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馨蕊一大早起來就沒有看到趙奕辰,她知道他是故意躲著她的,不過她并不灰心。
昨天,從他的眼神能看出來,其實(shí)他心里還是愛著她的。
會對她那么冷淡,大概是怕她為了感激才跟他在一起。
感激吶......
她垂了垂睫毛,她并不否認(rèn)自己確實(shí)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要說對他一點(diǎn)愛情都沒有的話......
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還是先找韓允諾幫忙把他追回來再想吧。
就這樣好不容易熬到了假期,她立刻飛回了臺灣。
令她失望的是,韓允諾不在臺灣,說是韓氏最近有個大項目一時走不開。
不過,在聽到她的懇求后,韓允諾拍著胸脯向她保證,忙完這陣子他一定會把趙奕辰騙到臺灣來。
但至于后面該怎么做,他就幫不了她了。
韓馨蕊連聲答應(yīng),末了還不忘拍拍他的馬屁。
什么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機(jī)智過人,氣場強(qiáng)大,聽的韓允諾直翻白眼,飛快的掛了電話。
韓馨蕊也不生氣,哼著小曲把亞瑟抱在懷里一陣揉捏,把人家氣勢磅礴的發(fā)型瞬間蹂躪成了街邊的中華田園犬。
可憐的亞瑟敢怒不敢咬,只好委屈的睜著一雙大眼睛嗚嗚咽咽的瞅著她。
“什么事那么開心?”歐芷萱穿著整齊的從二樓走下來,看起來一副要出門的打扮。
“沒有啦,好久不見亞瑟,有點(diǎn)想它了。”韓馨蕊笑著又把亞瑟棉花糖一樣雪白的皮毛里里外外揉了一遍,這才好奇的問道,“媽咪,你要去哪里?”
“過幾天就是圣誕節(jié)了,去看看你蓉奶奶?!?p> 歐芷萱口中的蓉奶奶原本是歐家的女傭,是看著歐芷萱和韓馨蕊兩輩人長大的。
每逢節(jié)日林若溪都會帶著全家去探望她。
自從她跟歐偉明卸去了明歐董事長的職位,她們一直在國外游歷,看望蓉媽的責(zé)任自然就落在了歐芷萱身上。
“好啊,我也很久沒見蓉奶奶了?!?p> 韓馨蕊笑眼彎彎的放開亞瑟。
如被大赦一般,亞瑟剛從她的魔爪逃出,就噌蹭蹭的跑上樓去了。
她若有所悟的朝著它奔跑的方向喊:“小瑟瑟,別生氣啊,我回來就繼續(xù)抱你玩。”
亞瑟的爪子一滑,險些從樓梯上滑下來。
一個小時后,她們來到了蓉媽的家里。
蓉媽是個慈祥的老奶奶,但她的命數(shù)卻很是凄苦。
在她年輕的時候,她的丈夫就過世了,后來一直在歐家做幫傭。
年紀(jì)漸長后,林若溪很照顧她,找了其他的幫傭接下她的活兒,想讓她好好在歐家安享晚年。
但蓉媽卻死活不同意,堅持搬了出來,林若溪無奈只能暗中幫她以最便宜的價格買下現(xiàn)在這棟房子,讓她有個安家之所。
“蓉奶奶好?!表n馨蕊乖巧的接過蓉媽手中的蘋果和水果刀,用她既獨(dú)特又駭人的方式削了......呃......是刨了一個蘋果,然后切成一小塊放進(jìn)蓉媽的嘴里。
“小蕊真乖?!比貗屝χ韵滤惯^來的蘋果,“來,讓蓉奶奶好好看看。這么多年沒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跟你媽媽年輕時候一模一樣?!?p> 韓馨蕊從小就嘴甜的發(fā)膩,蓉媽很喜歡她,一直拿她當(dāng)親孫女一樣看待。
現(xiàn)在多年不見,更是稀罕的不得了,拉著她的小手不停的問這問那。
“奕辰小少爺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蓉媽摸著她柔順的頭發(fā)問。
韓馨蕊愣了愣,轉(zhuǎn)頭去看歐芷萱。
歐芷萱波瀾不驚的拿出一個保溫罐來說:“蓉媽,我?guī)Я四阕钕矚g吃的花膠燉豬腳。好久不下廚了,您嘗嘗味道怎么樣。”
蓉媽似乎也看出氣氛的不對勁,立刻附和著說:“好好好,我來嘗嘗。你都不知道,我多惦記著你煲的靚湯。”
“去拿幾個碗來?!睔W芷萱吩咐她說。
“哦?!表n馨蕊乖乖的拿了幾個碗出來。
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歐芷萱和蓉媽在竊竊私語,但一看到她過來兩人立刻停止了談話,開始聊起了煲湯的心得。
