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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劫之門

07.三生意2

生劫之門 天空ya 9532 2019-05-31 15:23:54

  她從來不曾后悔這一切,直到后來目零執(zhí)意下凡體驗一生一世的情劫,她不惜耗費千年的術(shù)法幻化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去陪伴他,只期望這個人能夠替代自己走進他的心中,卻因為我的出現(xiàn)一切都打破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剖心救一個花妖,卻無能為力,當年是因為姐姐,這一世是因為一個花妖。水仙卻從來不曾想過,我便是那位神女的轉(zhuǎn)世,恐怕她也不曾想過經(jīng)過誅仙臺,還會有命活著吧。

  看完一切,仿佛一場夢一般。我問目零這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世界,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刪除水仙的記憶。

  目零沉思片刻后,給了我這樣的解釋,他說,這個世界是一個意識的世界,這個世界又分為很多個小世界,每個小世界的時間都不一樣,因為我是從水仙的意識界進入的,所以周圍的一切都會與她有著聯(lián)系。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平行的世界一般,里面所有的人都是真實的。若想要刪除相關(guān)的記憶,必然要改變這個小世界的運行,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犯了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若要執(zhí)意改變,必須用同等的東西去換。

  我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碎片中江川刪除了我的記憶,失去了太子之位。前世的我為了封印水仙的魔氣,失去的是百花族公主的位置。原來我們都是犧牲了這些而換來一個人的平安,那么此生我又有什么可以犧牲呢?

  不知道為何突然之間小世界開始搖晃起來,我的手停留在空氣中,看著眼前的男子慢慢變得透明。

  “不用傷心,墨兒,不管你是哪一個世界的墨兒,你都是我的墨兒,這兒只是一個小世界而已,這個小世界坍塌了,也可以刪除水仙有關(guān)這段的記憶,若是她有一天記起來了,這個時空的我,依然會再次出現(xiàn),謝謝有你,讓我知道了不同的小世界發(fā)生的事情。你知道嗎?你來這里之前,我們只是一個人的記憶,因為你的到來,我們成了有生命的人。不要哭,好嗎?不管是今生的我,還是后世的江川,楠生,我們都不喜歡墨兒流眼淚……”

  喉嚨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卻見目零身子漸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一陣暈眩,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彈出去。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嘴角還殘留著的血跡,胸口的疼痛感告訴我剛才不是夢,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躺在旁邊的水仙,身子那么單薄,我竟一點也怪不起來她。此刻只是將她的魔氣暫時封印了,若是有一天再次記起那段記憶,那又該如何是好!

  水仙自打一天前昏迷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昏睡的狀態(tài)。早上,空氣中透露這青草的味道,我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就看到楠生站在面前。

  “早啊!”我趕緊順了順頭發(fā),回了個早。

  我走過去,將那塊玉佩放在他手上?!斑@個,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但是現(xiàn)在似乎沒有那樣重要了?!?p>  “這里面是什么?”

  “一個靈魂……”

  “哦……”他將玉佩放在石桌上,將餐點擺開。

  “……”自此兩人相對無言,默默地喝著青花瓷碗里的豆?jié){,喉嚨里瞬間清爽了不少。

  “我本來想成全你今生一段情……”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翱墒俏椰F(xiàn)在不想了……”

  空氣似靜止了一般,我抬起頭偷偷地看了一眼楠生,剛好四目相對。

  “認識你一千年多年了,從未見過如此模樣嗎。倒是可愛極了……”

  我沒有說話,喝了一口粥,覺得味道淡淡的。

  “沒有,就一百多年罷了?!彼辉儆懈嗟难哉Z,我悶得發(fā)慌,問他:“江中的那個怪物是什么?很久之前就出現(xiàn)了,只是我一直住在此處,倒是與他不曾有過多的來往,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竟會惹惱了他,盜了我的玉佩……”

  “他要的不是這個……”他突然停止所有的動作。

  “那他需要什么?”

