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呈墨綠色,散發(fā)著古怪熏人的刺鼻腥味,溫伯一靠近便忍不住捂緊口鼻。
白君善走到池邊冷聲吩咐:“丟她進去?!?p> “什么,丟進去?”溫伯愣了愣,遲疑道,“公子啊,這池子又毒又臭,千千在里面泡上一夜還不得跟著臭死?。俊?p> 白君善清冷之色不變,詰問:“是命重要還是身上的味道重要?人死了之后還不是照樣會臭!”
“這……”溫伯被問得啞口無言,想想當然還是命重要,于是只好聽從對方的話把姑娘放下來,再拖到池邊往池子里一拋——
“噗通!”慕容千千整個人被丟進池子里,池面的花瓣隨波散開,池底的毒蟲也紛紛爬向角落,像是很害怕會碰到人的身體一樣。
這毒池也不知有什么蹊蹺,被丟進去的人沒有整個兒下沉也沒有整個兒浮起,而是像清醒時一樣保持站立的姿勢穩(wěn)穩(wěn)立在池中,只從水面露出個脖子腦袋。
那女子進了池依舊閉目不醒,神色也沒有什么變化,白君善靜靜觀察了她一會兒,說:“等她醒過來,給她服一朵葉上花再讓她從水里出來?!?p> 說完他徑自轉身就走。
“知道了公子,”溫伯捂鼻說,“您早些睡,這孩子讓我來照顧就行!”
對方不作理會,直接離開秘宮從暗門出去了。
這里面的味道實在是太過熏人,溫伯沒法兒痛快吸氣又沒法兒安心打盹兒,無奈只得就地盤腿而坐,凝神運氣調息。
隨著在池中浸泡的時間越長,慕容千千的臉色由蒼白漸變紅潤,體溫也漸漸跟著升高。高到熱汗直流的時候,她感覺極度不適“倏”地從昏迷中醒來。
她睜開眼睛最先看到的便是面前花瓣上爬著一只蝎子。
“嘩啦!”她警覺地飛身而起同時一掌擊向水面。
水聲把不知何時倒地睡著了的溫伯驚得一個激靈立刻坐起來。
“千千!”他抬頭一看正好看見慕容千千從水里跳出來,于是慌忙喊道,“快下去!還不能上來!”
千千才剛注意到他的存在,就感覺身體一陣焦灼,頭痛欲裂渾身乏力,還來不及上岸就又“噗通”一聲直直落回了水里。
溫伯趁這時腳尖一點飛身上樹,迅速摘下一朵葉上花。
“把這個吃了,接著!”他甩手一擲,把花扔到了她面前一片巴掌大的白色花瓣上,然后飛回池邊。
慕容千千穩(wěn)住身形,無力多問拾起花便塞入口中。待把花咽下去,不出片刻她的氣力果然恢復,身體也不再焦灼發(fā)熱。
“好了,上來吧!”溫伯招招手。
慕容千千跳上岸,低頭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全身,再轉眸打量剛才的池子和這整座看起來非常古怪的秘宮。
“溫伯,這里是……”她蹙眉不解。
“這兒是我家公子練功的地方,”溫伯指指秘宮出口,“走走,咱先出去說話,這味道可真快把我給熏死了!”
公子?慕容千千突然間想起昏迷之前她見到的那個似曾相識的男子。
“你是說寧哥哥?”她拉住溫伯追問,“是不是寧哥哥救了我?他在哪里,我要見他!”
“哎呀要見誰咱也總得先出去啊!”溫伯反拉住姑娘快步往前走,“你先出去洗個澡換身衣裳,等吃飽了飯咱們再去拜見公子!”
兩人通過暗門回到若水殿,此刻已經大天亮。溫伯安排下人提了一大桶熱水進客房,再給慕容千千找了一身白色的衣裙。
“我往那水里摻了點兒花蜜,能去掉你身上的藥味兒,”溫伯指指房間,“快去洗,我在外頭等著!”
“好,多謝前輩?!蹦饺萸еx罷,正欲走過去的時候又頓住了,轉回頭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問,“對了前輩,昨天您是怎么知道陸丞相打算害我?還有,既然您是寧哥哥的人,您怎么會待在相府?”
溫伯擺擺手示意她趕緊進去洗澡。
“那狗官凈干些喪盡天良的壞事兒,我混進他的府里當然是要抓他的把柄啊!”他口吻隨意地打發(fā)道,“這種朝廷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快去洗澡,快去快去!”
對此慕容千千也只好不再多問,點點頭轉身進了客房沐浴。
這一洗便足足洗了半個時辰,屋子里的人才從屋子里出來。出來的時候慕容千千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飄逸的白色紗裙配上她頭上的兩條白色絲帶,乍一看像極了九天仙女下凡。
等了半天早已餓得不行了,溫伯不由分說拽住慕容千千的手腕往膳廳走,邊走邊說:“走走走,去好好吃一頓!”
慕容千千止步不肯走,說:“我想先去見寧哥哥,勞煩前輩告訴我他在哪里。”
溫伯一聽不禁無奈道:“唉呀!晚一時半刻人又不會跑掉,你急啥?先吃飽飯再去見不也一樣嘛!”
慕容千千面露遲疑,仍躊躇著不走,說:“可是……”
溫伯見狀不禁暗想:唉,這年頭的小姑娘,就是喜歡追著俊小伙兒!
“好吧好吧,我?guī)闳?!”他只好說,“公子這會兒一定在后花園喝茶呢,我前面帶路,你跟緊咯!”
說罷他起身一躍空翻上前,慕容千千立即追飛上去。
國師府后花園種了許多許多的白菊,雖未到花期卻已然鮮花怒放。白君善獨自坐在園中六角亭下,一邊飲茶一邊賞花。
這時有兩個人一先一后從院外飛進來,落到亭外不遠處。
“公……”溫伯剛準備過去打招呼,想了想又改變主意,轉過頭對慕容千千悄聲說,“那就是我家公子,你自個兒過去!”
慕容千千連點三下頭,往前走向六角亭。
亭下的公子俊美絕倫,一舉一動溫文爾雅,她越是走近他,越是認定他就是她要找的寧善。
相隔十年未見,再見竟不知說什么好。慕容千千站在亭外,心有喜悅卻半晌不開口。
白君善淡定地將茶杯放下,問:“傷勢如何,可有痊愈?”
這一問將慕容千千喚回了神。
聽他一開口便是關心她的話,就像十年前一樣總是面冷心熱,她不禁更加激動,不自覺喚道:“寧哥哥!”
孰料對方聽見這稱呼卻蹙起了眉。
“溫伯沒告訴你,我姓白么?”白君善向亭外的另一個人投去詰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