韓馨蕊撇了撇嘴,默默地喝著湯。
臨走的時候,歐芷萱關(guān)切的問:“蓉媽,您這幾天要去看看心臟了吧?蘇珊說您最近心臟不大好,老是會痛?!?p> 蘇珊是歐芷萱請來照看蓉媽的鐘點(diǎn)工,蓉媽有什么不舒服都會第一時間通知她。
蓉媽搖搖頭說:“放心吧,小萱。蓉媽沒事的,人老了都會這疼那疼,沒什么大事。你那么忙,不用陪我去醫(yī)院了。”
“那怎么行?”歐芷萱忍不住皺眉。
韓馨蕊眼睛亮了亮,扶住蓉媽的胳膊搖了搖,撒嬌的說:“蓉奶奶,我現(xiàn)在放假沒事做,要不我陪你去吧。”
還沒等蓉媽拒絕,歐芷萱已經(jīng)開口說:“那就這么定了,你可要照顧好蓉奶奶。”
“嗯。”韓馨蕊笑著點(diǎn)頭,“絕對使命必達(dá)。”
韓馨蕊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
第二天,她就帶著蓉媽去了仁愛醫(yī)院。
趁蓉媽在做檢查的時候,她偷偷溜去找了何翼風(fēng)。
何翼風(fēng)是仁愛醫(yī)院的院長,也是歐芷萱的學(xué)長,和謝天琪一樣愛慕著她。
她開門見山的問:“何叔叔,我的失憶癥能治好嗎?”
何翼風(fēng)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韓馨蕊會知道自己失憶了,也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査?p> “你都知道了?”
“嗯?!彼蠈?shí)的點(diǎn)點(diǎn)頭,很認(rèn)真的說,“何叔叔,我現(xiàn)在想記起來,有沒有什么方法?”
何翼風(fēng)思考了一下說:“你患的是選擇性失憶,是心因性失憶癥的一種。心因性失憶癥(psychogenic amnesia),是一種選擇性的反常遺忘現(xiàn)象,簡稱失憶癥(amnesia)。是指患者對新近重大事件(如創(chuàng)傷、喪親)因震撼過大不堪回首而產(chǎn)生部分性選擇性遺忘,或暫時性(通常1至2天,或更久)將記憶解離,使其不出現(xiàn)在意識中?!?p> 韓馨蕊似懂非懂的看著他,何翼風(fēng)繼續(xù)說:“喪失記憶的部分通常以事件為起點(diǎn),稱為前行性失憶(Anterograde Amnesia)這與因車禍而喪失記憶的不同在於,心因性失憶癥常是對同段時間內(nèi)的記憶,有選擇性的遺忘,而且可藉催眠恢復(fù)。”
“只要催眠就可以恢復(fù)么?就這么簡單?”她欣喜的問。
何翼風(fēng)緩緩地?fù)u了搖頭說:“這幾率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主要看個人的意識。有些人在潛意識里把自己保護(hù)的很深,就很難通過催眠療法恢復(fù)記憶?!?p> “我想試一試?!彼龍远ǖ恼f。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都要去試,因為她想記起對他的愛,記起和他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她想堂堂正正,不用偽裝不用欺騙的和他在一起。
預(yù)約好了治療時間,蓉媽那里的檢查也差不多結(jié)束了。
畢竟是上了年紀(jì)的老人,為了檢查也沒吃早飯,幾項檢查做完,蓉媽已經(jīng)累的精疲力盡。
因為歐芷萱的關(guān)系,何翼風(fēng)特地空出了院長辦公室供她們休息,以便等待幾項報告加急出來。
韓馨蕊貼心的買來早飯服侍她吃下。
“我們小蕊真乖,長得又漂亮又能干,心地還這么好,以后誰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p> 休息過后的蓉媽,精神好了許多,不禁對她嘖嘖贊嘆。
韓馨蕊不好意思的笑笑說:“蓉奶奶也疼小蕊啊。小時候爹地媽咪忙,韓允諾又嫌我麻煩。”
她眨了眨眼睛說:“除了奕辰哥哥外,也就蓉奶奶最疼我了?!?p> 蓉媽慈愛的摸了摸她的劉海,似乎在回憶多年之前的光景,她喃喃地說:“是啊,奕辰小少爺是真的疼你。就算你再欺負(fù)他,他都只是笑笑。每次你做錯了事,都是他幫你背的鍋......”