  “他是魔君睚眥……”

  “哦!原來他就是魔君……”話鋒一轉(zhuǎn),就談起了睚眥的身份。

  “你說,要是一個人沒又了心臟會如何?”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道,“比干被九尾狐妖剜了心臟……”我抬起頭看他一眼,見他不做聲,“我最近很喜歡這個話本子……那酒樓的說書先生還沒說完……”

  “我就想問問,你是否聽過這個故事?!?p>  “比干,最后死了……”楠生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的腦子里蹦的一聲,仿佛被炸開一般。

  “那若是比干是神,失去了心臟,可會死……”我將死字咬的緊緊的。

  不等他回答,背后傳來一個纖細的女聲?!澳惆焉裣氤闪耸裁?,不老不死嗎?只要存在著,終究逃不過一死,何況失去了心臟,全身血液的源泉,如何能活下去……”

  我一動不敢動,眼睛移到楠生的臉上。那張蒼白得沒有絲毫的血色的臉,整個心顫動著,鼻頭的酸楚,眼淚抵擋不住的涌出來,楠生一驚,一下子從凳子上彈起來,我轉(zhuǎn)過身被對著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任眼淚從眼角落下,我能感覺得到他的眼神一直留在我身上。

  我轉(zhuǎn)身面對著他,突然噗呲一聲笑了。那一刻他也許是不理解的吧,一時好好的,一時變成了陰天,一時又變成了晴天。見他那副無可奈何的小模樣,我不知道當時是怎么想的,掂著腳輕輕吻上他的唇,薄薄的,有一絲桃花酒的香味。

  此生此世,我第一次吻一個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他挽住我的腰,酒香瞬間侵襲了我的整個身體,連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仿佛宿夜飲酒,我也醉了。

  待他放開我的腰,眼淚再次從眼角落下。他如春風(fēng)一般溫柔的笑容,為我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哭的樣子可真丑……”

  “你笑的比哭還難看?!蔽覒贿^去,兩人噗呲一聲都笑出了聲。

  楠生拉住我的手,走到滿臉都是驚訝的水仙面前,水仙的眉頭都擠在一起,本就不算大的臉上,此刻因為生氣,顯得更加的小巧。

  “你回去吧!那里不再屬于我了,就如實地說,不用為我有任何遮掩……”

  “不,你會死的。”水仙拼命地搖頭。

  “沒有墨兒,我才會死……”

  他看著我眼睛里如有火焰似得,我淺淺一笑,不看他,心里依舊不是滋味。

  “這個女人不再是當初的姐姐了,姐姐是百花族的公主,身份高貴,豈是一個花妖能替代的,你忘不了姐姐,也用不著找一個妖怪來替代姐姐,你這樣是對姐姐的背叛,若是姐姐還在,定是不能原諒你的?!?p>  水仙見楠生依舊是一張視死如歸的臉,捂住嘴唇跑了出去。我不讓自己想起在那個世界看到的記憶碎片,當初,那樣單純可愛的孩子,一步一步黑化,我這個做姐姐的無疑有很大的責(zé)任,當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孩子已經(jīng)步入了黑暗,我現(xiàn)在只能一聲一聲的嘶喊,卻也無可奈何。

  我想,我早就該服下那顆藥草了。服下那藥草,我看到的就不只是一幕幕冷冰冰的畫面,而是一段段真實的感情,對楠生的感情,對水仙的感情。我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只能無限制的逃避,但是此刻,我想要記起,無論是美好的,還是痛苦,都想要記起。

  我在百花族的入口處碰到了水仙,她臉色有些蒼白。見到我,一聲不吭,仿佛一句冰冷的尸體,我與她在百花族到處走走轉(zhuǎn)轉(zhuǎn)。對她來說,是從小長大的地方,而我卻像聽過一個有聲音有畫面的故事一般。

  她走走停停,說了許多話。

  “若是沒有心臟,他還能有多少時日?”

