戰(zhàn),陽關守軍連同徭役陣亡六千零八十一人,殺敵三萬有余?!?p>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整個大殿里,包括姬無病在內(nèi)的人都呆住了。
這還是那個紈绔子弟嗎?
太子姬長青看向吳用的眼神,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姬無病率先打破寧靜。
“國公爺說的是真的?”
秦修崖一拱手,將戰(zhàn)報捧在身前:“大王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現(xiàn)在北匈人已經(jīng)在陽關三十里外的青風峽筑城,怕是接下來還有所圖謀?!?p> 姬無病一擺手,旁邊的小太監(jiān)趕緊接過戰(zhàn)報遞到他的手里。
姬無病認真看了一遍,連聲說道。
“好!好!好!”
“虎父無犬子,秦川果然是好樣的,也不枉孤王在他小時候的栽培,秦戰(zhàn),你有一個好兒子啊?!?p> 秦戰(zhàn)到現(xiàn)在還是一臉懵逼,這戰(zhàn)報是什么時候來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想了想,昨天好像確實有個傳令的軍士要給自己匯報什么,被自己給罵走了。
“秦候?”
一旁有人提醒秦戰(zhàn),他才反應過來,撲通跪在地上。
“臣替臣的不肖兒謝大王贊賞?!?p> “起來吧?!奔o病擺擺手:“我記得川兒是不是還沒有加冠啊,等他回來,孤王親自給他加冠?!?p> 秦修崖大喜,急忙一躬身。
“謝大王,秦川有大王這份恩典,日后一定會再立新功?!?p> 秦修崖從來不跪拜周天子,他是姬無病的干爹,哪有當?shù)慕o兒子下跪的。
太子姬長青和太傅楊文祥依然不死心,又在一旁叫囂。
“父王,縱然秦川立了大功,但是仍然不能無視王族威嚴吧,這不是羞辱監(jiān)軍的理由?!?p> “臣附議?!?p>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的意思。
秦修崖笑了,說道:“太子殿下,老臣有個問題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姬長青可以不把秦戰(zhàn)放在眼里,但是不能無視秦修崖這座大山。
他躬下身子,一副虛心的樣子。
“國公但說無妨?!?p> 秦修崖毫不客氣的道。
“太子殿下,不知你在未加冠的時候,可曾上過戰(zhàn)場?”
太子搖搖頭,秦修崖繼續(xù)問:“那可曾立過功勞?”
姬無病直接替太子回了話:“老國公糊涂了,沒上過戰(zhàn)場,哪里來的功勞?!?p> 秦修崖道:“微臣沒有糊涂,微臣只是想說,我那孫兒年未加冠,便能力克強敵做我們這些長輩尚且做不來的事情,就算是年少輕狂,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有什么不能原諒的?”
說著他把眼神轉向姬長青,語氣冰冷:“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這樣得理不饒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修崖一句話,姬長青背后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就算是他是太子,秦修崖照樣敢打他。
論輩分,秦修崖是他的爺爺輩,論資歷,秦修崖救大周于深淵時,他還是個穿開襠褲的娃娃。
“這,這,我……”
姬長青腦袋有些短路了,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一旁的楊文祥趕緊幫他說話:“大王,太子并無他意,功是功,過是過,持功而驕的風氣不能助長,秦川就算是立了功勞,可是羞辱監(jiān)軍就是大罪,按律法當以謀反論處,若是不能加以懲治,只怕我大周的有功之將皆效仿之,那我大周還要監(jiān)軍何用?”
姜還是老的辣,楊文祥的話實在沒有破綻,太子看他的眼神里滿是感激。
就連秦修崖都找不出話來反駁,氣的胡子都吹了起來,干脆撒潑大罵。
“你這老匹夫,是不是嫉妒老夫有一個好孫兒,人不行就別怪炕不平,就算你前些日子納了小妾,你一樣沒有老夫這樣的種,納十個都沒用?!?p> 秦修崖的一陣粗話,說的姬無病都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頭都大了。
自己這個亞父就是這么彪悍,什么話都說得出口,也不怕失了身份。
再看看楊文祥,姬無病差點笑出聲來,這老鬼臉上通紅,明顯是臊的,七十多歲的年紀,還被人拿納妾說事,任誰老臉都掛不住。
“咳咳!”
姬無病咳嗽了兩聲,平復一下心情,說道。
“老國公,在這大殿之上,這樣的污言穢語,實在粗魯,有失體面?!?p> 秦修崖罵也罵了,爽也爽了,老臉一拉,說道。
“老臣知罪,老臣認罰?!?p> 姬無病就知道他來這一套,每次撒完潑就是這樣子,他也就坡下驢。
“好,既然認罪,那就罰俸半年,以示懲戒。”
楊文祥聽了,有苦說不出,看秦修崖那老匹夫的樣子,哪里像是被罰的,倒像是個勝利者,嘆了口氣,楊文祥知道是姬無病明顯的偏向秦家。
不過姬無病也不傻,也知道安撫一下太子和太傅。
“好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傳令,召秦川和陽城衛(wèi)一干將領,即刻回京述職?!?p> 秦修崖此刻又插了話:“大王,臣還有不情之請?!?p> 姬無病脾氣再好,也有些不耐煩了,說道:“老國公且說?!?p> 秦修崖一躬身,嚴肅的說道:“臣請大王開恩,準陽城衛(wèi)幸存軍士回家探望。”
姬無病馬上收拾起不耐煩的表情,老國公就是老國公。
“國公所言極是,就按國公說的辦,至于封賞,日后定下再行下發(fā),可好。”
哪里會有不好,秦修崖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姬無病這才揮了揮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