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士們!組成陣列,準備迎敵!」納努克仍不放棄,一面與比爾對峙,一面高吼著指揮劫掠者在山坡下臨時組成一道防線。
「負隅頑抗嗎?這只會讓你的手下白白送死,作為一個指揮官,這就是你最大的失職?!贡葼柪湫χ爸S。
「能在戰(zhàn)斗中死去是他們的榮幸,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那一刻,他們都會在狩獵之神烏戈的神殿里享用大餐!」納努克不依不饒,在比爾眼中,他應該是被剛才自己那一劍砍得神志不清了吧,「就算我們今天不可能活著出去了,那至少我們還有魚死網(wǎng)破的能力!我的人已經(jīng)爬上了斷崖,就算羅魯克那個混蛋叛變了,他一個人難道還能護住兩個不成?」
比爾搖頭嘆息,可笑納努克的天真,「羅克,雖然他是個北方人這點很令人討厭,但是不得不說,你們北方氏族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生出個有腦子的人,還被你們自己給趕走了,難怪你們只能做山中野漢,而不敢脫離卡里多建立一個自己的王國?!?p> 納努克不再與他廢話,強忍著傷痛鼓起戰(zhàn)意與比爾再次纏斗在一起,但是這一次他突然發(fā)覺,自己抬手的動作不知為什么費力了許多,面前比爾的動作卻越來越無法招架。
很快,比爾就將他徹底擊倒在地,納努克眼冒金星,用爪子在臉上抹了一把想抹掉自己臉頰上的鮮血,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爪子中間,原本應該有健康血肉的肉掌此時呈現(xiàn)一種不正常的青綠色,他伸出另一只爪子,發(fā)現(xiàn)也是一樣。這時他才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來自什么。
他居然中毒了?
「你居然下毒?沒想到自詡為騎士的光頭比爾還會使出這種下三濫的伎倆,真是讓人恥笑!」納努克對身體的一部分失去了知覺,他現(xiàn)在拖著舌頭說話的樣子令比爾也唏噓。
「下毒?呵,我比爾可做不出來這種勾當,你可不要血口噴人?!贡葼柺掌鹁迍?,現(xiàn)在就算他毫無防備地將后背讓給納努克,后者都不一定能傷得了他?!缸约汉煤孟胂氚桑隽耸裁床辉撆龅臇|西?!?p> 經(jīng)比爾提醒,納努克這才記起自己肉掌上,那個不經(jīng)意的劃傷,「原來你!」
「哎!這可怪不了我,是你自己握著刀刃強行奪下,那刀是你手下的武器,有沒有毒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
納努克一下子心如死灰,高山氏族善用毒,并且喜歡將毒涂抹在武器上以對敵人產(chǎn)生二次傷害,這些毒五花八門,有一些能讓人頃刻間就斃命,有一些則會令人慢慢痛苦死去,所以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的具體是什么毒。
比爾不再進攻,即使他內(nèi)心里恨透了面前這人殘忍地殺死了他的侍從,但現(xiàn)在看著他痛苦死去的模樣顯然比一刀砍了他更加痛快。
這時,羅伯特帶領的士兵已經(jīng)與劫掠者正面遭遇了,事實證明劫掠者不過只是一群靠著森林的隱蔽和機動力的輕裝士卒而已,在全副武裝的正規(guī)常備士兵面前還是不堪一擊。羅伯特的士兵們自東向西排成一條半圓的曲線,他們個個配備著方形大盾,人與人肩并肩站立,形成一條不可逾越的人墻,劫掠者們叫囂著想在這道墻中沖破一個口子,卻被盾牌只見探出的短矛刺了個透心涼。
羅伯特親自舉盾加入第一條陣線,他完全不著急,謹慎地命令士兵一步一個腳印前進,將劫掠者們的生存空間積壓的越來越少。他完全可以揮劍讓所有士兵像餓狼一樣沖上前肉搏,但是羅伯特不希望損失哪怕一個士兵的性命,即使是現(xiàn)在優(yōu)勢如此明顯的戰(zhàn)斗。
至于魯斯先生這邊,原本已經(jīng)開始絕望的眾人遠遠看見森林那處火把升起,斯特林領旌旗升起的感覺有如神賜予了他們第二次生命,高呼著“感謝主”的口號。原本他們想沖下山去與羅伯特兩面夾擊剩下的劫掠者,卻被比爾制止。最興奮的莫過于杜恩的村民,看著自己村莊被毀的始作俑者被成群消滅,他們臉上涌起復仇的快感,相信待會打掃戰(zhàn)場時,他們會毫不留情地給劫掠者傷兵們迎面一刀。
地上的納努克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的身體開始退化,逐漸變成原有的人類模樣,那皮膚上凸爆的筋脈昭示著他現(xiàn)在的痛苦。其實他的毒明顯不是烈性毒,而是某種緩性的,但是與比爾的戰(zhàn)斗令他全身血液加速流淌,毒液借著血液已經(jīng)開始擴散到他的全身。
