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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斷星河

第四十六章:瘋狂

謀斷星河 稻草天師 3960 2019-05-04 16:00:00

  韓百行走后,劉異和曹公公立刻將眾將召集起來,嚴密封鎖楊渭元遇刺的消息,極力穩(wěn)定軍心。

  一來劉異威望頗高,又有監(jiān)軍支持,二來眾將也都明白眼下的嚴峻形勢,如今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沒人會希望北武衛(wèi)這艘大船沉在嶺東,于是紛紛默契地將此事壓了下來。

  只是如此大事又怎么可能做到密不透風(fēng),雖然將領(lǐng)們?nèi)钗迳瓴坏脗髦{,但沒過兩個時辰,大軍之中已經(jīng)到處都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軍中士卒人心惶惶,搞得諸將焦頭爛額。

  王滿作為親衛(wèi)營參將,未免暴露身份,明面上自然也是到處奔走,穩(wěn)定軍心,只是背地里卻在加緊籌備,打算進一步瓦解北武衛(wèi)的軍心士氣。

  這條連環(huán)計是他謀劃許久才著手實施的殺招,的確如徐銳所言,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人性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原本徐銳謀殺楊渭元的罪名應(yīng)該是板上釘釘。

  這樣一來他便可以利用此事激起北武衛(wèi)大亂,扭轉(zhuǎn)戰(zhàn)局;

  二來,也可趁機將徐銳除掉,掩蓋他立功心切,私自啟用徐銳這顆暗棋的罪過;

  三來,既然徐銳是兇手,那么他便沒有嫌疑,可以順理成章地繼續(xù)潛伏下去,以待下一次時機。

  可沒想到徐銳竟然在有限的時間里找來了梅闖。

  別看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但正是這個細節(jié)打亂了王滿的所有計劃,梅闖的出現(xiàn)雖然沒能改變大局,卻化解了步步緊逼的節(jié)奏。

  從梅闖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他便為徐銳分散了大部分火力,當(dāng)所有矛頭都指向梅闖的時候,徐銳便有時間冷靜下來理清頭緒,這才有了之后對楊渭元的急救,以及思路清晰的反駁。

  王滿費盡心機找來諸將,原本是掐好時間,要將徐銳謀害楊渭元的罪名坐實,沒想到最后卻成了見證徐銳痛斥韓百行的看客。

  當(dāng)一切原委都說開之后,陰謀反而無所遁形,王滿大亂北武衛(wèi)的計劃也留下了一抹巨大的破綻。

  現(xiàn)在他反倒有些擔(dān)心,怕徐銳被錦衣衛(wèi)追得太急,不計代價把自己抖落出來,到時候劉異為了穩(wěn)定軍心,十有八九不等讓他開口辯駁,便會將他一刀兩斷。

  王滿當(dāng)然可以將徐銳的身份和盤托出,拉著他一起死,但魚死網(wǎng)破從來不是第一選擇,至少現(xiàn)在還不到選擇的時候。

  心事重重的王滿也被錦衣衛(wèi)帶走問話,他自然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理由拿來搪塞,錦衣衛(wèi)找不到破綻,沒有拿他怎樣,但這件事還是令他嗅到了一絲危機,心中壓力越來越大。

  今夜注定無眠。

  原本的嶺東縣丞府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錦衣衛(wèi)的臨時指揮所,由于韓百行強行啟動戰(zhàn)時條例,接管了兵權(quán),潛伏在軍中各處的錦衣衛(wèi)們紛紛現(xiàn)身,聚集于此。

  這里已經(jīng)儼然成了另一個中軍。

  客房之內(nèi),韓百行端著茶杯一言不發(fā),臉色冷得像冰,李鄺在屋里焦躁地踱著步子,越走越是心急。

  “這么大的事,你為何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

  李鄺終于忍不住埋怨到。

  韓百行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哼道:“當(dāng)時情況緊急,時機稍縱即逝,等和你商量完黃花菜都涼了!”

  “你……”

  李鄺氣急:“現(xiàn)在倒是抓住了時機,可我們?nèi)患茉诨鹕峡玖耍以绺阏f過,那徐銳乃是師出鬼谷子的高徒,究竟是不是南朝暗棋還待確認,你怎這般心急?!”

  韓百行固執(zhí)道:“就算他師出鬼谷子,也不代表就一定不是南朝暗棋,恰恰相反,武陵王不就是鬼谷子的高徒么,派他師弟臥底大魏有何不可?”

