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黃桂花靈活地沖進人群右邊,蘇小葉擠出個苦笑,活動了下胳膊腿(她的腿一直在抖),分開人群轉(zhuǎn)到四婆左邊去。
四婆哭哭啼啼的,風吹動她銀色的頭發(fā),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頗有得道成仙的美感——要是她嘴里吐出來的字眼沒那么臟的話。
本應該頤養(yǎng)天年的年紀,何必要搞成這樣?
圍觀的村民很多,汗臭味濃厚,仗著自己瘦削,蘇小葉穿過了人叢。剛在倆漢子中間擠出個腦袋來吐了口氣,正對上黃玉良的臉。
村長大人眼睛一亮,悄悄指了指四婆身后,用食指和中指做了個快步走的手勢。
從后取敵?
蘇小葉領會了村長意思,抬眼,四婆不知不覺之間其實一直在向前走著。她自己好像還沒有發(fā)現(xiàn),小葉貼著人墻螃蟹走了十來步,已經(jīng)到了四婆身后。
這種院子和一般南方院子沒兩樣,一道矮圍墻圈出十來平方的小院子。門口一道不銹鋼大鐵門。
四婆正好堵在鐵門,蘇小葉的位置恰好選在四婆視野盲區(qū)內(nèi),心口砰砰亂跳,不覺緊張地握緊拳頭,她對自己說:“來個餓虎撲食,把她農(nóng)藥繳了就完事了!加油!”
可是……可是明明四婆比她矮一個腦袋,怎么那股壓力偏偏那么大,讓她手腳不聽使喚呢?!
眼見她占據(jù)絕佳位置不動手,黃玉良急了,殺雞抹脖子地亂飛眼神。蘇小葉兩腿直抖,就是撲不上去。而四婆口里已經(jīng)又冒出一連串臟話。
“媽?”四婆的女兒陶寡婦聽見混亂,從屋子里探頭出來,看見她娘手里拿著百草枯,驚恐地大喊:“媽!你冷靜點?。 ?p> 四婆慘聲喊:“女兒,他們欺負我,我不活啦!”
陶寡婦跨出門檻,大步流星跑到四婆身邊,和她老娘并肩而站,小眼睛氣沖沖地到處看。被她眼光掃到的村民,都下意識向后退。
“誰!誰欺負我媽?!”
黃桂花上前半步:“我們沒人欺負她,是她自己要喝農(nóng)藥!”
陶寡婦立起兩只小眼睛,雙手叉腰,尖聲說:“自己喝農(nóng)藥?農(nóng)藥又不是蜜糖,誰會閑著沒事自己拿來喝?!你們這些婊砸養(yǎng)的,X癢欠X的¥@¥%……”
她一張利嘴開開合合,污言穢語,刺耳無比。村子里的人聽她罵得難聽,有些性格暴躁點兒的就開始回嘴。
現(xiàn)場開了油鍋一樣,喧嘩無比。
四婆捏著農(nóng)藥瓶子,躺在地上,手腳抽搐,不知死活。
只有一個人由始至終一聲不吭,既沒有開口回嘴,也沒有擼袖子拉架,而是全神貫注盯著四婆。這個人就是和所有人都沒有親戚關(guān)系的蘇小葉。
她緊張地看著四婆,眼睛都快瞪成斗雞了:這人是哭暈過去了還是腦中風了?這情況要怎么處理才好……
見她站得離四婆最近,黃玉良沖她打手勢,說:“快去扶起四婆!”
蘇小葉咧了咧嘴,看了地上的四婆一眼,很是為難?;靵y中,不知誰在她背后推了一把,頓時站不穩(wěn),連串小碎步?jīng)_進院子,以標準惡狗搶屎姿勢撲在四婆身上。
雙手一左一右,她摁住四婆抓著農(nóng)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