  “這個,還記得不,小時候,我們每次逃課就會在這里躲著,父親找到我們后,總是會責(zé)怪姐姐你不好好學(xué)習(xí)。我每一次都期待著,父親能像責(zé)怪你一樣也責(zé)怪我一下,可是啊,直到最后都沒有過,姐姐你后來走了,父親真的對我很好,名譽,各種珍貴的秘法都給我了,可是我總是覺得父親依舊把我當成一個外人……”

  “你說的這些,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那是前世的我,就像你說的,今生的我不是你的姐姐,你的姐姐早已經(jīng)在一千多年前就死了?!?p>  “他沒有時日了……”水仙頓了頓,又說,“一百年前,他回到神界的時候,靈魂微弱的如同煙塵一般,若不是天帝與東華帝君耗費仙力,保住了他的一絲靈魂,又得以太上老君的仙丹,修行了一百年,才終究修成人形。天帝命他下凡找回心臟,他卻說,給出了的心,哪里還能收的回。他不想你受到傷害,便依旨下凡,守護在你身邊?!?p>  “一年?還是兩年?”我繼續(xù)問道。

  “他每一次回到神界都是去太上老君的溫泉里修行,時間隔得越短,說明時間剩下的越少,一年是他最長的時間?!彼哪樕瓷先ビ行┢>?。

  “一個月,有嗎?”我壓低聲音,不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任何的異樣。

  “有……”

  “我想找回前世的記憶……”

  她的手心出現(xiàn)一顆紅色的藥丸,早已經(jīng)煉制好了,服下它,你便能記起。我接過藥丸,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姐,對不起?!北澈蟮穆曇羰悄菢拥那宕啵覜]有回頭,徑直往前走去。周圍時不時有百花族的子民經(jīng)過。

  走完這一段路,就是百花族的出口了,我拿出藥丸,放進嘴里任由香味在口腔中蔓延。路口處那一身玄色長袍的男子,身姿威武,漸漸與記憶中的那個男人的模樣重合,只是那一根一根的白發(fā)才讓我意識到這個男人已經(jīng)老了,一千年的光陰對于神界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卻讓雄姿英發(fā)的王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您老了?!蔽覜_著這位已經(jīng)蒼老的男人微笑著。

  “嗯,孩子們都長大了,我當然也老了,歲月不饒人呀!”

  “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個英勇無比的百花族的王,從來不曾變過?!?p>  “眾多兒女中,也只有你最能逗我開心?!蔽覀z相視一笑?!澳憧捎泄指赣H……”

  “怪父親?有哇,父王答應(yīng)過女兒有時間陪女兒去凡間,可是啊,都過去這么多年了,父王還是沒有履行諾言?!?p>  那緊鎖住的眉頭,微微放松了些。我知道父王在責(zé)怪自己,當年的誅仙臺前,我看到了父親身影,直到我跳下去的那一刻,他都沒有過來,哪怕是勸我一句。我一直都知道,而父王也一直都知道我知道。

  或許經(jīng)歷了這么多,所有曾經(jīng)看得很重很重的事情都已經(jīng)看淡了。想起來的時候,可能心還是會微微動一動,終究是眼前的一切才是我更加珍惜的。時間若是能重新來過,那些經(jīng)歷過的事情想必也會按照原始的模樣一直經(jīng)歷下去。

  “父王,母后還好嗎?還有各位哥哥姐姐。他們都怎么樣了……”

  “她們都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

  “好,父王。女兒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給您帶來了許多麻煩,希望父王能夠忘記女兒的不好,記得女兒的好。此番女兒就不去與母后以及各位哥哥姐姐告別了,前世的情義,今生的緣分,望父王將所有對女兒的感情都給水仙妹妹,女兒無論在哪里都會感激父王的?!?p>  我跪下給父王磕完三個頭,不在看父王,走向百花族的出口。永別了百花族,一千年前該解決的事情,就在此生永遠地劃上結(jié)局吧。

  我回到竹木,楠生已經(jīng)回來了。地上一地的綠色的傘,我念了一個咒術(shù),那些傘一把一把懸浮在空中,隨著我的手指,全部襲向竹木內(nèi)的楠生,只見楠生一個轉(zhuǎn)身,那些傘,一把一把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桌子上。

  “上面的墨水都干了?”他頭也不轉(zhuǎn)地問我。

  “都干了,感覺一會兒會下雨。”他側(cè)眼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也沒有說話,依舊在面前的折扇上面寫寫畫畫,我走上前去。

  “畫的什么呀?”

