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我是黃橙子?!秉S橙子是迫不得已要給沈知行打電話了,上次在微信轉(zhuǎn)了個賬,再聯(lián)系是十天后了,她洗了一半澡,竟然停電了,她哆哆嗦嗦用冷水隨便沖了一下,聯(lián)系了沈知行。
兩分鐘之前,她簡單套了個睡衣,跑去走廊,走廊的燈是亮著的,說明,沒有停電,她又回到房間,打開手機(jī)的燈,好不容易找到電箱。
是跳閘了嗎?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看。
“什么事?”沈知行回家沒多久,才洗完澡,就接到電話,他不知道她新的號碼,他也不會去問,他篤定她總有雞毛蒜皮的事情會來找他的。
不用多想,肯定是雞毛蒜皮的事情,他第一次把房子租出去,就料到,租戶會有很多麻煩的事情處理。
是的,她就是個麻煩精!
“沒電了。”
“是跳閘了嗎?你打開一下電箱。”糟了,他撓了撓后腦勺,這個死丫頭會看電箱嗎?他剛才絕對高估了她,她以前是不折不扣的學(xué)渣,100分的物理卷子27分的得主,能指望她搞得清楚電跳閘怎么處理嗎,“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來。”
沈知行從衣柜里面隨便找了一件T恤,還有一條休閑褲,現(xiàn)在是晚上十點(diǎn),也不知道黑燈瞎火的,她怕不怕。
他打開門,她正在走廊上。她穿著個白色睡裙,肩膀上披著一個粉色浴巾,頭發(fā)像剛從水里撈起來的海帶,如果沒看錯的話,她頭上有沒洗干凈的肥皂泡泡。她倒是心大,穿著粉色的人字拖鞋,蹲在門口,拿著手機(jī)在玩消消樂。
“有手電筒嗎?”沈知行問她。
黃橙子看著他的腳,再抬頭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山臉,嫌棄,又嫌麻煩的樣子。她記得他是個很怕麻煩的人,經(jīng)常不耐煩。
“沒有,手機(jī)上的手電筒可以嗎?”黃橙子一臉不好意思,她真不是故意大晚上麻煩他的。
“可以,你進(jìn)來幫我照一下。”惜字如金,很像他平常的風(fēng)格。
“沒什么問題,并沒有跳閘?!鄙蛑袡z查了一下,關(guān)上電箱的盒子,他才猛然想起,好像有段時間沒有交電費(fèi)了,他尷尬的笑容她沒有看見,“你等我一下,我查一下?!?p> 果然,欠費(fèi)了。
他重新交好后,對她說:“你等一下,電應(yīng)該馬上會來?!?p> 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現(xiàn)在是大熱天,沒有空調(diào),屋子很熱。叫她去他的房間,好像又不大合適。
“要不,我們出去走走?!鄙蛑刑嶙h。
“好?!?p> “你,你換件衣服。”她穿著白色的睡裙,大出門穿成這樣,不大合適,她剛才披頭散發(fā)的樣子,像個女鬼。
“好,你等我?!?p> 沈知行主動走了出去,然后關(guān)上了門。
黃橙子打開衣柜,隨手拿了一條連衣裙換上,頭發(fā)簡單梳了一下,本來想捯飭一下,不至于丟人,但是黑燈瞎火的,她就是想化妝也沒辦法化。
小區(qū)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房子倒是建造得很密集,朝里走,來到小區(qū)的北邊,那里有一條道,可以從小區(qū)的圍欄,看到江面上的風(fēng)景。
“你現(xiàn)在在哪里上班?”他明知道她在哪里上班,但是他還是想聽她說。
“繽果娛樂,早間的娛樂新聞主播?!?p> “你在加拿大學(xué)的是新聞專業(yè)?”這是他的推斷,他并不知道她學(xué)的是什么專業(yè)。
“嗯?!秉S橙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今年年初回的國。”
“這是你第一份工作?”
