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里面?zhèn)鱽硪坏缆燥@疲憊的聲音。
“衙門的人,過來查案!”寒榭不耐煩地說道。
隔了一會兒,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披著衣服出來開門,目光在他們身上打量了一圈,道:“進來吧!”
“你就是回春堂的柳大夫?”祁辰快速在他居住的房間內掃視了一周,盯著眼前這個眉宇間布滿正氣的男子問道。
“不錯,我就是柳陽?!蹦凶哟鸬?。
“認識張楚庭嗎?”
祁辰注意到柳陽眼中的恨意和厭惡一閃而過,緊接著便聽他聲音微冷道:“不認識?!?p>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那么,柳夢呢?”
聽到這個名字,柳陽的眼神不由顫了顫,目光死死地盯著她:“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就是想告訴你張楚庭死了,當然,我想你應該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因為……”祁辰的語氣淡淡,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似的,忽而話鋒一轉,犀利的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人是你殺的,對吧?”
柳陽的瞳孔猛地一縮,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好,那我們換一個問題,”說著,祁辰將那塊在張楚庭家發(fā)現(xiàn)的染血絹帕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問道:“這塊絹帕看著眼熟嗎?”
見他神色微變,祁辰繼續(xù)補充道:“我瞧著這塊絹帕上所用刺繡技法和你這屋里屏風上的倒是有幾分相像……柳大夫,你一直未曾娶妻,更不曾同哪個女子走得過近,所以這些繡品應該都是出自令妹之手,我說的對吧?”
柳陽聽罷便陷入了沉默,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觀柳大夫是個敢作敢為的漢子,殺人陷害的勾當怕不是君子所為吧?張楚庭是該死,他毀了柳夢的一輩子,你殺他替妹報仇也在情理之中,然你可有想過,被你陷害的蘇越何其無辜?”祁辰不緊不慢地說道。
她的一字一句盡皆敲在他的心上,令柳陽原本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徹底潰不成軍,他原本就不是個不擇手段的人,閉了閉眼睛,道:“你說的沒錯,張楚庭是我殺的?!?p> 事情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那個時候,柳陽和張楚庭還是無話不談的好友,而張楚庭和柳陽的妹妹柳夢則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兩家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就在這個時候,柳夢突然悔婚,不惜和家里斷絕關系也要去做寧國侯世子的妾室。
兩家人就此鬧翻,柳夢負氣離家去投奔寧國侯世子,自此二十年都沒再和家里有過聯(lián)系,就連父母去世也不曾露面。柳陽心里一直惱恨這個妹妹不知自愛,貪慕榮華富貴。
可就在前些日子,他突然收到了柳夢托人送來的絕筆信,信中同他解釋了當年的事情,原來她當初悔婚實屬逼不得已,寧國侯世子看上了她的美貌想要據(jù)為己有,而張楚庭為了討好寧國侯世子,便使計下藥將柳夢送到了寧國侯世子的床上。
柳夢失了清白,本欲懸梁自盡,這個時候張楚庭卻威脅她說如果她不跟了寧國侯世子,便將她失身的事情宣揚出去,讓她的家人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柳夢無法,這才不得不委身于寧國侯世子。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進寧國侯府,只是一個被養(yǎng)在外面見不得光的外室,再后來,柳夢年紀漸長容貌不復,寧國侯世子對她漸漸沒了興趣,柳夢又病得厲害,臨去之前給自家兄長留下了這樣一封信,希望獲得兄長的原諒……
祁辰聽罷不由深深皺眉:“我不覺得你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所以我想知道你為何要選擇陷害蘇越?”
柳陽卻是慘然一笑,自嘲道:“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是人就都會怕死,只要有活著的一線生機,又有誰會選擇死亡呢?”
“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為何是蘇越?”祁辰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問道。
“自接到那封信后,我便一直在尋找一個既能夠殺了張楚庭又能全身而退的機會,直到我在富春居目睹了這小子和張楚庭的爭執(zhí),我便知道,機會來了?!绷柶届o地說道。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會再去找張楚庭?”祁辰繼續(xù)追問。
柳陽搖了搖頭,道:“其實我并不確定,但我想賭一把。你們離開時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心,所以我賭他會再去找張楚庭的麻煩,便一直尾隨在他身后,故意將張楚庭的住處透露給他,又刻意引導他買下那把匕首?!?p> 祁辰聽罷,眉心卻是越蹙越緊,柳陽的供述看似處處合情合理,毫無破綻,可她總覺得一切太過巧合了!
蘇越并不常出門,一出門就剛好去了富春居,還和張楚庭發(fā)生了爭執(zhí),而這一切偏偏又被柳陽看在眼里,整個過程環(huán)環(huán)相扣,嚴絲合縫,不像是偶然的巧合,反倒像是刻意的人為……
卯時初,東方露出了一抹魚肚白,寒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禁有些著急:“既然案子已經(jīng)查清楚了,那就趕緊把人帶去衙門吧!”
祁辰雖然對于整個案子仍是心存疑惑,可那畢竟只是她零星的推測,拿不出確切的證據(jù),而現(xiàn)在時間緊迫,當務之急還是先洗脫蘇越的罪名要緊,于是點了點頭,同意了。
到了刑部,夙千離和莊嚴已經(jīng)在公堂上等候多時了,刑部尚書姚遠也坐在一旁。
祁辰將案子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柳陽也坦然認罪,在夙千離的默許下,姚遠當場宣判柳陽以故意殺人罪、陷害罪入獄,三日后處斬,而蘇越則被無罪釋放。
案子到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姚遠自去處理剩下的善后事宜,公堂上就剩下夙千離、莊嚴、蘇越、祁辰還有季書玄五人。
“七哥……”蘇越弱弱地喊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
夙千離摩挲著腕上的血紅色手串,淡淡掃了他一眼:“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