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半緣修道半緣君（15）

　　腳步頓住，引渡胸口微微起伏，嗓音很冷淡：“所以？我就成了你的傀儡？你的囚犯？我就要被你牢牢綁在身邊寸步不離？無垢，我可以來，也可以走，這取決于我的底線，而不是你的手段?！?p>　　“……”身后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伺候用膳的宮人們垂首屏息，仿若死物。引渡咬了咬唇，剛要抬腳，聽到他輕輕開口：“對不起，我只是……有點害怕?！?p>　　“怕你忽然有一天又不見了，所以想時時刻刻看著你。”他嗓音干澀，有些發(fā)顫：“如果讓我再等三年，甚至只是三個月，也許，你都再也看不到我了……”

　　“……”憋的滿肚子氣仿佛被人一針就戳破，引渡悲催地發(fā)現(xiàn)，僅僅兩句話，她就開始有些心軟了。

　　這都叫什么事兒！

　　引渡無力地?fù)犷~，進退兩難，最后恨恨一踹門檻，“嘩”地轉(zhuǎn)身一屁股又坐下，生硬地保證道：“我不會忽然不見，你也不必叫人時時刻刻跟……”

　　話未說完，無垢微微側(cè)頭，抵唇輕咳起來。

　　引渡一頓，還是探身去看他：“怎么了？”

　　“無……無礙。”他安慰，說話的時候咳得更厲害，臉色透著暮年般的病白。因為消瘦，側(cè)臉顯得更加鋒利，但輕聲和她說話時，漆黑的眸中像湖水泛出層層漣漪，柔和得相當(dāng)明顯。

　　引渡強行忽略掉莫名而來的心悸，轉(zhuǎn)頭問靈儀：“煎藥了嗎？”

　　靈儀應(yīng)是，很快傳上來一碗溫?zé)岬臏?，引渡看著他喝下，?xí)慣性遞過消苦的蜜餞，他乖乖服下，擦拭嘴角時那一抹微邪的笑意隱在錦帕后，面上分毫不露。

　　關(guān)系終于好轉(zhuǎn)一些。

　　在引渡絕不讓步的據(jù)理力爭之下，她勉強比之前自由了一些，具體就是她的溜達范圍擴大到了御花園、東宮、未央池，時間是不超過半個時辰。

　　引渡誓死捍衛(wèi)自己的自由，但這并不妨礙她做出戰(zhàn)略性的讓步來先享受好處，于是皆大歡喜，兩個人的心情都不錯。

　　與此同時，因為有了引渡這個真正的神棍在，宮中大部分揭榜授職的江湖術(shù)士都陸續(xù)被遣散了出去。引渡老早就想去看看樂子，一朝恢復(fù)些許自由，便聞著味兒老神在在地溜達了過去。

　　到的時候正好趕上這群人離宮的尾巴，最后僅余的三四個人挾了包裹，被禁軍帶著準(zhǔn)備從西直門出宮。

　　引渡高坐在墻頭，手里掐了一枝結(jié)著果的海棠，短靴一下一下地輕晃，看見那幾人從她腳下經(jīng)過，她瞇起眼露出壞笑，捋下幾顆圓滾滾的果子，挨個朝他們腦袋上丟去。

　　那幾人被砸的手忙腳亂，禁軍大抵是認(rèn)識她，立在一邊不管。一個面容稍顯年輕的矮個男子蹦跳躲避間抽空朝引渡看過來：“哎哎哎，這位姑娘……”

　　引渡朝他露齒一笑：“怎么？”說的時候，丟他丟得更狠。

　　他唉喲唉喲叫起來，肩上的包袱躲閃間一個不穩(wěn)，活結(jié)松散，七零八落掉出一堆事物，一方青銅鑄成的長盒磕在青磚之上，鎖扣破開，一截烏黑的短木骨碌碌滾出兩圈，那人神色一緊，慌忙彎腰去撿。

　　高墻之上的引渡微微一頓，忽地翻身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