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御史府……
“大人,丞相來了?!?p> 座下一小廝恭敬地稟報道。
奈何座上的人遲遲沒有回音,小廝不得已偷偷抬頭瞄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男子下棋下入了迷,怕是壓根沒聽見他說什么。
“大人?”
“……”男子這才回神瞥了眼小廝,“什么事?”
見他的神態(tài),似乎并沒有因為下棋被打擾而不悅,小廝松了口氣,回道:“丞相來了?!?p> “丞相?”云景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哪個丞相?”
“大人忘了?咱們南唐就只有那一個丞相啊。”
哦!
云景狀似恍然大悟。
小廝被他整糊涂了,他是真忘記了還是明知故問?照理來說,他忘了誰都不會把那位丞相給忘了吧?
不過,想起那位自命清高的丞相大人,小廝也忍不住跟云景多嘴了一句:“大人,這丞相來御史府,還真是新娘子上轎——頭一回啊?!?p> 云景聞言,心里也犯嘀咕,卻沒吭聲,只對小廝說:“讓他進來吧?!?p> “是。”小廝告退,不過片刻就把玉生煙請了進來。
于是,一襲墨綠水袍,一張冷若冰霜的俊臉,猛然砸入座上人眼中。
來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眉如刀削,鼻若懸梁,眼睛深邃幽藍如夜晚的湖水,泛著點點波光,卻目射寒星,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凜然正氣。
云景心道:原來他就是跟她不對頭的那位丞相大人——玉生煙?
這還是她穿到這個架空王朝三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這位丞相。聽聞他為人正直清廉、剛正不阿,如今看來,此言不虛。
云景夾在兩指之間的白棋堪堪停在了距棋盤一寸遠處,不過也只一瞬,云景就迅速收了心思,不緊不慢地落子:“丞相今日怎么得空上我這御史府瞧瞧了?”
玉生煙看著座上之人,微微一愣,只見那人穿著一身白色水墨綢緞,三千發(fā)絲高高挽起,飄逸寧人,說不出的閑適。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云景這副模樣,不似往常市儈圓滑,倒頗有隱世之姿,少了幾分官場的污濁之氣。
不過,鑒于他之前的種種作為,玉生煙可不相信這廝會突然轉性。
玉生煙清冷著嗓音開口:“聽聞云大人從望仙樓上摔了下來,本相特意來看看?!?p> “三個月前的事了,勞丞相掛念。”
“無妨。”玉生煙像是聽不懂云景的意思,一點兒也不客氣,還自顧自尋個位置坐了下來。
然,他坐的,是離云景最遠的那個位置。
云景看在眼里,卻也沒說什么,接上方才的話題道:“不過,丞相既是來看望傷患的,怎么也不帶點兒東西?”
玉生煙有片刻怔愣,似乎沒料到他竟會跟他討要禮物。
“云大人望仙樓出事三個月,府上拜訪探望的人從未斷過,想來應該不缺本相這點兒東西?!?p> “此言差矣,旁人是旁人,丞相,是丞相啊?!痹凭霸挼郊粗?,手中又一顆棋子也剛好落下。
玉生煙斂眸,倒也沒再與他爭執(zhí):“既如此,下回給大人補上便是?!?p> 云景微微一笑:“那我就只管期待了。”
玉生煙頷首,又道:“云大人氣色不錯,想來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不知何時準備上朝?”
“不瞞丞相,我這外傷看起來是好的差不多了,可這內(nèi)傷還需多調養(yǎng)幾日啊?!?p> 云景面上一副郁結模樣,心中卻忍不住腹誹,他是忠臣,她是奸佞,而且聽綠袖、南枝說,她和他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可是家常便飯。惦記她什么時候上朝?他是嫌這三個月過得太舒坦了?
她知道,兜了這么好一會兒的圈子,玉生煙來御史府的目的,很快就要揭曉了。
果然,又見玉生煙微微啟唇:“本相原本也是想云大人多休息幾日的,只是有件事還要勞煩云大人定奪?!?p> 意料之中,云景卻還是裝模作樣地挑了挑眉:“哦?不知是何事還要勞煩丞相親自來御史府?”
“前幾日,本相查到工部侍郎郭啟林私吞十五萬官銀,便抄了他,緝拿歸案,可郭啟林卻威脅本相他是云大人你舉薦的人?!?p> 云景一臉茫然:“這工部侍郎還真是可笑,我怎么會威脅到丞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