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楊宗走了過來,搭著楊貞的肩膀:“彰哥,可把你給盼回來?!?p> 小子這張嘴迷死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通殺。牛彰用力地拍著他的胸膛,還有后背:“阿宗,幾年不見,長肌肉了啊,瞧這身子板結實得像頭牛似的?!?p> “總不能光長年紀不長身體?!睏钭谟昧Φ匕炎约盒馗闹九卷?,“聽聽這聲音,多響亮。沒白費我這些日子的苦練?!?p> “你小子,剛才我還跟小二叔夸你來著,說對你要士別三日當刮目想看。沒想到,你小子嘴一張,我這才發(fā)現(xiàn),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說,你這自戀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雖然不能做到像小二叔那樣謙虛,但是也別來黃婆賣瓜那套?!?p> “我說彰哥,我這是用事實說話,沒有浮夸的成份在里面。我好不容易才練出的王字腹肌,不多多宣傳,別人哪知道我的成果。這些內在的東西,有時候得把在明面上。我總不能天天光著膀子到外瞎逛,那樣會有傷風化。再說,到時人家還以為我是個暴露狂,多不好。”
每當與阿宗對話時,牛彰覺得自己總是說不過人家。他搖了搖頭,甘敗下風:“行行行,你能說會道,我自認比不上你。這樣吧,小二叔,有空的時候,咱們兩家一起吃頓飯。老爺子們也好久沒見過面,大家聚一起,好好聊聊?!?p> “好啊,我也好久沒見過牛叔叔。你問問老爺子,哪天他有空,我把時間空出來?!?p> 楊貞自是不會拒絕牛彰的邀請,大家祖輩多年的交情,吃頓飯的功夫,肯定還是有的。
另一邊,大人物不斷地看手表,染發(fā)爹實在看不下去,他悄聲提醒:“老大,您今晚沒有別的安排,就只有這一場晚宴。”
言外之意,您能不能給我專心點,把心思放在現(xiàn)場的接待。
然而,大人物還是有點憂心沖沖:“不知我老婆孩子吃飽飯沒有?!?p> 得了吧,夫人或許沒吃多少,你家兒子那胃口,誰不知道,像個無底洞一樣。染發(fā)爹翻了個白眼,好聲好氣地勸著:“有囡囡陪在一起吃飯,夫人不會餓著自己。我看您今晚也沒吃到什么東西,要不,我給你倒杯水?”
今天晚上的接待,大人物的重點并不是吃,而是說。他整晚不斷地與不同的人說話、交流,得喝口水潤潤嗓子。
“不必。我看今天晚上也差不多,就這樣吧。”
這才進行一大半,您老人家就要缺席,又要找小二哥替你撐場子?染發(fā)爹心里腹誹著,看著大人物的走向,呵呵,他猜的果然沒錯。
大人物走向楊貞:“小二,我先離開,接下來的事情,你來處理。”
此時的楊宗已經陪著牛彰走到另外一邊,只剩楊貞在這里。楊貞點了點頭,正要說話時,他聽到大人物在問:“囡囡去北林的話,一般幾點鐘才回?”
“九點半之前會回到家,她十點鐘得休息?!?p> 楊貞猜想,大人物應該是心里掛念著夫人,所以才著急要回家。只是,這個時候回家,家里哪有人在。
“逑逑還說今晚要給我做宵夜,應該不會這么晚家。”大人物又看一次表,“我回家等娘倆?!?p> 待他急沖沖地趕回家的時候,家里一片寂靜。只是,令他有點驚訝的是,管家走過來對他說:“夫人8點鐘就回家,正在房間里休息?!?p> 這三天夫人睡的有點早,而且睡得很香。若不是今天神醫(yī)跟他保證,夫人體內沒有任何毒素,他真要懷疑是不是夫人中毒才導致身體出現(xiàn)異常。
他正要上樓梯時,又停了下來:“旦旦呢?”