  他放下毛筆,是一行詩句。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

  要見無因見,拚了終難拚。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jié)、來生愿。

  我兩相視一笑,我說他肉麻,他擁我入懷中,不等我害羞,扭扭捏捏一會兒。

  徑直堵住了我的嘴唇,是梅子的清香,如在冬日的清晨,一絲似春風(fēng)般溫的風(fēng)迎面而來。我來不及反應(yīng),就沉溺在了他的柔情之中。

  “目零,我都記起來了。所有的……”我加重了最后的三個字。

  他的神色有些緊張,我擁住他。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p>  他似乎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向我點了點頭。

  江中又開始不平凡了,經(jīng)常聽到村里人議論江里有怪物,弄的人心惶惶,多少漁民也不打漁了,村民們找來道士作法,那道士做完法回家就病了,不久之后竟然突發(fā)病癥走了,說的越發(fā)邪乎起來。村民們不知道為何,但是我和目零卻清楚的很,于是,我倆尋了一個深夜,將睚眥引出江面。

  那睚眥倒是也聰明,知道自己在水中更有優(yōu)勢,遂無論如何都不肯上岸來,我擔(dān)心目零的身子,也不敢隨意下水。于是就這樣拖了半個月,眼看一個月之期就要來臨,若是解決不了這件事情,我無論如何也是沒有辦法安心的離開。

  父親來的時候,我沒有任何意外,倒是目零驚嚇到了不少。我們似民間的平常人家那樣吃了頓便飯,與父親在人間的街上買了許多凡間的商品,我親手制作了一把折扇送給父王,卻是目零的題字。

  我將許久之前在人間看中的一個金鐲子交給父王,鐲子上篆著一朵朵玫瑰花骨朵,含苞待放,栩栩如生,加上一顆紅色的寶石,頓時將較為單調(diào)的鐲子,裝飾的華麗起來。人間的物件與神界的不一樣,神仙都愛最自然,最原始的物件作為飾品,而凡人卻喜歡制作美輪美奐的飾品。我知道母后一直都是最惦記著我的那個人,這一次父親來到人間,我想母親定是不知道的,我在心底感謝父親的體貼,明知道這個女兒不能長長久久地陪伴在身旁,何必再一次的生死離別呢。父親說我是最了解他想法的一個孩子,可是我的父親,卻也是最了解他女兒的父親。

  我在后廚試著凡人那般做了幾個小菜,透過小窗,父親與目零在院子的石桌邊上下棋,陽光落在石凳上,映出一片影子,那樣寧靜美好的下午,悄然而逝。

  我倆沿著蜿蜒的小路,在落日的余暉下,慢慢前行。直到夜幕降臨,父親的側(cè)臉在銀白的月光下,單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我摸摸自己的鼻子,記得母親曾說過,那是我與父親最像的地方。

  “今日,月色愈顯蒼涼……”父親似陷入沉思,盯著遠方的一片空地,越過那片荒涼的空地,便是百花族的地界。

  “十五的月,是最圓的?!?p>  “嗯,人間中秋月最圓,在神界可看不到這樣的景色……”

  他不再聽我說話,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下,天空中不知何時厚厚的云遮住了殘缺的月亮。我轉(zhuǎn)身,身后一股涼氣,我沒有回頭,我知道父親在身后,那種目光如千年前的一般,是歉意,還是悔恨……

  目零在竹屋前搭了一個秋千,我回去的時候,他仍舊在忙,我問他,何不用法術(shù),豈不是簡單多了。

  他笑了笑,沒說話。我不管他,如人間的老夫老妻一般,自然走進內(nèi)屋。那塊玉佩躺在臥榻旁邊的桌上,我拿起來。冰涼冰涼的,傳進手心,深入心底,夜,好生凄涼。

  趁著目零不在,我特意到了江邊。那睚眥似乎早就知道我要來一般,坐在江灘上,腳漸起江水,一朵朵浪花漸起。

  我坐在他身邊,他瞧了我一眼,嘴角斜楊,邪魅至極。赤紅的頭發(fā)隨江風(fēng)飛起……

  “想起來啦!”