  李鄺呼吸一窒,怒道:“你當(dāng)鬼谷子的高徒是街邊的白菜?從古至今,只要鬼谷子高徒出世,哪一個不是曠世奇才,人中龍鳳?武陵王又不是白癡,會舍得派這樣的人來當(dāng)臥底?”

  韓百行也急了:“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那徐銳心如蛇蝎,用計將我逼入墻角,你不知道曹公公那閹狗的嘴臉,當(dāng)場就威脅要在圣上那里告我錦衣衛(wèi)的惡狀。

  自打當(dāng)今圣上登基,重用閹狗,我錦衣衛(wèi)處處受制,已經(jīng)被東廠壓得抬不起頭來,這次若不能坐實徐銳的罪名,等回到京城還不得被他們抽筋扒皮?別說是你我,就是指揮使大人都有可能跟著遭殃!”

  “糊涂!”

  李鄺痛心道:“你以為現(xiàn)在就沒有麻煩了?且不說咱們現(xiàn)在騎虎難下,不知究竟能不能找出證據(jù)。

  就算真的證實徐銳是南朝暗棋,你接連得罪了大軍主帥、副帥、監(jiān)軍和這一眾將領(lǐng),回到京城那幫閹狗必然會拿此事大做文章,到時候才是真正的腥風(fēng)血雨。

  如今錦衣衛(wèi)漸漸式微,朝中多有對我等不滿之人,最近幾年上書圣上裁撤錦衣衛(wèi)的文武大臣多不勝數(shù)。

  眼下大軍依舊身處險境,要是因為我等之故害大軍出了閃失,不但是指揮使大人,就是錦衣衛(wèi)的傳承都有可能就此斷送!”

  “別說了!”

  韓百行一臉黑氣:“人是我抓的,出了什么事自由我一力承擔(dān)!”

  李鄺冷笑道:“承擔(dān)?你一個小小的千戶承擔(dān)得起嗎?”

  韓百行重重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冷酷道:“承擔(dān)不起也得承擔(dān),為了我錦衣衛(wèi)的千年傳承,就是真的搞到北武衛(wèi)全軍覆沒又能怎樣?

  只要那閹狗回不到京城,只要楊渭元和劉異沒工夫上書,我等便能為錦衣衛(wèi)留下一條活路!”

  “什么?你瘋了?!”

  李鄺震驚地望著韓百行,嘴唇不住地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韓百行冷哼一聲:“別忘了,你也是錦衣衛(wèi)的一員,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我不指望你幫我,但也別來擋我的路,否則我認識你,我的刀可不認識你!”

  說完,韓百行拿起腰刀拂袖而去,只留下李鄺呆在當(dāng)場,震驚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李鄺漸漸回過神來,但臉上仍舊殘留著掩飾不住的驚慌,他口中喃喃自語道:“他瘋了,他想讓北武衛(wèi)全軍覆沒,害死所有人,害死錦衣衛(wèi)……”

  一院之隔,徐銳獨自一人坐在房中,外面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嚴密看守。

  他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油燈,任由火光在臉上輕輕搖曳。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像是隔壁的野貓剛好從窗沿下竄過。

  徐銳回過神來,左右一看,見沒什么異常,便輕輕將面前的油燈吹滅。

  房間里頓時一片漆黑,徐銳卻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摸到床上躺下,用被子擋住臉頰,壓低聲音問道:“情況怎么樣?”

  床下立刻傳來影俾的聲音,聲音很小,剛好夠他聽清。

  “不太好,雖然劉將軍和曹公公極力穩(wěn)定軍心,但錦衣衛(wèi)接管兵權(quán)卻是藏不住的,營中已經(jīng)有了一些傳言,將軍們正在彈壓,可謠言這種事,越是彈壓,反而傳得越兇?!?p>  徐銳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眼下的困難,劉異和曹公公已經(jīng)竭盡所能,但此事就和沂水城下如出一轍,一旦失了先機,想要挽回局面便是難上加難。

  “義父的情況如何?”

  徐銳撇開復(fù)雜的局勢,問了最關(guān)心的問題。

  影俾沉默了一瞬,才沉重地開口道:“主人的情況也不好,長坡先生了看了幾次,連開了六副藥都不見成效,他說連你都治不好的人,他也無能為力……”

  “什么?!”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聽到這句話徐銳還是像被天雷劈中,立刻感覺渾身虛脫。

  其實楊渭元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大量砒霜入體之后幾乎立刻就引起了胃腸反應(yīng),雖然經(jīng)過洗胃處理,但不解決根本問題。

  巨量毒素侵入內(nèi)臟,引發(fā)肝、腎功能受損,進而損傷神經(jīng),造成昏迷,接下來楊渭元的血壓會快速下降,心律失常,有可能并發(fā)中毒性心肌梗塞或是阿斯綜合征。

  就算能挺過這一關(guān),他也很難活過24小時,因為毒素會導(dǎo)致肝、腎功能衰竭和呼吸麻痹,死去時會出現(xiàn)眼、口、鼻粘膜充血、水腫,或靡爛出血,即所謂的“七竅流血”,死狀極其恐怖。

  難道自己注定要孤老一生?不然為何剛剛認下一個義父,就要讓他和自己天人永隔?