黃橙子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工作是她目前做的最順心的,前面兩個工作,一個是因?yàn)轭I(lǐng)導(dǎo)各種暗示她,接受所謂的規(guī)則,還有一個是因?yàn)樗仨毊?dāng)替罪羔羊,她不服氣,于是辭了職:“不是,這是我第三份工作?!?p> 這就是她,沈知行淡淡一笑,笑容若有若無。她不喜歡就撂攤子,就像當(dāng)初,她逃之夭夭去加拿大一樣。
“如果不合適,當(dāng)初你又為什么會選擇?”他淡淡的問道,眸光看向黑色的河,河面上波光粼粼,他的眼睛卻暗淡無光。
“那是因?yàn)椤秉S橙子沒心沒肺笑了,她沒有注意到沈知行臉色慢慢驟冷,“那天,是因?yàn)閷?dǎo)播切錯了,導(dǎo)致出了演播事故,到最后,當(dāng)然要有人背鍋,我不過在試用期,這個鍋要我背,我沒同意,然后辭了職。我寧可辭職,也不要承認(rèn)錯誤是我造成的,那個導(dǎo)播估計(jì)是更年期了,離開的時候,我們還鬧得很不愉快?!?p> 她說這些的時候,就像講笑話似的,她總是把悲傷無奈的事情說得云淡風(fēng)輕。
“那你現(xiàn)在的工作呢?”
“還好?!秉S橙子露出了笑容,笑得沒心沒肺,“工資還可以,看在工資的份上,我怎么也得好好做?!?p> 沈知行搖頭,不知道她做這個工作做多久,不,他是不知道她會在他這里住多久。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公寓,看電來了沒有?!?p> “好?!秉S橙子側(cè)著臉,想看又不敢看沈知行,他雙手抄袋,看著前方,這么久沒見,他好像又高了一點(diǎn),“你,你現(xiàn)在多高?”
她說完,眼睛瞪得圓圓的,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剛才說錯話了。
她今天沒有喝酒,也沒有沒睡醒,為什么問這句讓人誤會的話。
“186?!彼谋砬橐徽?,果然有些不高興。
黃橙子擠出了笑容,抱歉地說:“哦,那我們走吧?!?p> 十分鐘的路程,走回公寓感覺像是半個世紀(jì),兩個人肩并肩,她一句話都不敢說,也不敢問,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在什么區(qū)工作,忙不忙。
以前上學(xué)放學(xué)的時候,她總是話說個沒完,他總是靜靜的聽。
打開公寓的燈,電,終于來了。
在燈打開的瞬間,沈知行看到了黃橙子的房間,房間亂糟糟的,二樓的欄桿,樓梯,到處掛著衣服,床上被子沒有疊,床的一半是毛絨玩偶,腳那邊放著一個折疊的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放著平板電腦,平板電腦旁邊放著一個水杯。而旁邊的書桌上,那就更亂了,堆滿了零食,水果,在雜亂無章中,他看到了一個相框,他們倆的合影,那張照片,是她拍的,他不喜歡拍照,但是為了配合他,微微笑了一下。
她為什么還留著他的照片,這還代表什么?沈知行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他有些抗拒知道她的感情生活,腦子里面又在想誰。
“既然沒事了,我,先走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他是怎么了?難道是因?yàn)榘阉姆孔优奶珌y,他不高興了。
如果雙方的身份互換一下,如果我是房東,租戶把我的屋子弄的亂七八糟,那么,我也肯定不高興,黃橙子是這么理解的。
黃橙子覺得有必要把房子收拾一下。
她用了半個小時,把房子收拾了一下,在書桌前,她定住了,桌上,擺放著他們倆的合照,這么亂,他應(yīng)該沒看到,沒看到,她反復(fù)祈禱他最好大晚上視線模糊,沒看到。
她拿起相框,輕撫著照片,這張照片是她在加拿大唯一的念想了,曾經(jīng),她的房子進(jìn)了小偷,帶走一些錢,還把那個并不怎么值錢,但是有很多記憶的手機(jī)偷走,她后悔,QQ空間為什么沒有保存兩個人照片。她明明那么喜歡他,為什么關(guān)于他的記憶,為什么那么少。
“你現(xiàn)在多高?”她今天這么問。
“沈知行,你多高?”八年前,她也是這么問,他們倆的感情鋪墊好像是從那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