  “……”我不理他。

  “若是要解除你妹妹身體里的魔氣,你得將你的心臟給我……”

  “我不會給你的?!彼绱碎_門見山,倒是我不常見的。

  “哦,是嗎?”

  “這顆心臟不是我的,自然不能給你……”

  “你是要還給他。”

  他的眼神有些不解,直直地看著我,似在等我的回答。

  “你居然想要還給他,哈哈哈哈?!彼穆曇羧缒б粢话愦┩付?,腦子里一陣陣的嗡嗡響。

  我捂住耳朵,仍不敵他魔音穿耳般的疼痛。于是運氣,將自己的聽覺封印起來,大約過了一刻鐘,他才停下來,往江心丟石子,發(fā)絲漸漸幻化成了深藍色。

  他轉(zhuǎn)過身子,面對著我,將手放在我的后腦勺上。一股靈力穿透我的腦子進入心臟,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將手拿開了。我似驚嚇的鳥兒一般,從地上跳起來。

  “你怎么可以這樣……”

  他久久不說話,繼續(xù)往江心丟石子。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突然站起來。

  “我們做一個交易吧!”

  “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顧他說的話,我只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是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裸露在眾人面前一般,無地自容,那種羞愧,那種無奈。

  “我看到了一個女孩,為了她的妹妹,她的父親,她的未婚夫,深入魔界,被欲魔折辱,墜入那深不見底的誅仙臺,忍受千萬把折魂刀,而她的父親和妹妹卻在她獲得新生之后,要再次剝奪她的生命……”

  “你看到的只是最片面的一面,那不是我,前世今生沒有任何淵源了……”

  “是么?若是真的如此不在乎,你再害怕什么?那段在魔界深淵的恥辱了么?”

  “你住嘴~”我打斷他的話。

  “兩千年了,我們自認識到現(xiàn)在,唯一沒變的也只有你。”

  見他突然感嘆起來,眼眶不禁濕潤了。千年的好友,為何化成了宿敵,如何都不能和睦。

  我不說話,心里難受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江心慢慢回歸平靜,旁邊的人,許久的沉默后,嘆了一口氣,留個我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站起來,在他身后:“我可以幫你解除封印,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兩件事情?!?p>  他停住腳步,也不回頭,“好……”說完,消失在原地,江心一圈一圈的漣漪漸漸消散,晚風(fēng)拂過,些微寒冷。

  那時,在小世界看到的記憶是片面的,可能因為是水仙的小世界,所以在里面更多的畫面是關(guān)于她的,在那紅色的藥丸在口腔中融化時,那段不堪的記憶一幕幕涌現(xiàn)在眼前。神界之人,注重貞潔,而在哪一場戰(zhàn)役中,我失去了作為一個仙子最珍貴的純潔,從此我便不再有資格成為太子妃,未來的天妃。

  我也知道即使我那時沒有去誅仙臺,我的結(jié)局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蛟S水仙是有私心的,卻是因為她的私心,我才能輪回,才能再次見到目零。

  可是這又怎樣呢?活著的人比將要死去的人來的更珍貴不是嗎?在彌留之際,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想起一切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明明睚眥有如此多的機會吞噬我,解除封印,離開,可是他一次一次放棄了這個機會,便是懷念千年前的情義。不談什么大道,只講一個情義,我便要助他離開此處。

  千年前的神魔大戰(zhàn),目零親手以血液為印將睚眥封印在此處,卻留下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缺口,目零的血液便是解除封印的方法,畢竟是當日的兄弟,如何能做到?jīng)Q絕,我想起那一次目零眼里一閃而過的不舍,到如今我望著江心發(fā)呆,我們是一群為情而生的人,也是一群寧為情所死的人。

  數(shù)月悄然而逝,自那日過后,我再也沒有見過睚眥,目零的身體一點一點衰弱的更加厲害,深夜多少次響起他咳嗽聲音,盡管他故意壓低了不少,我也能仔細聽到,心臟也隨之一顫一顫的。父親和水仙來尋過我?guī)状危也⑽磁c他們說睚眥的事情,我們約好,今年的最后一天,在江邊處,我會作法將一切還給目零。

  我比與父親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時辰,今日睚眥,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氣,坐在我旁邊,眼神放空。我取出那塊玉佩,放在睚眥的手中。

  “我知道魔界里有一種法術(shù),收取一個人的氣,便能制作一個靈魂,假以時日,這個靈魂便能醒過來。我已經(jīng)在玉佩里放置了我所有的記憶,我希望以后這一塊玉佩能夠陪伴他。這是我的第一個愿望?!?p>  他接過玉佩,沒有說話,笑的比哭的都難看。

  “生魂,這塊玉來之不易吧!”