說到這里,她忽然頓住了,驚訝的看著她問:“你......小姐不是說你失憶了嗎?”
那場火災(zāi)是在蓉媽離開后不久發(fā)生的,歐家不想讓她擔(dān)心就一直沒提起,她會知道也是前幾天歐芷萱剛剛告訴她的。
韓馨蕊把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神秘兮兮的說:“其實(shí)我有點(diǎn)想起來了,但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回憶,我又不想讓媽咪她們擔(dān)心,所以就沒說,拜托蓉奶奶也幫我保密啊。還有,我還想聽蓉奶奶多說一些我跟奕辰哥哥小時候的事情,也許這樣很快就可以恢復(fù)所有的記憶了呢。”
蓉媽恍然大悟的連連點(diǎn)頭:“好好好,蓉奶奶一定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幫助你早點(diǎn)恢復(fù)記憶?!?p> 韓馨蕊鄭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就這樣,一老一少一直聊到了下午,等所有的報告都出來,何翼風(fēng)特別安排的幾位心臟科專家也都到了,她們才姍姍來遲。
經(jīng)過一輪會診,幾位專家給出的結(jié)論一致,問題不大,只要吃藥控制就可以了。
韓馨蕊開心的把結(jié)果匯報給了歐芷萱,并帶著蓉媽去吃了頓養(yǎng)生大餐。
餐桌上的話題自然離不開趙奕辰。
果然,和所有人一樣,蓉媽也是趙奕辰和她的忠實(shí)cp粉。
原因很簡單,趙奕辰既優(yōu)秀又愛她,真真是個好老公人選。
韓馨蕊聽的很入神,哪怕記憶力已經(jīng)漸漸衰退的蓉媽說的斷斷續(xù)續(xù),顛三倒四,她也依然聽的很認(rèn)真。
正如何翼風(fēng)所擔(dān)心的那樣,催眠治療對她來說完全沒有效果。
她很失望,但還是決定做完整個療程。
為此,在圣誕假期結(jié)束后,她干脆又請了一個月假,準(zhǔn)備放完寒假再回學(xué)校。
做完最后一次催眠,她找到了何翼風(fēng)。
“何叔叔?!彼椭^,用晶瑩剔透的指尖在咖啡杯上輕輕畫著圈說,“聽說你年輕的時候也失了憶,而且到最后都沒有恢復(fù)記憶。”
何翼風(fēng)端起的咖啡杯僵在了嘴邊,隔了半天才苦笑著說:“是啊,最終什么都沒有記起來。”
哪怕那么深刻的愛,哪怕那么深刻的恨,又哪怕那么深刻的悔,到最后,他都沒有記起零星半點(diǎn)。
“既然全都忘了,那為什么再一次愛上媽咪?”她的語氣很平靜,視線始終落在那杯咖啡上沒有移開。
何翼風(fēng)輕輕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那苦澀的味道卻遠(yuǎn)不及心底的苦和痛。
“我雖然失憶了,但我的心卻從沒有失憶過。她是我打從心底愛的女人,我又怎么可能不會再次愛上她?”
“可你的愛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深,你沒有像天琪uncle一樣寧愿等她一輩子。你結(jié)婚了,但卻依然想著她?!彼恼f,“你這樣,小雨阿姨會傷心的?!?p> 何翼風(fēng)沉默的低下頭去。
她淺淺一笑:“最后一個問題,你開心嗎?沒有記憶的你,為了感恩而娶了自己不愛的人的你,過的真的開心嗎?”