“他和囡囡陪夫人回家后,跟著囡囡到楊家去了?!?p> 罷了,小子去哪,甭管他。大人物轉身上樓,三步并兩步地趕往房間。來到臥室,他看到夫人正側著身子睡得香甜,平穩(wěn)的呼吸聲,臉色微微泛著紅暈,安寧憩靜的睡姿令大人物心安不少。
他坐在床邊,輕輕握著夫人的手,凝視著她熟睡的顏容。令他有點意外的是,夫人的掌心竟然有點溫熱,要是以前,每到夏天,她掌心卻是略顯冰冷。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虛掩的房門傳來輕輕的叩門聲。這個時候還敢來打擾他的,只有他的兒子。大人物走身往外室走去,果然看到旦旦手里捧著一個大大的瓷煲,臉上很是興奮:“老爹,快把老媽叫醒,咱們一家三口吃宵夜?!?p> 整間屋子都是佛跳墻的香味,大人物下意識認為夫人或許吃不了這道菜:“宵夜應該吃清淡一點?!?p> “沒事,我們回來的時候,特意拐到御坊打包一些菜回家。這是老媽親口點的這道菜,說您好久沒有吃過佛跳墻。”
大人物夫人偶爾會吃宵夜,一般以清淡為主。如果不是為了大人物,她是不會點道名菜。她吃過不同地方出品的佛跳墻,覺得御坊的味道最美味。
旦旦的目光掃向內室:“我老媽還在睡覺?”
說話的同時,他往內室走。沒起兩步,他的衣領被大人物從后面糾?。骸皠e那么快吵醒你媽,讓她多睡會?!?p> 也行,兩父子坐在外室的圓桌上,旦旦垂涎的目光緊盯著那個瓷煲:“這佛跳墻還是我從小二叔家等鄧爺爺熱過之后拿回來的?!?p> 小子為了吃也算拼命了,竟然捧著一個燙手的瓷煲走上一段路。大人物斜了他一眼:“就你喜歡吃。”
“還是因為您喜歡吃,老媽才點它?!钡┑╇p手疊在一起,下巴擱在手背上,目光盯著佛跳墻,“老爹,囡囡說日子確定了,下周的周日出發(fā)東北。我也跟姥爺說過,我和囡囡一起出發(fā)?!?p> 囡囡跟著虎老爺子一起走,旦旦跟著兩人,安全有保證。大人物當然同意這點,心里想著,是時候把楊宗派到東北,一起鍛煉鍛煉。
幸好夫人兩人的身體已經沒事,唯有這樣,他才能安心打理正事:“兒子,我話說前頭,到了外邊,不管再苦再累,你都不能耍性子。實在受不了,你也不要怕丟人,對老爺子們實話實說。不管你表現(xiàn)是好是歹,但有一條你必須給我記住。你絕對不能給我搞特權,弄什么特殊對待。知道不?”
