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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覆鳴

九 胡馬依舊北風行

曲覆鳴 孟妝 1503 2019-04-12 19:24:28

  楚懷王雖然暗地里是個名副其實的,可面子上還是要做的,縱然那些諸侯國敬畏的是項籍,而非他。

  那日在大軍臨行前他說誰能先攻入關中,便立誰王。他先前本就對項籍殺了宋義的事極為不喜,而今是劉邦領了先,自然對此是歡喜得不得了。

  當即便下令封了劉邦為漢王,封地巴蜀。又將因秦滅而散的各國分封為十八諸侯國。

  唯獨漏了項籍。

  就在楚軍都為他抱不平時,他揚著眉宣布即日自立為西楚霸王。

  正午的日頭有些耀眼,誰也不敢抬頭看他,自然也沒看到項籍褐色瞳孔里流露著的冷意。

  第二日,楚軍得項籍命令出發(fā)前往關中。因著他前幾日把秦軍給打慘了,那些有賊心沒賊膽的人倒是都做起了縮頭烏龜。

  這一路上,安穩(wěn)得很。為了讓阿虞能舒服些,他還特意雇了一輛馬車,行程放得極慢。

  這邊項籍自是很悠閑地趕路,另一邊卻是風云驟起。

  咸陽。

  那正襟危坐在上方的中年男子,蓄著腮胡的臉上平靜無比,此時他有些謙卑地沖著下首彎著腰低了下頭。

  此人,正是那早早就攻下關中的劉邦。

  他揖了揖手,道:“不日,那項小將軍便要入咸陽,先生怎么看?”

  那男子有些惶恐地垂首,他正色道:“如今項將軍兵馬遠在您之上,他若想強攻,您怕是討不了半分好處。”

  劉邦點點頭:“先生所言極是,他如今手上有四十萬兵馬,我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與他硬來的?!?p>  男子眼底有贊賞之意,他道:“所以唯有委屈漢王一番了?!苯又?,他細細同劉邦說了他的計劃。

  聽后,劉邦大笑,道:“這又如何!我等豈是只懂逞匹夫之勇的人?”

  另一邊。

  項籍冷著臉看著下方那人,男子用平靜的聲音道:“您將那十萬秦軍盡數活埋,可有想過日后?”

  項籍冷哼了一聲:“秦國早已茍延殘喘,難不成還能報復爾等?”只聽他頓了頓,聲音加重了幾分,“林先生?”

  男子嘆了一口氣,抬起了頭。

  赫然是在外人眼里早已死去多時的林子輒。

  當時隨項梁出征,他僥幸逃過一命,可當時章邯率領秦軍如此猖狂,他又怎敢露面。

  況且做個謀士非他所愿,當初項梁戰(zhàn)死,他也被訛傳成已死之人的時候,便想過要改名換姓就此隱沒的念頭。

  “先生請走罷!”項籍站起身來,臉上面無表情,像是真的不想他留在這一般。

  林子輒有些好笑,他如今這般賭氣模樣,倒是像極了從前。

  他若真想走,便也不會在外面聽到項籍要攻打劉邦,又折身趕了回來。

  劉邦此人,可不是像表面瞧著那樣簡單。

  林子輒微微一笑,換了稱呼:“阿籍何必著急……”

  只是未等他說完,門口便傳來近衛(wèi)的稟報聲:“將軍,是關中那邊的人求見?!?p>  項籍同林子輒對視了一眼,林子輒沒有出聲,進了后面的隔間。

  “進!”

  進來的是一名小將,衣著普通,許是舟車勞頓,衣裳有些皺巴巴的,他見到項籍,立馬行了個大禮,嘴里道:“見過霸王……”

  項籍勾了一抹笑,問:“你是劉邦的人?”

  那人誠惶誠恐地又低了頭,“奴是漢王手下曹無傷將軍的人?!?p>  項籍:“有何事?”

  “曹將軍派奴來告訴霸王,如今那漢王想在關中稱王!且他還欲使秦王子嬰為相......”

  項籍又笑了,冷冷的:“那又如何?爾等覺得他劉邦真有如此魄力?”

  “奴...奴不敢!”那人俯首,冒著冷汗卻是動也不敢動。

  項籍手里端著一盞小巧的茶杯,茶香四溢間,他的聲音卻是有寒風入骨的冷意:“你們那什么勞子將軍,他想借我手除了劉邦?倒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p>  那人一時無話,脫了力一般倒在地上,很快地,就被外面的近衛(wèi)給“請了”下去。

  “阿籍長大了。”林子輒從里間走出來,嘆了一聲,他的眸間閃爍著暗晦不明的光。

  項籍沒有說話,將手里的茶一飲而盡,像喝酒一樣。

  一時之間,兩人無話。

  路上這些插曲并沒有影響行程,阿虞的馬車行得安穩(wěn),讓好久未睡過好覺的她一直沉沉昏睡了幾天。就連秦軍降將來刺殺項籍,未果,數萬條人命瞬間被活埋的事,項籍也叫人死死瞞了下來,不讓人驚著她。

  大軍一路北上,因不急著趕路,原本幾天的路程被拖到了半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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