等了許久都沒有答案,她緩緩起身,輕輕地說:“對小雨阿姨好一點(diǎn),不要讓無辜的人再受到傷害了。”
被愛的那個永遠(yuǎn)是幸福的,而愛人的那個卻是傷的最重的。
她不會學(xué)何翼風(fēng)那樣,也不絕會讓趙奕辰成為第二個丁雨萌。
即使沒有記憶,她也一定會讓自己重新愛上趙奕辰。
韓國的項目進(jìn)行的很順利,韓允諾也不負(fù)所托把趙奕辰騙來了臺灣。
至于怎么騙來的,她沒有問,也不想去問,她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然后去機(jī)場接機(jī)。
她在花店精心挑選了一束白色玫瑰系上粉色的絲帶,小心翼翼的放在副駕駛座上這才上了車。
沒駛出多久,她就發(fā)現(xiàn)了緊跟其后的黑色寶馬。
這里是歐家的地盤,沒有人膽肥的敢打她的主意,加上她是最近聲名大噪的著名設(shè)計師,身后老跟著社團(tuán)的人會被媒體非議,所以她撒嬌讓歐芷萱撤了保護(hù)她的人。
可沒想到......
她不禁皺了皺眉頭,關(guān)上敞篷頂猛的踩下油門,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在公路上馳騁。
陸宇杰不甘示弱的緊追其后。
抽空望了眼后視鏡,韓馨蕊忽然勾了勾嘴角,猛打方向盤,橫在了黑色寶馬的前方。
陸宇杰倒抽了口冷氣,險險地把車剎住。
“陸宇杰,你知不知道你很煩?”她冷冷地說。
“小蕊,我只是想跟你說一句對不起?!标懹罱芗奔钡刈呦萝噥砀忉尅?p> 韓馨蕊笑的清清淡淡:“好,我聽到了,你可以走了嗎可以不再糾纏我了嗎?”
“小蕊,我救她不是因為我還喜歡她。而是因為我們欠了她的,我以為你會希望我這么做。我當(dāng)時真的在想,只要救了她,我就陪你一起去死?!?p> 韓馨蕊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怎么?拍電視劇啊?以為我是圣母biao???”
陸宇杰死死的盯著她,卻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擦擦眼角的淚花,笑嘻嘻的問他:“談戀愛嗎?帶你一起去死的那種?”
陸宇杰的背脊越發(fā)的僵直起來。
“陸宇杰,你別再騙自己了,我們根本不合適?!彼掌鹆诵θ荩J(rèn)真的說,“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從小生長在陽光之下,而你卻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你很寂寞也很孤單,你拼了命的要把我也拽進(jìn)你黑暗的世界里,讓我變得跟你一樣寂寞一樣孤單,你覺得這樣我就會死心塌地的跟你在一起過一輩子??墒悄阌袥]有想過,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我想要的夢想又是什么?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愛情,親情,夢想,你統(tǒng)統(tǒng)給不了我?!?p> “不,我可以,我可以為了你放棄所有的一切,也可以為了你改變我自己?!标懹罱芙^望的用手摩挲著厚厚的車窗,仿佛隔著玻璃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小蕊,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p> “聽起來好感人,但恐怕是連路邊的野狗聽了也會笑吧?!表n馨蕊微微一笑,拉起手剎飛馳出去,“不過你不用死,就讓我去死吧,反正這也是你當(dāng)初的選擇?!?p> 美妙的聲音在空氣中漸漸飄散,陸宇杰卻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等他反應(yīng)過來,韓馨蕊的車早已連尾燈都消失不見了。
一條空曠的道路上,她閉起眼睛將油門踩到最大,毅然決然地往旁邊的路牙上撞了過去......
猛烈的撞擊陡然來襲,痛得她渾身像是被拆散了一樣,還沒來得及等她扯出一個笑容就失去了意識......
仁愛醫(yī)院的病房里。
韓允諾瘋了一般的和陸宇杰扭打在一起,而趙奕辰則擋在他們中間拉架。
“啊......”
一聲尖銳的慘叫聲劃過,三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病床上的女生看去。
只見韓馨蕊猛地坐起身來,眼神恐懼的捂住頭,一邊撕扯自己的頭發(fā)一邊撕心裂肺的呼喊:“不要啊,不要......”
韓允諾一把丟開陸宇杰沖了過去,圈住她的肩膀說:“沒事了,小蕊。不要怕,有哥哥在,誰也欺負(fù)不了你?!?p> 韓馨蕊‘哇’的一聲,伏在他肩上放聲大哭起來。
韓允諾從來沒有聽過她如此傷心的痛哭過,聽的他恨不得立刻把陸宇杰千刀萬剮了。
哭了許久,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胡亂抹了抹眼淚,把腦袋離開了一些。
望著韓允諾那張俊臉,她皺起了眉毛,用抽抽噎噎的聲音試探的喊了聲:“韓......韓允諾?”