  徐銳呼出一口濁氣,突然回想起那日在馬車里的溫馨場面。

  “知道我剛才在寫的是什么嗎?是向圣上請辭的折子!”

  “傻小子,我若不退,圣上如何放心用你?”

  “玲瓏剔透,智極近妖,銳兒,你不錯,很不錯,甚至超出了義父的預(yù)料。

  只要義父離開朝堂,圣上必會為你選一條康莊大道,你若能就此建立不世奇功,結(jié)束自大漢以來的千年亂世,義父就算小小犧牲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怎么,你想要這東西?小子,你著什么急?這東西可是義父專門留著給你取媳婦用的!

  別人也就算了,我家銳兒乃是人中龍鳳,配得上你的也當(dāng)是?;垭p修的巾幗英雄,到時候沒個拿得出手的寶貝,怎么好意思把人家娶進家門?”

  “哎!”

  一幕幕畫面流水一般在徐銳腦海中劃過,他重重一拳砸在床板上,臉上早已糊滿了淚痕。

  可無論多么傷心,他都不能表露出來,甚至不能發(fā)出多余的聲音,因為外面就是敵人,他還有好多事要做。

  “少主……”

  影俾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悲傷,輕輕開口。

  徐銳連忙擦掉臉上的淚痕,問道:“什么事?”

  影俾道:“長坡先生還留下一句話?!?p>  “什么話?”

  “先生說,主他可以用銀針配上虎糧之藥,讓主人短暫清醒……”

  “萬萬不可!”

  徐銳一聽此話頓時大驚:“他這是刺激義父的身體潛能,讓他出現(xiàn)回光返照,一旦藥力時效一過,義父立刻就會死去,那時便是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影俾嘆惜一聲道:“先生也是這般說的,但眼下大軍危機,隨時可能分崩離析,只有主人醒來才能控制大局,洗刷您的嫌疑,我看劉將軍和曹公公有些意動?!?p>  “什么?”

  徐銳嚇了一跳,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急道:“影俾,你現(xiàn)在就回去,告訴劉異和曹公公,我自有破局之法,讓他們只管穩(wěn)住軍心便可,哪怕義父只有一線生機,也千萬不要殺雞取卵,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他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影俾事前竟然對此毫無所查,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小心戒備起來。

  徐銳也是心中一凜,皺眉問道:“是誰?”

  “卑職錦衣衛(wèi)百戶李鄺,求見徐佐領(lǐng)?!?p>  李鄺說話與韓百行大相徑庭,竟是十分客氣。

  徐銳朝影俾擺擺手,影俾立刻縱身一躍,悄無聲息地飛出窗外。

  徐銳松了口氣,冷笑道:“李百戶堂堂六品,徐某不過一個不入流的佐領(lǐng),如何當(dāng)?shù)靡痪浔奥??何況現(xiàn)在徐某是你錦衣衛(wèi)的階下囚,求見一說又從何說起?”

  李鄺推開房門,笑瞇瞇地走了進來,見屋里黑燈瞎火,便在門口站定。

  “徐佐領(lǐng)自謙了,您天縱奇才,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日后必是我等上官,自然當(dāng)?shù)靡痪淝笠姟O惹板\衣衛(wèi)多有得罪,卑職在此給您賠個不是,實在是情非得已,還望徐佐領(lǐng)海涵?!?p>  李鄺的話雖說得客氣,但徐銳此時心中有事,哪有心思和他瞎扯,冷冷道:“李大人來找徐某有何貴干?若是要嚴刑拷打直說便是,不用繞彎子?!?p>  李鄺朝徐銳拱了拱手,笑道:“徐佐領(lǐng)對錦衣衛(wèi)誤會太深,卑職來找徐佐領(lǐng)并非其他,而是剛剛接到中軍的好消息,經(jīng)過長坡先生的一番救治,大帥已經(jīng)醒了,現(xiàn)在正急著見你呢!”

  “什么?!”

  徐銳只覺腦中一聲嗡鳴,眼前一黑,栽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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