兒子可以沒出息,但是不能作那種仰仗父輩庇蔭的小人。像曹之敏那樣的二世祖,是大人物萬萬不能接受的。
旦旦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他趕緊求饒:“我的老爹,您放心。你兒子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我給您老立軍立狀,到了營里之后,我的表現(xiàn)也許排倒數(shù)第一,但越辦搞特權的事情絕對不會干,絕對不給咱古家抹黑。要不,讓小二哥和囡囡盯緊我。那兩人對我最不客氣,該打打,該罵罵。有他們兩個在我身邊,您總該放心了吧?!?p> 小子說的有理,大人物同意他的意見:“沒錯,我得和他們兩人好好說說。阿宗那小子不可以,我的話他多少肯聽。至至于囡囡那小丫頭,我可不敢保證她會聽我的話。”
那丫頭隨性的很,連她自個父母的話都不一定聽。幸好,她與旦旦的關系好,看在好朋友的份上,她應該不會看著旦旦犯錯都不吱聲。
鴻苑的另一邊,一樓的客廳里,穆亦漾陪著兩位老爺子吃佛跳墻。她把北林的事情對兩位老爺子詳細地說了,同樣,也把曹家一直關注北林的事情一并說了出來:“曹家不想放棄北林的原因是什么,難道它是一座金礦銀礦,曹家想據(jù)為己有?只是,我問過北林的人,那純粹是大山森林,并沒有礦產?!?p> “囡囡,即使它是礦產,北林的人也不知道?!?p> 楊老爺子也猜不到曹家對北林關注的原因,不過,北林一定有它的獨特之處,否則,曹家不會對它一直虎視耽耽。
穆亦漾特意問過寧老爺子關于北林的特殊之處,寧老爺子想了半天,除了覺得它是一座天然的護城保障之外,想不出別的。不過,他倒是對穆亦漾提過,讓她可以跟北林的人走得近一點。畢竟,他們的確是她姥爺?shù)挠H戚和族人。
提到曹家之后,鄧老爺子倒是想到一個問題:“京城里好久沒出現(xiàn)寇仁欣和曹之敏的身影,好像自從曹家老爺子帶著立敏回京,那對母子馬上銷聲匿跡。”
還和得著說,肯定是被曹太爺給送走。穆亦漾小嘴一撇:“他真以為把老的小的藏起來就沒事,哼,狗改不了吃屎?!?p> 想想,能狠下心來對母子兩人,除了曹太爺之外,不會有第二人。鄧老爺子意味深長地說:“姜還是老的辣。曹家老爺子心里門兒清,如果他全心全意站在太昊的身后,對飛云來說,那是福不是禍?!?p> 撇去家里的條件,光憑著大人物和大曹哥兩人自身的能力,誰能笑到最后,是個未知數(shù)。
然而,扯到祖輩的關系。飛云的優(yōu)勢更回明顯,因為他是古力的孫子。營里的主心骨老爺子們對曹太爺抱有嚴重的意見,太昊偏偏是曹太爺?shù)膶O子。如果曹太爺敢發(fā)聲支持自家孫子,那些硬骨頭們肯定第一個站出來,把太昊徹底踩去泥里。
正因為曹太爺對自己的境地看得很清楚,所以,他才沒有為太昊搖旗吶喊。然而,太昊卻始終沒有明白這一點。
穆亦漾冷冷一笑:“看得清又怎樣,等著吧,日后多得是他有心無力的時候。能讓大曹哥受損的,可不只有他老婆孩子?!?p> 孩子的話,怎么有股冷嗖嗖的意味。兩位老爺子對視一眼,心里也明白。穆家與曹家的矛盾,是越來越深。說不定,日后即使曹之敏不敢再找穆亦漾的麻煩,穆亦漾也會主動給曹家使絆子。
兩天之后,大人物會在辦公室里,那張黑得如包公的老臉盯著桌上的文件,眼睛快要迸出火。染發(fā)爹大氣不敢喘一聲,坐在他對面盡量地縮小自己的身影。他時不時地給旁邊的楊貞使眼色,示意其主動開口說話。
然而,楊貞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不為所動,急得染發(fā)爹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半天之后,大人物終于出聲??墒?,那聲音怎么像從西伯利亞刮過來的北風一樣冷:“只有這些人?”
他的專用醫(yī)生,家里的管家,還有他的司機,一個個是他的貼身之人,難怪他會輕易中毒。
染發(fā)爹輕聲說:“我們已經確定,有且只有這些人?!?p> 其實,早在楊貞大人物換醫(yī)生時,他心里已經起疑。雖然楊貞的解釋是,換個不同的醫(yī)生,看看有什么不同的診斷結果。
哼,下毒之人考慮得真周全。挑了他的管家給他下毒,醫(yī)生還被人收買,到時他病了去查,也不會說把真正的病情給他解毒。哼,待他病入膏肓之時,早已回天乏術。
“他們三人,都說了些什么?”