韓允諾一愣,連著趙奕辰和陸宇杰也愣了一下。
“你怎么......”她好看的眉毛都快擰到一起去了,臉上的妝也早就花的像只小花貓。
三雙眼睛都死死地盯住她。
她似乎放棄了心中的疑惑,一把拉住韓允諾的衣袖問:“奕辰哥哥呢?他在哪里?他有沒有事?”
韓允諾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把視線移向同樣驚訝的趙奕辰。
韓馨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但只是看了一眼就又看回韓允諾。
“奕辰哥哥呢?你告訴我,奕辰哥哥呢?”她驚懼的看著他,忽然用手捂住了嘴顫抖著聲音問,“他......他是不是......”
“他沒死?!表n允諾總算鎮(zhèn)定下來,朝趙奕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他在那里?!?p> 韓馨蕊卻不信:“你騙我,他不是奕辰哥哥。你告訴我,奕辰哥哥是不是......是不是......”
她始終不忍心說出那個字。
一時間,她頭痛欲裂的難以言喻,只能拼命的拽著平時最珍愛的頭發(fā)。
“小蕊,是我啊,我是奕辰哥哥。”趙奕辰疼惜的拉開她的手,溫柔地對她說。
韓馨蕊緩緩抬起頭來,認(rèn)真的看了看他,她發(fā)現(xiàn)他也有一雙藍(lán)寶石般漂亮的眼眸。
“你的眼睛......”她怔怔的捧住他俊美立體的臉龐,好讓自己更加清楚的看著他的眼睛,“和奕辰哥哥一樣的眼睛?!?p> “和奕辰哥哥一樣溫柔的聲音?!焙鋈?,她又緩緩搖了搖頭:“但你不是奕辰哥哥,你和他長的不一樣。你是他的親人嗎?但他跟我說,他的家族里只有他的眼睛是墨藍(lán)色的。”
“韓馨蕊,你覺得你現(xiàn)在是幾歲?”韓允諾似乎想到了什么,皺著眉頭正色問她。
韓馨蕊不明所以的轉(zhuǎn)過頭,用疑惑的目光望著他不確定的說:“十六歲啊,不是國中剛畢業(yè)么,你忘了?”
看到她臉上茫然的表情,韓允諾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他一臉嚴(yán)肅的說,“他就是趙奕辰,九年后的趙奕辰。你十六歲那年發(fā)生了火災(zāi),他為了救你被燒傷,這九年里他大大小小做了很多次手術(shù),面容改變了很多,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韓馨蕊像是受了驚的小鹿一樣縮回手,把頭搖了又搖,不敢相信她聽到的這個事實(shí)。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如同壞掉的留聲機(jī)一般不停的呢喃著,“是我害了奕辰哥哥,是我,都是我......是我點(diǎn)的愛心蠟燭,是我要搞什么告白......但我不知道為什么就燒了起來......我不故意的,我真的沒想到會弄成這樣......我是個壞人......”
“小蕊,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那只是一場意外?!壁w奕辰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低低的哄著她說,“奕辰哥哥很喜歡那次告白,真的很喜歡?!?p> 陸宇杰整個傻在那里。
原來,在學(xué)校的那次告白,他生平第一次費(fèi)盡心思安排的告白會讓她神色大變,不是因為她太感動了,而是因為她的內(nèi)心深處還記得趙奕辰,也記得她對他的告白。
她煞費(fèi)苦心安排的浪漫告白,也正是令他們分離那么多年的原因,多么諷刺和好笑啊。
但他卻一點(diǎn)也笑不出來。
韓馨蕊縮在趙奕辰的懷中不住的發(fā)抖,似乎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當(dāng)中清醒過來。
“傻丫頭,奕辰哥哥不是好好的么?”趙奕辰一下一下?lián)崦彳浀陌l(fā)絲安慰她,忽的轉(zhuǎn)了語調(diào)問,“難道說,奕辰哥哥現(xiàn)在的樣子很丑?你不喜歡了?”
