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兩兄弟,只得拿著剩下的三包紅梅香煙,回到家。
一看兩兄弟臉上,被抓破了好幾條傷痕,代明玉就知道他們一定又是跟人打架了。
代明玉一看振興手中的香煙,又看二小臉上的傷,問道,振邦,你們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咱們孤兒寡母的,惹不起他們,你們怎么又去招惹他們了。
他們,自然指的是那些看不起娘仨,甚至欺負(fù)娘仨的人,包括那些人家的孩子。
李振邦眼睛一紅,淚水不爭氣的又流了下來,他泣聲道,娘,不是我們要招惹他們,是他們不放過咱們啊!我們賣簸箕的錢,換的一瓶瀘州老窖,都讓他們給打破了,這是我們孝敬三叔公的??!
代明玉眼神中不由得掠過一絲悲傷,不止是振邦他們兩小,就是她自己,在生產(chǎn)隊里干活掙公分,也沒少被那些人欺負(fù)。
可她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她想到了丈夫李耀今,如果丈夫還在,他們怎么敢這樣欺負(fù)她們娘仨?家里面沒有一個頂梁柱的男人?。?p> 眼看著兩小也慢慢大了,現(xiàn)在都能打簸箕掙錢了,代明玉心里面又是高興,又是神傷,她默默地在心里,對著另一個世界的李耀今說,耀今啊,你要保佑咱們的兒子,早點長大成人,早點出息了??!
振興把今天下午,被幾個壞小子攔住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母親。
代明玉聽了之后,安慰道,振邦,振興啊,今天這事兒就算了,咱們斗不過人家的,不是還有三包香煙嗎?快拿去孝敬三叔公,以后你們賺了錢,也不能忘了三叔公的恩情吶。
振邦和振興都點了點頭,然后在母親那無助的目光中,離開了家,來到了三叔公家。
三叔公很是高興,這兩個小家伙知恩圖報,沒白教他們,可是三叔公聽振興說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也是不由得怒氣叢生,他是替兩個可憐的侄孫被人欺負(fù)而生氣啊,那些壞小子,太不像話了。
現(xiàn)在這個生產(chǎn)隊,李氏家族已經(jīng)不占什么優(yōu)勢了,那溫家,曹家,還有王家,人丁興旺,都比李家強了。
不過三叔公也老了,只能幫振邦和振興這點忙了。
在這之后,振邦和振興兩兄弟也算出師了,就在自己家里面打簸箕,然后在上學(xué)的時候,拿到公社糧站去交。
有了這一個收入來源,娘仨的生活就慢慢好了不少,終于不用再天天挨餓了,時不時的能吃上白米飯了。
當(dāng)然兄弟倆,再加上三叔家的兩個堂兄弟,與沒有少跟另外幾大姓的孩子發(fā)生摩擦,好在四個兄弟很團結(jié),每一次都是打得那些個小子四散奔逃。
轉(zhuǎn)眼間兩年過去,振邦念完小學(xué),就回家了,十二歲大的他,也是一個半大的小子,勞力也還不錯,可以全力的幫母親一起掙公分了。
振興也有九歲大了,除了打簸箕外,也幫母親和哥哥掙一點工分。
一家人的日子倒還過得去了。
不過很快,這個家里面,又多了一張嘴。
振邦和振興的太爺爺,是三兄弟,太爺爺排行老二,當(dāng)然這三兄弟早就不在了,可是老三家的堂客還在,也沒有兒女,現(xiàn)在都八十多了,沒有人照顧,代明玉和振邦振興兩兄弟,就主動承擔(dān)起了照顧這位老人的責(zé)任。
三太奶奶,一生無兒無女,到了這個年紀(jì),確實很可憐。
現(xiàn)在振邦和振興學(xué)會了打簸箕的手藝,娘仨也有這個能力,給三太奶奶一口飯吃。
三太奶奶雖然八十多了,眼睛也看不清了,但心里面清楚得很,要不是這侄孫媳收留她,她也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三太奶奶一直很感激娘仨,在家里面,也做一些力所能力的家務(wù),比如說幫倆小縫補下衣裳什么的。
一九六五年,農(nóng)歷七月初,天氣非常的熱,可田里面的水稻已經(jīng)黃了,整個木子公社都忙起來了。
李家壩生產(chǎn)大隊也是如此,大隊支書黃運彰在發(fā)動全生產(chǎn)大隊一千多號人,組織起精干的勞動力,開始收割水稻。
今年的水稻看起來收成不錯,當(dāng)然這個時期,什么畝產(chǎn)幾萬斤的說法早已沒了,都是實打?qū)嵉摹?p> 黃運彰是一個退伍軍人,參加了抗美援朝,他很幸運能夠活著回來,并且?guī)е鴰酌丢務(wù)禄貋淼摹?p> 可是有不少的同鄉(xiāng),在那片土地上就沒有了。
回來以后的黃運彰,就當(dāng)上了生產(chǎn)大隊干部,前兩年又當(dāng)上了支書,在李家壩生產(chǎn)大隊,他以雷厲風(fēng)行著稱,是一個鐵血手腕的人物,沒有人敢跟他唱反調(diào)。
當(dāng)然,他對家人的要求也是相當(dāng)?shù)膰?yán)格。
黃運彰的妻子,是一個二婚的女人,帶了一個女娃娃,后來跟了黃運彰,又生了一個女娃娃。
自然的,黃運彰對自己親生的就更加的喜歡,對帶來的女娃打罵就非常的多了。
雖然是生產(chǎn)大隊支書,一千多號人的頭頭,但事實上在這個年代,支書家也窮。
兩個女娃娃,無論吃的穿的,都跟別人家的沒有什么不同。
大女兒黃玉蘭十三歲了,沒有再讀書,就已經(jīng)是天天跟著大人一起下田,掙公分了。
小女兒黃蕙蘭只有七歲,剛剛上小學(xué),倒是不用參加這種勞動,但平時割草什么的也要干,也沒少吃苦,少挨打罵,只不過相對同母異父的姐姐來說,要好得多。
黃家也是李家壩的一個大家族,黃家的人都是比較強的,黃運彰就是黃家的代表。
每一個生產(chǎn)小隊,也有小隊長,打谷子必須要看好時候天氣,要是打出來的谷子,還沒有曬得干,遇到了連續(xù)的雨天,那就要發(fā)燒,要發(fā)芽,一年的收成就要損失大半。
上到中央,下到公社干部,都是相當(dāng)重視。所以公社也派了人來,監(jiān)督檢查工作。
這個時候也是篾匠們最忙的時候,因為收水稻需要大量的竹編籮筐啊,簸箕啊,曬墊啊,圍子之類的,這些都是用竹篾條編出來的東西。
振邦和振興兩兄弟,這段時間也是加班加點的打簸箕,每天放學(xué)回來,至少要干到晚上十二點鐘。
為的就是多打幾個簸箕,多賣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