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出現(xiàn)在慶上的那一刻,城中出現(xiàn)特殊的壓力,跟上次衲九出現(xiàn)在衢州城主府中時的壓力無二,不過這次更為宏大,席卷整個慶上,無一人可幸免。
這,是仙人特有的壓迫,在其面前,凡人與那些螻蟻并無多大差別。
不知多少歲月,那些仙人都未曾這般明目張膽的現(xiàn)身人間,一直只是存在于傳說之中,現(xiàn)在,一位仙人,降臨世間。
四海之內(nèi),不知多少人正望著這一幕,他們在等,等是否有規(guī)則降落,那壓的他們不敢動分毫的規(guī)矩,是否已經(jīng)有了些許松動。
慶上城中,萬二對這種感覺早已經(jīng)不陌生,先是那神秘和尚,還有那養(yǎng)龍的老道,如今,不知又是何等大人物降臨。
在這等偉力之下,他根本升不起半點反抗之心,若是禍,唯有身死一個下場。
好事多磨,原本已經(jīng)大功告成,不知從哪惹來了這尊大神,弄出這么大的陣仗,看來是來者不善。
“誰是萬二?”未見其人,一道霸道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震的人耳膜嗡嗡作響。
“我?!彼卮?。
瞬間,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就那般盯著他,用那只有眼白的瞳孔,不時閃過一絲青光,十分駭人。
第一次真正見識了仙人手段,世間,本不應有這等存在,若無限制,僅僅這些人就可以占滿整個天下,哪里還有其他人的位置。
“蟲蟻而已?!蹦侨苏f道,不帶任何感情。
說罷,他一揮衣袖,原本應該在城墻之上的趙田郎出現(xiàn)在萬二身旁,如今,這方天地,萬事萬物都要由他掌控,即使是這天,也不能擋他分毫。
“這下好了,省的我再動手?!彼终f道。
司馬浩看到這情形也被驚的不輕,這等人物他還是第一次見,想不到這世間,真有這般存在。
“前輩駕臨我慶上,實在是我等榮幸?!彼滩蛔≌f話,想要攀些關系,套套近乎。
但他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在那人心中,這也凡人早已經(jīng)與之不是同等,就這些蟲蟻也配與自己說話?
他直接指尖一動,一道金芒從手中沖出,繞著那司馬浩轉(zhuǎn)了幾圈,隨后他就變成了一堆碎肉。
殺生?這算殺生嗎?在那人心中應該算不上吧,難道有人會為走路不小心踩死一種蟲蟻而傷神?
衢州城中,那鐵匠鋪中,墨子翟雙手背后,舉頭望著數(shù)百里只買慶上的方向,眉宇間多了幾道溝壑。
“大人真的不出手?”他身后,黑衣墨俠王刀開口說道。
墨子翟沉默,拳頭緊握,他又何嘗不想揮刀去斬了那老匹夫,但他已經(jīng)茍且與天威之下,原本筆直的脊梁已經(jīng)被壓彎。
“罷罷罷,自身尚且難保,還有何資格管他人。”他嘆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沒落,自從選擇屈從,早就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這般下場,不自覺,他的脊梁又多了些弧度。
“王刀,愿替大人出現(xiàn),斬盡魍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請戰(zhàn),不同鐵老頭,他不過是凡人之軀,那些天地規(guī)矩枷鎖并未存在他身上。
“你,還不是他的對手。”墨子翟開口說道。
“愿赴死?!痹挷欢?,字字鏗鏘,決心如鐵,殺人王刀,殺仙亦王刀。
“隨心去吧?!辫F老頭開口說道,轉(zhuǎn)身回了屋中。
腳步如飛,極力之下他幾乎化成一道殘影,四百里,一個時辰足以,但即使是這樣問不知能否來得及。
一道雷霆震虛空,一見雷霆仙人驚。
如同游龍般閃爍與慶上穹頂之上,荒山之人,十年不出手,出手依舊震世人,他下山,只為屠仙。
“畏首畏尾之輩,不好好做你的縮頭烏龜,竟還敢游走無江湖之上,抬手,便可滅之?!?p> 破舊道袍,攜萬丈雷霆而來。
“今天就來領教天下第一縱橫士的手段。”聽到這話,那人沒有再理會萬二與趙田郎兩人,直接雙腳蹬地,騰空而去。
趙田郎一陣恍惚,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陪了他整整十年,十年的歡聲笑語,如今化成滾燙的淚滴,喉頭滾滾,千言萬語在心間,最后只留下兩個字。
“師傅?!?p> 他想狂奔出手,但動不了分毫,還真是狠心,莫非真如那天所言,不到功成不相見。
天地間,那些不為人知的存在,聽到那人說要領教天下第一縱橫士的手段,臉上都掛起譏諷。
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人是沒有經(jīng)歷那個時代,天下第一縱橫士,豈是誰都能領教。
這是天地間唯一一個以凡人之軀能夠讓仙人懼怕的人物,當年喪命其手的仙人不知有幾何,隋末的那場大動亂,如今都讓人心悸,凡是逆他之人,無一不被清算。
風止,再不見仙人,慶上,還是那個慶上。
匆匆來又匆匆去,至始至終,都未露真容,那怕是他唯一的徒弟都沒多看一眼。
城中布滿了枯葉,踩上去沙沙作響,狂奔中的趙田郎并沒看到那破舊的道袍,唯有模糊雙眼的熱淚。
“師傅,為何你都不肯露面讓我看你一眼。”他不甘,仰天怒吼,他知道,那人一定聽得見。
“癡兒?!北秤佰橎牵装l(fā)已蒼蒼,唯有道袍是不變,半年未見,如同過去幾十秋。
一手亂天機,誰能想到他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如今又是攜萬丈雷霆,借天之力,他,恐怕沒有剩下多長時間了,不知還能否見到徒兒名滿天下,見到盛世的繁華。
那沖天高樓之上,一人依舊站立,望著天上劃過的一道流星,不知在想著什么。
“果然如此,只是不知你還能出手幾次?”
……
黑衣墨俠依舊在狂奔,對于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渾然不知,倒是鐵匠鋪中的老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不知為誰慶幸。
衢州城下,五城聯(lián)盟的帥章中依舊在謀劃,立爭一舉攻下衢州,但他們怎知慶上城中,他們的統(tǒng)帥已經(jīng)被一網(wǎng)打盡,接下來恐怕用不了多久,屠刀就將在他們的身上落下。
慶上宴上鳩殺,他日金戈鐵馬,衢州城下落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