  “第二個愿望是水仙,取出他身體里的魔氣吧!宓妃的事情,我替她道歉,對不起,我們都有責(zé)任……”

  “……”。我見他閉上雙眼,滿臉痛苦,似想起了那段痛徹心扉的往事,也不忍心繼續(xù)說下去。

  “好,第一件事情,我答應(yīng)你。第二件事,我得考慮一下。”

  我頓時忍不住笑了,他說我一點都沒變,其實我們都還是當初的那群人,只是現(xiàn)在不在當時的那個環(huán)境中了,所以才會有了物是人非之感觸。

  “好哇!”

  “還有當年深淵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豪雅會這樣做,對不起。我……”

  我不等他繼續(xù)說下去,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那件事情是睚眥親手為之,到此刻親耳聽到他的解釋,一切都不需要了,我信他。我開始施法,血液一點一點從手腕處流入江心,江心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封印符咒,睚眥一動不動,身影漸漸模糊起來。我很久之前就知道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睚眥根本就不是睚眥本人,不過是他的一縷魂魄罷了,他的身軀被封印在江底,這些年目零法術(shù)微弱,雖然說不足以讓睚眥能沖破封印,但是至少魂魄能夠在江邊上活動。不然以睚眥的法術(shù),目零與我皆不是他的對手。

  腦海里盡是上古時期,在老君的學(xué)堂里,我,目零,睚眥,聽月,東華,宓妃的笑容,那時沒有神界,沒有凡界,沒有戰(zhàn)爭,一切都是那樣美好。后來,宓妃消散于世間,睚眥成了魔界君主,聽月不知所蹤,東華自此不再出三十一天。昔日好友皆分散天涯。

  天空忽然落下一片片白色的花,好看極了,不一會兒,地上就是白茫茫的一片,父親,母親,水仙,還有天帝,東華,司命,時墨,目零,背后還站著許多我不知道的神仙,這一千年神界的變化果真不是我能遇見了,昔日好友都到齊了,唯有聽月了。

  目零看著我,拼命地搖頭,我朝著他微微一笑,加大法術(shù)的力度,目零想要沖過來,卻被結(jié)界堵在外面,母親趴在結(jié)界上不停地流眼淚,我聽不清楚他們說些什么,唯獨通過表情倆判斷他所說。

  所有的人都要我停下來,魔君一處不知道又要多少生靈涂炭。我想說,不會的,睚眥再也不會了,有了“生魂”,他便能找到聽月和宓妃,他便不會與天下為敵了,所有的人都說睚眥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純善的少年了,可是我卻知道,他不過是在尋找一個理由代替一個消散于人間的女孩活下去而已,那個女孩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便是要睚眥活下去。

  我收了法術(shù),封印的力量果真不容小覷,封印真正地消散,還需要一刻鐘,我吐了一口血,本來默默地解決這件事情,看來是不行了,我抹了抹嘴角的血漬,任由封印的力量將我漂浮在空中,我努力穩(wěn)住身形,此時已經(jīng)能聽到結(jié)界外,他們的聲音了。

  “墨兒,我的兒,你忍心讓我們母女再次相離嗎?你快停下來……”母親的哭泣聲擊碎了我心底的淚泉。

  “娘,女兒不孝,女兒既不能臣歡膝下,竟讓母親日夜傷心……”

