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跟梵子琛越加親近,她為他掌勺,做出來的菜意外的合他胃口。不用問也知道,是為顧亦初學的。
梵子琛臉色怪異,吃的很少,沐靈不解:“很難吃嗎?”
“……沒有?!彼瘩g道。
“那就是很好吃嘍?”沐靈兩眼放光的看他,他輕嗯一句算是作答。
“我就說嘛,我做的肯定好吃!也就顧亦初那個白癡不識貨?!便屐`夾著菜得意的吃著,梵子琛有些氣悶,起身出了院子。
沐靈吃完飯去找他,他已經(jīng)回了自己房里。
“你之前是不是受過傷???”她扒在門框上,伸頭問他。
梵子琛坦誠答道:“前幾天,我日日夜探太子府,想著再過幾日他們倦怠了也就有機會下手……那幾天,受了點傷?!?p> 沐靈突然跳到他的面前,一本正經(jīng):“那天我扶著你,你后背的血黏糊糊的,我不喜歡?!彼D了頓,梵子琛看著她,等她說下去。沐靈吸了口氣,低聲別扭的說了句:“我討厭血的味道……所以……以后別受傷了!”
說完便瞬移走了,梵子琛卻愣在了原地……
接下來的幾天,沐靈阻了梵子琛出門,因為外面瘟疫四起,她可不想這么早就沒了搭檔。
梵子琛倒是乖巧,聽她的話日日呆在院子里。久了,沐靈越發(fā)煩躁,不出門簡直要憋死!
瘟疫傳入皇城不過三天,川國便趁火打劫的攻打了邊境。不知誰被派去了塞外,誰又留在了皇城……與世隔絕的感覺真的是糟透了!
原來是沐靈怕梵子琛坐不住,現(xiàn)在是他每天盯著她的動向。
一個字——煩!
……
“你看到那個紙鳶了嗎?”
“嗯?”
“我聽說,魯班曾為他妻子造過木鳶,可三日不落。后來……他妻子卻因此而死。”
“嗯?”
“你說……到底是她咎由自取,還是命運弄人呢……”
……
顧亦初留在皇城鎮(zhèn)壓瘟疫,他手中善戰(zhàn)的士兵皆是被調(diào)去了前線,他申報要借皇城精兵。
他說的冠冕堂皇,朝堂上皆知不過是為了擴大兵權(quán)罷了。說是借,可日后不知還有什么法子推諉……
可王上更不敢將他派到邊境,顧亦初無依無靠,無所留戀。怕是所有的將士里,最容易造反的那個……
王上思考很久,也私下傳了不少大臣詢問意見,可他們多為贊同顧亦初的提議……剩下的將軍里,也并沒有能勝任的,古兮又在一旁撒著嬌……真的是麻煩透了。
顧亦初還是如愿以償?shù)牡昧司跎献谕跷簧峡粗旅孢@個功高蓋主的將軍……若是他死了呢?鎮(zhèn)壓瘟疫時,染了病呢?王上混濁的眼里,是精明細算。
顧亦初隔離了逃到皇城的染病者,太醫(yī)院跟僧廟皆是出了人,來做醫(yī)治。
他呆在那,避開了很多暗地里的手腳。明爭暗斗,數(shù)世來想要殺他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古兮許久沒見過他了,偷偷地從公主府溜了出去找他。顧亦初見到她很意外,他讓她回去,可她不聽。非說自己身為皇族,自有龍神保佑。
不管顧亦初說什么,她都不離開。他沒辦法,派了士兵把她綁回去……
古兮回去后便發(fā)燒不退,染了瘟疫,被隔離開來。王上很擔心她,派人出去招募神醫(yī)。
顧亦初聽聞消息,急匆匆的闖進公主府。若在平日,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涩F(xiàn)今,他要護的結(jié)契人染了瘟疫,他要控制的瘟疫蔓延開來。到底是能定個罪了。
王上派人抓了他,罪名是蠱惑公主,護主不利。官家貼了告示,萬兩尋一神醫(yī)以救公主。
沐靈坐在秋千上,梵子琛便坐在隔壁的石桌旁擦著劍。她趁他不注意,竄到了隔壁府院的屋頂上。低頭,是士兵在拿著告示朝街上走著。
“喂,官爺?!便屐`許久未見活人,見到個士兵都想攀談,“是宮里出了什么事了嗎?”
士兵像是在等人,見她問,只是憨憨的答了一句:“公主染了瘟疫,在尋神醫(yī)?!?p> “公主?最小的那個嗎?”沐靈來了興致,多問了句。
“是啊?!笔勘顒竦?,“你一個姑娘家,不要摻和這種事!”
沐靈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顧將軍呢?”
顧亦初在,古兮能有事?古兮要是真有事,估計他又得發(fā)瘋。
“已經(jīng)被抓了?!笔勘鴦傉f完,便被趕上的士兵拉走了。
沐靈瞬移回了還在晃蕩的秋千上,深思著對策。梵子琛一手按在她的秋千板上,把她止住了。
沐靈抬頭看他,深鎖著眉頭。
梵子琛盯了她一會,才開口:“你別胡來!”