“當(dāng)然不會,奕辰哥哥怎么都好看,蕊蕊都最喜歡奕辰哥哥了?!表n馨蕊趕緊把他抱得死死的,生怕他會突然走掉。
趙奕辰的眼眶有些泛紅。
是她,是他心愛的蕊蕊回來了。
韓允諾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陽光灑在他俊美的臉上,眼中卻有種說不清楚的復(fù)雜。
而角落的陸宇杰孤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仿佛是被遺棄了的玩偶一般。
望著面前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他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熊熊的妒火,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抓住趙奕辰的衣領(lǐng)迫使他們分開。
趙奕辰只顧著懷中的韓馨蕊,沒有提防被他猛地推在一邊。
韓允諾見狀大怒,還沒等他過來賞陸宇杰兩記老拳,韓馨蕊已經(jīng)搶先出了手。
這一拳真狠,陸宇杰清俊的臉立時腫的高高的,他不敢相信的瞪著她,口中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干嘛欺負(fù)我奕辰哥哥?你這個變態(tài)猥瑣大叔?!表n馨蕊雖然花著一張臉,但表情卻兇巴巴的氣勢十足。
“你......不認(rèn)識我了?”看著她,陸宇杰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韓馨蕊看都沒看他一眼,滿心擔(dān)憂的撲到趙奕辰身前看他有沒有受傷。
“小蕊,你真的不認(rèn)識我了?”陸宇杰絕望的眼神有如瀕臨死亡前的動物。
韓馨蕊這才勉強(qiáng)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皺著眉頭問韓允諾:“韓允諾,這大叔是誰啊?”
韓允諾不答。
韓馨蕊有點(diǎn)生氣的說:“韓允諾,他剛才動手打我未來老公、你未來妹夫,你就干站在那里看熱鬧?”
韓允諾忽的一笑:“我的好妹妹終于回來了,哥哥當(dāng)然要幫你清理掉那些無聊的人?!?p> 韓馨蕊丟了個大大的白眼給他:“那還不快點(diǎn)。還有,你也跟著出去,這么大的電燈泡也不知道礙眼?!?p> 韓允諾邪肆的勾了勾唇角,三兩下就把陸宇杰劈暈了丟出去。
“小別勝新婚,好好享受?!表n允諾會意的趕走了所有醫(yī)護(hù)人員,關(guān)上門前不忘戲謔他們一句。
韓馨蕊朝他撇撇嘴,轉(zhuǎn)頭望向趙奕辰的時候卻是一副乖巧可憐的模樣。
“奕辰哥哥,蕊蕊好痛。這里,這里,都很痛。我是不是被砸傷了?”她指指自己身上多處挫傷的地方眨眨眼睛問,想了想又搖頭說,“不對,韓允諾說現(xiàn)在是九年之后,那我為什么還會痛呢?而且,我為什么不記得這九年之間的事情了?”
趙奕辰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韓馨蕊見他為難的樣子,忽然又不想知道了,她又往他的懷里蹭了蹭,撒嬌的說:“不過,我很開心還能再見到奕辰哥哥。奕辰哥哥和蕊蕊是永遠(yuǎn)不會分開的。”
看著她天真爛漫的樣子像極了十六歲的默默地時候,他仿佛回到了他們之間最美好那幾年。
“奕辰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樣子,你會害怕嗎?”他輕輕摩挲著她頭頂上的發(fā)絲問。
她揚(yáng)起小臉,輕輕吻上他墨藍(lán)色的眼睛,堅定的說:“當(dāng)然不會,奕辰哥哥的眼睛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看,奕辰哥哥的聲音還是跟以前一樣溫柔,奕辰哥哥的懷抱更是跟以前一樣溫暖。難道快樂王子失去了藍(lán)寶石做的眼睛,失去了金葉子做的盔甲,他就不是快樂王子了嗎?奕辰哥哥就是奕辰哥哥,即使容貌變了,蕊蕊也是一樣喜歡你,要做你的新娘的?!?p> 他閉上眼睛,任由她微涼的唇瓣親吻著自己的眼睛。
失而復(fù)得的愛情,沒有什么會比現(xiàn)在的他更加幸福了。
當(dāng)歐芷萱一群人推開病房門的時候,韓馨蕊已經(jīng)枕著趙奕辰的胳膊睡了過去。
即使在睡夢中,她依然死死地拉住趙奕辰的毛衣,而趙奕辰就這樣面對面?zhèn)忍稍谒纳磉?,目光深邃的望著她?p> 聽到腳步聲,趙奕辰小心翼翼的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韓馨蕊卻無意識的皺了皺眉頭,手上抓的更緊了,小嘴還嘟嘟的囈語著:“奕辰哥哥,不要丟下蕊蕊......”