「魯斯!你看好他,我得去幫助三少爺與羅克!」比爾將納努克丟給了還不敢靠近的魯斯等人,也不等對方答應,快步向著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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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山丘上,埃拉帶上來的人被羅克一人一劍全部解決,只不過他并未對其下死手,只是讓他們失去了行動能力,當然,雖不致死,斷骨傷筋的肯定不少。
就在將最后一個劫掠者打翻在地,羅克眼看為首的埃拉也想上前,終于忍耐不住,大聲吼道:「夠了!還沒有胡鬧夠嗎埃拉?你真的想讓你的族人都被你害死嗎?」
埃拉還真被羅克嚇住,但她憤怒地看著前者,森林中突然冒出的斯特林士兵就能很好地說明,這次他們的襲擊完全就是送入了一個精心為他們制定的計劃中,她還發(fā)現(xiàn)他們爬上斷崖之前躲藏的森林里,那里也有不少火把的光芒,而且還能聽見馬匹的嘶吼聲。
如今,他們手中最大的資本,怕就只剩下被他們擒住的伊薇,原本這可以作為一不菲的贖金,現(xiàn)在卻成了他們手上唯一的保命稻草。
「母親!你看著這丫頭,我來做先鋒,沖出去!」這時,埃拉的耳邊響起了她的女兒盧娜的聲音,她連忙制止后者這種自殺式的行為,對羅克咬牙切齒地說:「羅魯克,你真是部族的好“兒子”,如果在未來,低地人的軍隊沖上高山,毀滅了阿瑟爾圣殿,打碎眾神的石像,殺光氏族部族的老弱婦孺。那么你,羅魯克,你的名字將會被每一個氏族孩子刻在心里,永生永世地追殺你?!?p> 埃拉幾近瘋狂的詛咒令羅克啞口無言,的確,這次的計劃,自己在其中扮演的那不光彩的角色著實令人可恥,但即使是這個與他在二十多年前有說不清的情愫在內(nèi)的女人面前,她也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埃拉,我……」羅克的話被打斷,他疑惑地回頭,正是伊恩拉著他的衣服,對他搖了搖頭,指了指伊恩自己。
不等羅克說什么,伊恩站上前,對已經(jīng)準備魚死網(wǎng)破的埃拉道:「埃拉,夫人,我能這樣稱呼你嗎?」這個稱呼實在不適合用在一個此刻拿著武器,裝束粗野的女人身上,只不過伊恩的語氣過于認真,使的在場的眾人不得不正視他。
伊恩的心情在此刻絕對是眾人中最復雜的,他看著山坡下情勢巨變的場景,不由地覺得自己簡直對自己的家族完全不了解,整整一個計劃,這么大的一個計劃,他這個風暴中心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至始至終從未有人和他說過哪怕一個字。
伊恩的視力非常好,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山下全副武裝的士兵中間,大哥羅伯特的身影,他現(xiàn)在有不少的話想問大哥羅伯特。但是現(xiàn)在他必須把情緒都收回來,專注于眼前,他的妹妹伊薇此刻看著自己,一定非常希望自己能將她救出來。
不等埃拉開口,伊恩就說道:「告訴我,埃拉夫人,您的女兒盧娜小姐幾歲了?!?p> 還是不等疑惑地埃拉開口,伊恩接著說:「想來,也比我親愛的妹妹大不了多少?!?p> 「你想說什么!」埃拉陰沉著臉問。
「埃拉夫人,我想請問,縱觀卡里多王國這么多年了,我們,你們口中的低地人,有哪怕一次!對高山氏族的你們,有過一次,哪怕一次的報復性進攻嗎?」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緘默了,埃拉皺著眉頭支吾難言,羅克則好似知曉伊恩想說什么,久違的笑了。
「我來告訴你,沒有,一次都沒有!無論是哪一部書籍,哪一次記載,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卡里多王國低地的貴族有過針對北方的行動?!?p> 「不可能!你們的人怎么可能將這種事情記載到……」
「埃拉夫人!」伊恩毫不留情地打斷「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可以回去問問你部族的長老,讓他們對天發(fā)誓問自己我說的對不對?!?p> 隨即,他便指著埃拉與地上的劫掠者說道:「反倒是你們,自從一百多年前南方更改信仰以來,屢屢南下劫掠那些村莊,城鎮(zhèn),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p> 「臭小子!如果不是在一百多年前,國王燒死了神教大祭司,驅(qū)逐其他祭司,背叛我們,我們怎么會……」伊恩提到更改信仰的話像是被埃拉抓到了話柄,然而伊恩還是無情地打斷了她。
「哈哈哈哈!」伊恩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信仰?背叛?」他指著杜恩村的方向,又指著北方科里姆的方向問埃拉「那你告訴我,一百多年前國王犯下的罪過,與杜恩,與高里北方科里姆地區(qū)的平民,那些和你們在曾經(jīng)有著相同文化,有相同的語言,甚至可能在先輩時還是親兄弟一家人的平民有何干系?他們就注定是被你們劫掠的命運?被殺,被像羊群一樣屠宰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