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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棠相思賦

第四十六章 訣別

畫棠相思賦 自在山 2003 2019-05-12 09:00:00

  清歡哭的撕心裂肺,而李剡早已走出院門,不知去向。

  知道她眼淚流干,感到喉嚨干澀,便讓阿谷去給她倒杯水。

  阿谷一臉擔憂地端來水,輕聲問:“夫人這是怎么了?”

  清歡不愿讓阿谷知道,就一言不發(fā),喝完水之后說:“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p>  阿谷送她進去,她便倒在床上,閉眼試圖入睡,好減輕這磨人的痛楚。

  阿谷不知,見清歡好似睡著一般便又出去了。

  清歡躺在床上,卻根本睡不著。一閉眼全是和李剡的種種過往。他的一言一行,他對自己的好,他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jié),甚至那一晚李剡對她的承諾,清歡都還能感覺到他說話的溫度,仿佛就在耳邊回響。

  睜眼就看到過去的甜蜜突然被撕裂,像一件華裳,被人突然剪碎,記憶的碎片散落一地。

  那一道道傷口,如同剜在清歡心上,一刀一刀,讓清歡痛得無法呼吸。

  閉眼是過往,睜眼是現(xiàn)實。兩邊都是尖針,兩邊都是痛苦。

  此時清歡心里一半的痛苦來源于自己的卑微,何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如同楚祎一樣,卑微地懇求李剡留下。

  另一半則來源于李剡的無情。俗話說,多情更勝無情苦,任由清歡哭的昏天黑地,李剡頭也不回地離開,不知所蹤。

  盡管外面天亮了,清歡只覺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仡^看不到歸路,往前看不清未來。

  煎熬了好幾個小時,她才終于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而沒多久,聽到開門的聲音。

  清歡睜開眼,看到李剡高大的身影走過來。

  她不是一個理性占據(jù)上風的人,所以此時她還僥幸地以為,李剡想通了,來找她和好。

  清歡努力撐起身子,看向朝她走過來的李剡,心里漸生歡喜。

  李剡走到她床前,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直到清歡一再確定他的目光里沒有溫度,心里的僥幸才終于被證實。

  而下一秒,李剡拿出一張紙,放到她的床上。一句話話都沒說,再次出了門。

  清歡看向那張被留下的一張宣紙,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又是休書。

  她強迫自己拿起來看,眼淚再次洶涌成河,將紙上的字跡模糊。唯獨留下幾個字,永遠刻在清歡記憶中:聽憑改嫁,并無異言。

  之后她再回想起這一天時,已經(jīng)忘了當初痛徹心扉的感覺。只記得自己害怕讓阿谷擔憂,看了休書之后便強迫自己不表露任何情緒。

  盡管阿谷一再追問,她都模凌兩可地敷衍了過去。只在漫長的下午,決意離開。

  還記得夜間吃飯的時候,一向身體健康的阿谷,莫名干嘔一陣,只說自己這幾日都胃口不太好,再詢問,得知月事也一月未到。

  阿谷儼然不知道怎么了,而清歡心里卻已明了。

  阿谷懷著身孕,應(yīng)當留在袁朝身邊。清歡決定自己一個人離開。

  夜里李剡和袁朝都不在,阿谷陪她一會兒便回房休息了。清歡收拾好自己的物什,本想給阿谷留下一封信,奈何房間里找不到的紙筆,從而作罷。

  凌晨時分,清歡帶好行李,躡手躡腳地走出院門,唯恐吵醒了阿谷。

  她回頭,看了看曾經(jīng)有過美好回憶的地方,以及那個對自己跋山涉水來到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阿谷,不僅僅是仆人,更是同甘共苦的朋友。

  外面的風真冷啊,這才十一月初,秋風竟如此刺骨。那玉蘭樹上搖搖欲墜的黃葉,此時隨風簌簌落下,好似在向清歡道別。

  一路上清歡都在做夢,夢想著李剡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會后悔,會來追她回去。

  清歡走的不快,她試圖給李剡留一點余地,好追她回去。

  直到她走到了鎮(zhèn)上,要追的肯定都追上了。她才終于死心。

  在鎮(zhèn)上的早攤店上稍作整頓休息,清歡便詢問店家:請問往蜀地應(yīng)走哪個方向?

  “姑娘要去蜀地?前幾日正好有一隊商旅正好要去蜀地,今早可能就會啟程。姑娘不妨去再來客??纯矗覆欢苌由弦怀??!?p>  清歡謝過,便直奔再來客棧。

  去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一隊商旅正在收拾行裝,準備出發(fā)。

  清歡趕緊迎上去,說明來意。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歲的漢子,一臉橫肉,長著濃密的絡(luò)腮胡。

  了解到清歡的來意,粗聲粗氣地回答:“這事我做不了主。我這就帶你去找領(lǐng)隊?!?p>  清歡便跟著他,進了客棧。里面也有一群人在收拾行李,清歡看到一個姑娘,一身英氣地打扮。

  這大漢直接將清歡帶到她面前,說明了情況。

  那姑娘將清歡上下打量一番,“你為何獨身一人去蜀地?”

  清歡拿出李剡寫的休書,道:“我被發(fā)回原宗,但爹娘已逝,唯獨蜀地還有一房遠親。我這邊投奔他去,千萬請姑娘行個方便?!?p>  那姑娘仔細看了休書,信了清歡的話:“那行。你在這稍等片刻,一會兒隨我們出發(fā)。”

  清歡謝過便在店里稍作休息。

  不一會,商隊整頓完畢,那姑娘招呼清歡上了馬車。

  “請問姑娘尊姓大名?”清歡坐定,便詢問那姑娘。

  “我姓胡,喚做三娘。我爹是商隊領(lǐng)隊,我打小跟我爹走南闖北?!比镆簧韨b氣,為人豪爽?!霸撛趺捶Q呼姑娘?”她反問清歡。

  “我姓孟,名清歡?!?p>  “你那遠親住在哪兒?”

  “是我遠房表哥,叫秦玉。多年前去了蜀地,此后也沒再聯(lián)系,可是我在這里無親無故,故而去尋他?!?p>  “可是你不知道他在哪兒對嗎?”

  清歡點點頭。

  “那得多花些時間去找人了?!?p>  “承蒙姑娘大恩。”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只是你若尋不到,又如何打算?”

  “若尋不到,我只能另做打算。”

  三娘點頭。

  馬車在晨光中漸行漸遠。

  清歡走后五天,三王爺李剡以奔喪的名義重返朝城,其舊部一呼百應(yīng),與皇帝李旻的黨羽僵持不下,漸成水火不容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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