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將灌夫有一子,名喚灌禮,他與其父不同,自幼飽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年紀輕輕就被先帝欽點為大理寺少卿,擢正四品官職。
灌禮不僅才學好,長得也是儀表堂堂,這長安城里,十個待字閨中的姑娘有九個都是想嫁于他的。
但是,傳言灌禮自小便訂了一門娃娃親,對方便是如今的陳皇后陳嬌。
這事兒還得從館陶大長公主那輩說起,她同灌夫的夫人李氏乃是閨中好友,兩人成親后也不曾斷了往來,巧的是兩人一先一后懷了身子,不過差了一個月,聽說館陶懷孕,李氏當即便打笑著道要同她肚子里的孩子訂個娃娃親。
不過一個玩笑,有人卻當了真,有人卻沒放心上。
殿內(nèi)烏黑一片。
王良沒讓宮人點燈,他最是了解劉徹,他這時候只想待在這黑黑一片的空間里。
棋盤邊,劉徹捏著掌心的棋子,黑眸里思緒翻騰,他的身子坐得都有些僵硬。忽然地,他放下手中的黑棋,站起了身大步出去了。
白玉棋盤上,那枚通透的白子靜靜地待在角落里,周圍盡是黑子,它退無可退。
……
陳嬌剛回到椒房殿,宣室殿那邊便差譴了宮人告訴陳嬌,陛下今晚在云陽宮歇下了。
果然……
陳嬌默了一下,云裳忙把人送出殿門,回來后便聽她道:“歇息罷?!?p> 云裳簡直是又急又氣,恨不得自己代自家主子去討個饒,一面又在心底埋怨起趙婕妤來。
可無奈之下,也只得將暗角的燭臺燈火撥暗,方掩門而去。
用指甲大小的南珠串成的珠簾,讓外面隱隱綽綽的燭火越發(fā)模糊,平躺在拔步床上的女子面容明艷寧和,一雙透澈的眸子一眼便能望到底……
第二日,云裳在外面打探到的消息是,陛下以灌將軍多年勞苦功高為由赦免了其死罪,不過將他的將軍之位也撤了。
陳嬌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氣。
她是有私心的,不過不是因為灌禮,而是因為灌將軍,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他身上有父親般的溫暖,何況,他同爹爹私交甚篤。
她得幫他。
她也知,如此一來,劉徹會有多誤會。
一直以來,劉徹都對灌禮不喜極了。
不過她倒不認為是因為劉徹愛她而厭惡于灌禮,母親曾說,男子的愛最涼薄,更別提皇家之人。她也從未奢望過劉徹能愛她……
廟堂之上詭譎變幻中,后宮風云乍起。
館陶大長公主近幾日也聽了些流言蜚語,忙入了宮前去看望陳嬌。
聽得母親前來,陳嬌近幾日郁郁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她道:“快將母親請進來!”
許久未見,館陶大長公主依舊不改眉宇間的英氣,只是聽得陳嬌之事她眉梢間又夾帶了些許愁意,她一進來,便儀態(tài)萬千地朝陳嬌行了個君臣禮。
“母親快起?!?p> 陳嬌親自上前攙扶她起身。
又將云裳等人都屏退了下去,兩人坐在小幾前要說些體己話。
“我聽說了,這幾日那趙婕妤的風頭倒是盛足!”館陶大長公主看自家女兒一眼,不由地道:“你也是個沒心肝的,同她交心交肺的……”
“娘……”陳嬌哀哀地喚了她一聲,喊得館陶心兒一軟,下面的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你??!”館陶點點她的額心,有些恨鐵不成鋼?!拔以脒@劉徹再不濟也能護你周全,令你一世無憂,如今看來卻是不盡然……”
看著母親眉間的擔憂,陳嬌的心也開始發(fā)澀,她只能道:“娘,他……待我是好的,不能聽外頭的人亂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