沐靈收回她的視線,一句未答的回了自己的房里。梵子琛看著輕微晃動的秋千,心里波濤洶涌。
沐靈下午便去了魂契閣,火急火燎的問情歡瘟疫治法。情歡不愿告訴她,跟她胡扯著。直到沐靈急得跺腳,真來了脾氣,情歡才跟她說:珍山上有七色堇,是一劑靈藥。
沐靈拿了情歡畫的七色堇的圖便沖了出去,連房門都不顧及。情歡見她這般,一臉無奈心疼。
沐靈到達珍山腳下之時,已是深夜。
周圍可有野獸出沒?七色堇在山腰還是山頂?一概不知。
沐靈不敢瞬移,只能一步一步的爬著,看不清,更不敢偷懶錯過。也不知道顧亦初那個白癡有沒有被動用刑罰?算了,動就動吧,活該被打……不過,還是打輕些吧。
沐靈一邊念著腦中的白癡,一邊仔細的摸摸索索。山石不規(guī)律的排布著,她手被擦出了很多細小的口子,有的流了血,有的地方破了皮。
她摸到了天明才在晨曦里看到在山頂?shù)钠呱溃瓉砭故沁@么高……
沐靈費力的登到頂上,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蹭了泥,像只花貓。
她的身體并未好全,那日的傷并未靜養(yǎng)。身后的痂開了口子,進了汗水,疼得沐靈不停地吸著涼氣。
珍山很高,沐靈回頭看了眼通向深山的路……太遠了!
魂契之力應(yīng)該不會就這么點吧?我應(yīng)該是個不死身吧?不死身摔下去應(yīng)該也不會死吧?沐靈不停的問著自己,說不怕是假的。
白癡顧亦初,姑奶奶下輩子一定不要遇到你!
沐靈抓著藤蔓,縱身一躍。她自己鬼喊鬼叫著,卻被一人攔腰抱著,安穩(wěn)落地。
沐靈再睜開眼,便看到了輕咳一聲的梵子琛,還有遠處的快馬,眼底驚喜:“借你快馬一用?!辫笞予〕聊屐`輕嗯了一聲,帶些催促,帶著疑問。他終是從嗓子里嗯了一聲。
沐靈立馬瞬移到了馬邊上,牽著馬向他這個方向,邊走邊喊:“一起……”
梵子琛語氣很冷:“你再不走,馬還我。”
沐靈心里一橫:“那你早點回去。”隨后,騎馬揚塵而去。
若是……沐靈再回頭看看,她便能看見一膝跪地的梵子琛,已經(jīng)咳出了血。他攔腰抱她時,她無意識的掙扎反抗了一下,梵子琛硬生生的撞在了山腰的突起處,戳進了毒鏢的傷口……
梵子琛去找情歡時,沐靈剛走。他原是想要立馬追上,可情歡阻了他的去路……
他未曾多做猶豫,縱馬便來了。騎馬不比瞬移,可沒有那么快。若是像她一樣靠著瞬移,梵子琛的身子怕是走不了多遠。
他遠遠聽見了沐靈的喊聲,未做半點思考的一躍而起。抱住了緊緊抓著藤蔓,手已經(jīng)擦出血的沐靈。
那么怕為什么還要逞能?梵子琛討厭這樣的沐靈,就應(yīng)該不管她,要生要死隨便吧。
他擦了嘴角的血,勉強的站了起來?,F(xiàn)在好了,馬也沒了,身體也不行……
梵子琛咧了咧嘴,緩了緩?fù)刺帯Lь^,是情歡!
情歡帶了他回去,兩人都很沉默。她為他上了藥,仔細的包扎了一下。
待梵子琛穿好衣服,情歡才攔著要走的他,語氣是命令:“你總該記得自己要做什么?!?p> “今日多謝,答應(yīng)你的事,自是不勞費心?!辫笞予∽髁艘?,動了動胳膊便出了門。
情歡在他身后,側(cè)眼看他,不知做何思……
今日,陽光真好……
沐靈揭下了皇榜,跟著士兵進了皇城。她不要萬兩黃金,只要王上放了顧亦初。若是不放,便讓古兮做個陪葬好了。
王上不愿,王后卻是在一旁哭著求著,一頓鬧騰!他終究還是心軟了,畢竟是最疼愛的女兒……
況且,前線來報:若是放了顧亦初,便停止攻打。否則,便直抵皇城!賣國!王上心里又記了他一筆。
她把七色堇給了太醫(yī)院,隨后便立馬跟著獄卒到了牢房,卻看到了完好無損的顧亦初。
他沒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只是一見沐靈,第一句便是:“古兮怎么樣?”
顧亦初啊顧亦初,你是有多掛念于她?我臉上都是泥不說,抓著欄桿的手上還帶著血跡,傷口深深淺淺的擺在你的眼前,你怎么就能視而不見的只想著古兮呢?
“沒事了?!彼Z氣帶著釋然,突然覺得很累,身心俱疲的累。
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牢房,在顧亦初跟她擦身而過,跑向公主府時,她終是繃不住的落了淚。
她以前不懂情愛之哭,現(xiàn)今倒是理解的深遠……
罷了罷了,何苦執(zh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