這氣氛實(shí)在有些曖昧,趙奕辰從小受的又是高等教育,現(xiàn)在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韓允諾倒是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大步走過去對著她的腦門就是輕輕一彈。
韓馨蕊頓時被驚醒,像只受了驚嚇的小鹿一樣縮了縮身子。
揉了揉眼睛,她才看清楚身側(cè)那張放大的臉是趙奕辰,而吵她清夢的是一旁惡作劇得逞的韓允諾。
呆呆的看了一會兒趙奕辰,像是不太適應(yīng)他現(xiàn)在的這張臉,好一會兒才展顏一笑:“還好,奕辰哥哥還在?!?p> 接著,她瞪著韓允諾兇巴巴的說:“你干嘛彈我?歐......吉......桑?!?p> 韓允諾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直到歐芷萱輕咳一聲,韓馨蕊這才留意到病房里一下子多了好多人,她尷尬的一下子從趙奕辰懷里坐起來,訕訕的喊了聲:“媽咪?!?p> 沒了她的束縛,趙奕辰飛快的起了身,紅著臉跟歐芷萱她們一一打了招呼。
歐芷萱理解的笑了笑說:“都是自己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p> 見趙奕辰依然有些不自在,韓馨蕊趕緊捂著腦袋岔開話題說:“翼風(fēng)叔叔,我頭好暈哦,身上也很痛。韓允諾又一下老的跟歐吉桑一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韓允諾咬牙切齒的看著她,后者卻假裝看不到的繼續(xù)撒嬌:“奕辰哥哥,我暈,你扶著我一點(diǎn)?!?p> 沒等她搖搖晃晃的作勢先要往趙奕辰懷里暈倒,趙奕辰已經(jīng)提前預(yù)判將她的病床搖到最舒服的高度,并給她塞了一個枕頭靠著。
沒吃到豆腐的韓馨蕊不滿意的撇了撇嘴,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的靠在那里。
何翼風(fēng)沉聲說:“小蕊,你的頭部掃描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有腦震蕩現(xiàn)象,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軟組織挫傷,但都不是非常嚴(yán)重?!?p> “腦震蕩?挫傷?我到底是怎么了?是我一直昏迷了九年嗎?”她疑惑的看著何翼風(fēng),然后又轉(zhuǎn)頭去拉趙奕辰的衣角滿心期待的問,“那我昏迷的時候,奕辰哥哥是不是一直照顧我,幫我喂食擦身?”
看她說的眉飛色舞,眼睛里都快有星星了,趙奕辰臉上的緋紅變得更加深刻。
這丫頭,還是跟當(dāng)年一樣喜歡吃他豆腐,喜歡幻想,而且不分場合不分時間,只要她想。
“se女,出去可別說是我韓允諾的妹妹。”韓允諾沒好氣的說。
從趙奕辰的表情來看應(yīng)該是沒有,韓馨蕊收回視線,有點(diǎn)失望的嘟了嘟小嘴。
“九年前,你以為趙奕辰為了救你而死,一下受不了這么大的打擊,所以患了選擇性失憶癥。而現(xiàn)在,你因為車禍頭部受到劇烈的撞擊,導(dǎo)致了你暫時性失憶,忘記了這九年之間發(fā)生的事情,卻意外的記起了你曾經(jīng)忘記的趙奕辰。于是,你的記憶定格在了九年前那場大火的時候?!焙我盹L(fēng)不緊不慢的說。
韓馨蕊聽的一臉懵逼,半天才眨巴眨巴眼睛說:“這好像有點(diǎn)燒腦......你確定不是套用了什么老套的韓劇橋段來騙我?”
歐芷萱來到病床前,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說:“傻丫頭,如果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最重要的是,你喜歡的人在你身邊,喜歡你的人也還在你身邊,這樣不就夠了么?”
韓馨蕊偷偷瞟了一眼正在看著她的趙奕辰,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不愧是媽咪,說的話都那么有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