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石猴（1）

　　小童告訴公子陽，據(jù)《志怪錄》記載，西域的石猴術法古怪得很，能在地面憑空長出石頭、墻上憑空長出石頭、樹上憑空長出石頭、水面憑空長出石頭。雖然暫時還沒有人親眼見過猴子把人變成石頭，但人們不禁懷疑這點物成石術用在人身上，人的肉身變成石頭的時候該有多么的痛苦。

　　而這些長出來的石頭，小則黃豆大小，大則鐵皮箱大小，不僅可以長出實心、還可以長出空心石，供人或者物品藏在其中，再與其他石塊混在一處，根本區(qū)分不出來。

　　很快，這群調(diào)皮的石猴開動腦筋，發(fā)現(xiàn)天賦奇術有個妙用——盜竊！

　　石猴盜竊的步驟十分簡單，先使個法術把自己裹在石頭里，滾動到要偷取的東西旁邊，只消伸出爪子一碰，那什物的表面就會長出石頭，然后施個遁地術逃個無影無蹤。

　　也就是這項特異功能，給沙漠狼帶來好多麻煩。在險俞山，他們眼睜睜看著五口箱子少了兩口，變成了兩塊大石頭，在狼群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咕嚕嚕滾落山澗。山地下石塊頗多，大小不一，從山崖向下張望，分辨不出來究竟哪個才是運送的鐵皮箱子變的，別說沙漠狼，叫誰都無計可施。

　　關于石猴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者說何方妖孽？《志怪錄》中曾有一種猜測，不知真假。書里把石猴的源頭追溯到了夏源之地形成之初，九鼎國成立之時，傳說那時候有個偷盜世家，作案手法天下第一。這個偷盜世家的觸角伸向了皇族以及八個護鼎國的統(tǒng)治家族，成功盜走成堆的寶物，卻從沒有人偵破。

　　隨著信心野心的膨脹，他們的目光定準了世界之神。而世界之神那雙無處不在、無所不知、無事不曉的眼睛自然輕而易舉識破了盜賊們的花招。

　　很快報應就來了。天神震怒，降下懲罰，這個家族的人全部褪去了人形，變成猴子，流落于荒山野地?？晒亲永锏耐当I之血并沒有因此消失，不管他們外表形態(tài)如何變化，看到想得到的東西，手還是會癢癢。所以即使變成了猴子，他們還是會偷竊，并努力效仿人類形態(tài)，行走、站立、偷竊、搶劫都模仿的十分逼真。

　　無奈，不知道是因為猴子有聰明過人的腦袋，而對盜竊這門藝術摳取最細細節(jié)的執(zhí)著。猴子們在日積月累之中，不僅沒有以往人形時盜竊的絕跡，還演化出一門叫做“點石術”的盜竊絕技。也就是折騰了沙漠狼一整路的點物成石。

　　而呈送給君安城的奏折里，筆者胡扯一遭，說加爾博一家跟石猴大有關系，還能指揮石猴偷金銀珠寶，以此發(fā)家。

　　公子陽越聽越奇怪：“這里面講述的矛盾重重，到底是人變成了猴子，還是猴子變成加爾博？難道加爾博的祖先就是那個盜竊世家嗎？”

　　小童翻了翻白眼：“都是無聊人寫的荒謬折子，你居然認真討論？”

　　“可這是上呈給君安城主的折子！”

　　小童吐了吐舌頭，用腳尖踢了踢石座旁數(shù)不清的折子：“你以為君安城主每天看的折子，全都是國家大事、政務要事？未必吧。你什么時候不盯著棋盤看了，也可以來翻翻這堆奏折，里面上報的無聊事、荒唐事、真真假假，真是叫人大笑?！?p>　　說了這許多，小童全都沒回答到公子陽發(fā)問的點兒上。公子陽繼續(xù)觀看風臨棋盤的戰(zhàn)局，恍然中意識到觀棋已有十年，可好像只有彈指一揮間，莫非置身神之世界的時間一長，與人間便有種隔空的距離感？

　　“有辦法阻止風臨城的災難嗎？一物降一物，石猴在這時候來風臨城，一定不是巧合。究竟能不能把所有的百虺變成石頭？到底來了幾只猴子？僅有一只，恐怕不夠。”他越說越緊張，手心全是冷汗。

　　小童不理睬公子陽的自言自語，埋頭又開始批閱奏折了。公子陽半天得不到答復，只能繼續(xù)觀棋。

　　不知過了多久，埋在堆積成山的奏折中，傳出來小童發(fā)出的聲音：“你死都死了，管那么多干啥。”

　　觀棋者心中五味雜陳。

　　是的。是已經(jīng)死了?？伤懒说挠^棋者，依然品嘗得到酸楚，依然有緊張和擔心，依然看得到人間百態(tài)，依然牽掛著家人安危。

　　他能袖手旁觀嗎？他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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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位置距離風臨城近在咫尺。

　　“你們要找石猴嗎？”少年搶在狼群之前開口，一嘴的血，他翻著白眼，在嘲笑。

　　“當然了。猴子在哪兒？”

　　“剛才沒看找，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了?！鄙倌曷冻鼋器锏谋砬?，眼睛朝著某個方向一瞥，剛剛興奮起來的表情變成了——要怎么說呢。

　　副手叫道：“大家小心?！边呎f邊順著少年視線的方向看去。

　　狼群所有人也都跟著看去，眾人在心里打鼓，慣用的手全部抓在刀柄上，嚴陣以待。

　　“小心所有的石頭，守好車子，人和箱子都不能掉到地上！”

　　嘉揚和狼少思路契合，都立刻推斷出：不管石猴是要救主子還是要搶奪箱子，不太可能單槍匹馬變成石頭殺過來，畢竟以一敵多會寡不敵眾，而最好的策略就是變出一整個方陣的石頭砸狼群的車隊，趁混亂救走主人。

　　狼群會意，如臨大敵。

　　可是，跟想象稍有出入，并沒有發(fā)生一場翻滾巨石的襲擊。

　　也沒看到偽裝成石頭的猴子。

　　少年跟吃了癟一樣，徒然地嘗試喊：“噓——噓——”

　　沙漠狼看到了一只風中稍顯落寞的身影，背對著沙漠狼不知道在捯飭什么。

　　少年急了，叫：“笨蛋，你在干什么？”

　　這就是能把毒海星王瞬間石化，讓所有沙漠狼聞風喪膽，前腳后腳不敢邁動，生怕被變成石頭埋進地里的——勁敵嗎？

　　沙漠狼小心翼翼地觀察：

　　那是一只小小的，灰不溜秋的糟毛猴子，與平常猴子并無二致，近距離觀察嗅味，除了臟兮兮的有一股子騷味，還算得上毛絨可愛吧。

　　沒什么特別，僅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