  胸膛里一股血氣翻騰,血從嘴角流出,落在雪白的地上,染成一朵朵梅花。

  天帝的聲音如雷聲一般在恨不得敲碎了我的耳膜,我閉上雙眼,身上的法術(shù)流逝得很快,我要在法術(shù)流逝完之前將心臟還給目零,第一個印結(jié)出,在目零的胸口出現(xiàn)一個印記,他立刻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不等他說出話,我第二個印已經(jīng)接好了,我的胸口亦出現(xiàn)了一個相反的印記。一顆紅色的珠子從胸口飛出,只見目零動彈不得,下一刻,我的身子往下沉去,周圍的封印形成一股強大的沖擊力,才用法術(shù)壓制封印破滅的仙人,修為高的仙人只是受了皮外傷,許多修為不高的天兵天將,瞬間消散。

  “不要?!倍厒鱽砟苛愕暮敖新?。

  他健步如飛,接住墜落的我,一個溫暖的懷抱,我睜開眼,目零看著我,眼睛里盡是霧氣。我掙扎著沖他一笑,手掌里傳來他的修為。

  我扶上他的手,搖了搖頭。他抱緊我,淚珠落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好……好活著,答應(yīng)……我!”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說話了,努力不讓自己閉眼,盡力多看目零一眼,周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我環(huán)視一圈,笑了,真齊啊。

  “東華……一定……要找到聽月?!?p>  東華沉著臉,點了點頭。

  母親由水仙扶著,已經(jīng)成了淚人。我想最后一刻,留下最美的一面,一直在笑,卻笑出了眼淚。

  聞到江心一個笑聲,所有的人轉(zhuǎn)身,睚眥一聲紅衣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之間,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抱起我了。目零看著他,點了點頭,兩人就似回到了許多年前。不需要言語,一個眼神便夠了,知道對方的意思。

  江邊一群黑衣的魔軍跪倒在地上,齊刷刷的恭迎睚眥歸來。

  兩界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我抓住他的衣袖,他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睚眥帶我回了魔界,我一直撐到目零來的那一刻,他的面容憔悴了不少,眼睛里流露出的盡是疲倦。我摸摸他的臉,笑著笑著,眼淚落下來了。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制,手指在觸到他冰冷的臉的那一刻,再也沒有力氣。

  整個人陷入了無盡的黑夜……

  老板娘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面前的茶杯里,對面的白衣女子盯著老板娘,想要安撫老板娘,手指在觸碰到老板娘的那一刻,身體突然變得透明起來,女子連忙縮回手,似驚嚇了不少,老板娘準備再點一個熏香,這時屏風(fēng)后面泡出來一個白衣女子,握住老板娘的手,示意不能壞了規(guī)矩。

  老板娘甩開她的手,不顧阻擾,質(zhì)疑要點。

  “姑娘,不可。天帝讓你當此處,便是要姑娘為龍公主積累魂魄,這些香都是有規(guī)定的,每人只能用一個,若是多用了,龍公主的魂魄無法凝聚,姑娘就再也出不去了?!?p>  “這是我的地盤,你且不用管,下去。”

  那白衣女子估計是從來沒有見過老板娘發(fā)這樣額脾氣,一下子傻了眼,起身,仍舊沒有走,眼睛直直地盯著對面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伸手放在老板娘的手臂上,手指觸碰支出皆會穿透。

  “聽月……”白衣女子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老板娘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搖了搖頭。

  老板娘將熏香丟下,白衣女子連忙收起熏香跑了出去,臨走前沖著對面的女子點了點頭。

  “不曾想過還能見你一面,便足夠了,他們一切都很好,你且……不用擔(dān)心。”女子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老板娘手指尖閃過一個紫色的印記,飄散的屋頂?shù)难矍埃蝗煌o法消散,女子的身影才顯現(xiàn)了些。

  “小墨……你想要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我希望能再見當日的你們一面。如今便是了了心愿了?!?p>  “不,不,小墨,你聽我說,你的心愿不能是這個,你還有宓妃沒見到呢?你要記住無論如何你的心愿都沒有了,否則你會消散的,知道嗎?你在不斷的告訴你自己你的心愿還沒有了……”

  被老板娘喚作小墨的女子,隨著眼圈消失殆盡,身影也漸漸模糊起來。老板娘與往日不同,坐在墊子上一動不動。

  對面坐墊上放著一個閃著紅色光芒的罐子,老板娘捧起玻璃罐,抱在懷里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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