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人,尸體表皮青黑,小的也看見了,但是,只此一點,怕是不能論定蔣員外就是死于毒發(fā)吧?”
劉一刀頓了頓,:“凡服毒死者,尸口眼多開,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口鼻七竅有血跡滲出,凡此種種,才可以認定死于毒發(fā),以上跡象,小的在蔣員外的尸體上沒有查明,故不敢妄斷毒發(fā)?!?p> 劉一刀說罷,左臨風又把目光投向了江瞳,眉眼中透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鄭縣丞和王主簿二人則是表情有些奇怪的看著江瞳,想看看后者該如何理論。
江瞳看到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是長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本想聽到點意外的答案,但是沒聽到,本官深感遺憾啊劉一刀。”
“大人說什么,小的聽不懂?!眲⒁坏吨匦伦兊玫兔柬樠燮饋恚路饎偛拍莻€和江瞳辯論的人不是他一般。
“劉一刀說的沒錯,口眼多開,唇青黑,七竅滲血,這些都是中毒的跡象,但是,中藥毒、中金石之毒、中蟲毒、諸多癥狀莫非都可做一種解釋不成?”江瞳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劉一刀,語氣淡然地問道:“劉一刀,你說呢?”
“這……這……”劉一刀張了張口,有些遲疑:“大人想說什么?”
“蔣員外身死當日,尸體微黑不破裂,有可能是飲酒相反之狀,亦有可能生前有脾胃失調等內疾,略服毒而死,其肚腹無青黑,口唇指甲無變色,當佐以他證,聯合證明方可?!?p> “是,大人所說,極是?!眲⒁坏赌樕行╇y看,點點頭:“是小的沒有仔細查明,草率斷案,小的,罪該萬死?!?p> 說罷,頭磕得砰砰作響。
“行了行了,起來吧?!弊笈R風拍拍手,皺眉說道:“既有情弊,當一以貫之,如實上報,劉一刀,待本案了結,本官再定你的罪,下去吧?!?p> 就剛才那幾下,劉一刀的腦門就滲出血跡來,他急忙抹了一把臉,站起身:“多謝縣令大人開恩,多謝縣令大人開恩,小的先告辭了?!?p> 臨走之前,劉一刀瞥了皺眉沉思的江瞳一眼,緩緩告退。
“江典史,江典史?”等到劉一刀離去之后,左臨風輕聲喚道。
江瞳猛地回過神來,抬頭問道:“左大人,有何事?”
“既然死因已經查明,不知道江典史幾日才能破案?”左臨風問道。
“下官覺得,一月……”
左臨風皺眉:“已有死因,一個月是不是有點太長了,不如這樣,七天,本官就給你七天時間,你務必要把兇手找出來,本官可是相當信任你的能力的?!?p> “七天?”江瞳皺眉,又試著說道:“要不半個月?”
“江典史,你當這是菜市口買菜呢,還讓你在這里討價還價,縣令大人說七天,那就七天,七天之后,還破不了案,到時候,可就不是縣令大人召見你了,薛縣子那邊,你自己想好怎么保住你的帽子?!?p> 鄭縣丞語氣森然的說道:“本官先走了,縣令大人,告辭?!?p> 鄭縣丞說罷,拱手匆匆離去,江瞳皺眉看著遠去的鄭縣丞,若有所思。
“不錯,日后為官一方,不再是個學生了,為人做事,要有些擔當,縣令大人說是七天,那便七天好了,不過,縣衙里的衙役,捕快,甚至聶捕頭,都可以配合你,這一點,本官還是可以許給你的,你要好好珍惜。”
王主簿拍了拍江瞳的肩膀,笑瞇瞇地向左臨風請辭:“想不到朝廷居然給我們拍來一位得力干將,日后,左大人身上的擔子可就更輕了,下官提前恭喜左大人了……”
“啊,不敢不敢,王主簿客氣,客氣?!弊笈R風拱拱手,應承道:“以后本縣的治安還要多多仰望王主簿呢,請?!?p> 江瞳心思一動,跟著王主簿的身影一同離開了縣衙。
衙門口,王主簿忽然站定腳步,看著跟著自己一起出來的江瞳,笑瞇瞇地問道:“江典史還有事?”
江瞳微微一笑:“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王大人,要一副令行禁止的腰牌,下官好辦事?!?p> “哦?那你找我要什么腰牌?你這身官服,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么?”王主簿一張胖臉依舊笑瞇瞇地:“莫非,江大人以為,咱們豐武縣能亂到官員都無法自保的地步不成?”
“王大人,下官,可是您的屬官啊?!苯D了頓,把“屬官”二字重重的強調了一下。
“呵呵呵,有意思的小家伙。”王主簿掌心一翻,一塊腰牌順勢飛過去,落在了江瞳的手里:“拿著這塊牌子,如我親至,你要怎么查,都行,我只要結果?!?p> “一定讓大人如愿以償?!苯⑽⒐笆?,拿著腰牌,干脆利落的轉身而去。
而王主簿,則是注視著江瞳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隨后思忖片刻,轉而朝著巷子盡頭的秦府而去。
“這有什么用?”聶遠征翻來覆去的看著江瞳遞給自己的腰牌,青銅質地的腰牌,正面刻著一個秦字,背面刻著一個繁瑣的花紋,乍一看也并不起眼,黝黑黝黑的。
“看來,王主簿和那個姓秦的商人,關系真的很近?!苯еX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蔣員外的兒子?”
聶遠征挑眉問道:“記得,怎么了?”
“那小子好像對他爹的死,不太傷心啊?!苯七谱煺f道。
“你好像懂得很多?!甭欉h征將那塊腰牌丟給江瞳:“而且你的膽氣也很過人……”
“你真的是一個沒有背景的窮書生嘛?”聶遠征看著江瞳:“還是你也隱瞞了什么?”
“你知道,兩個男人之間,感情最快升溫的辦法,是什么嗎?”江瞳并沒有回答,而是駐足看著眼前的一處青樓,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什么?”聶遠征有些好奇,抬頭看了一眼江瞳所站的位置,一塊“春江閣”的牌匾下方,有一個小小的鎏金“秦”字。
“喝花酒!”江瞳扭頭,笑得異常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