沒什么有用線索,不過,他們背叛大人物的原因很簡單,都是被迫。家人在別人的手里,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他們只能選擇對大人物下手。
染發(fā)揪了眼楊貞,示意由楊貞解說。楊貞這才慢慢說來,只是,他的重點,卻在后述:“命令他們做這些事的幕后主使者,他們不知道是誰。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那人通過變音,每次都是用電子聲音和他們溝通。”
臉色慢慢恢復正常的大人物覺得伸向自己的黑手又多了一只:“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他們知道的不多,所以我們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楊貞覺得很遺憾,他已經用避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捉人,原以為會有些發(fā)現(xiàn),沒想到什么發(fā)現(xiàn)都沒有。而且,最令他不想看到的是,醫(yī)生告訴他,幕后之人應該已經知道大人物發(fā)現(xiàn)自己中毒一事。
大人物揮了揮手:“算了,此事暫且告一段落。烏鴉,你到阿水那里一趟,讓他準備到中部一趟?!?p> “好的?!?p> 待染發(fā)爹離開之后,大人物的目光又變了,他的身子往傾,對著楊貞勾了勾手指,示意楊貞靠前:“小二,老實告訴哥哥,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醫(yī)生有問題?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哥哥要聽實話?!?p> 我怕實話告訴你之后,你又會雷霆大怒。楊貞眼光閃了一下,追問:“實話傷人?!?p> “我都身中傳說中的巨毒,還怕受到什么傷害?”話雖如此,大人物心里仍然有點打鼓,別不是哪些不知好歹的人說的什么話,“總不能你們知道的事情,我卻被蒙在鼓里?!?p> 好吧,這是你讓我說的。楊貞輕描淡寫地說:“我把嫂子的傷情跟囡囡說了,她既然認得此毒,或許知道的信息不比醫(yī)生的少。我的本意,是想讓她幫嫂子看看。后來,囡囡跟我說,嫂子的情況有點嚴重,她說不是你的問題就是醫(yī)生的問題。所以,我這才把疑點放到醫(yī)生的身上。”
原來如此,小二對囡囡那個小丫頭的信任,就像自己信任小二一樣。然而,大人物卻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特別的不對勁:“丫頭懷疑醫(yī)生是對的,可是,她為何說我有問題,我的問題在哪里?”
想起那晚穆亦漾說的話,楊貞有點不自然,他覺得,無論如何,他得圓一些謊,不想讓大人物難堪。只是,他這一停頓,卻讓精明的大人物開始暴怒:“臭丫頭是不是認為那毒是我故意下的,認為我在使苦肉計,她一定覺得我是故意想害逑逑,對不對?!?p> 丫頭看逑逑比看他順眼,而且她腦回路與別人不一樣,經常想到一些天方夜譚的荒唐想法。因此,大人物聽到楊貞說到穆亦漾覺得他有問題時,第一時間就想到這些。
“不是這樣的,你怎么會這么想?!?p> 楊貞的話沒有給大人物帶來半點安慰,他仍然有點動怒:“不是這樣,那是怎樣?”
迫不得已,楊貞唯有說出實情:“她沒說你下毒,只是認為你有意忍瞞實情,或許心里有鬼,所以將計就計?!?p> 大人物更加被弄糊涂:“我什么時候瞞了什么實情,心里裝著哪頭鬼?”
“囡囡說嫂子的病情甚重,絕不是醫(yī)生說的只比你的病情重一點點那么簡單?!?p> 嚇得大人物的包公臉白得像雪一樣,他的老心臟快要停止跳動:“當真?”
“重到要人命的那種。囡囡那孩子,從來不會夸大事實。正是她的話,我才會把重點放在醫(yī)生身上?!?p> 在醫(yī)生與大人物之間,楊貞選擇相信大人物。這一點,大人物也是知道的。他腦子轉了九轉八十一彎:“不對啊,這才短短三天的時候,逑逑怎么會沒事?”
聽到好話你還不高興,楊貞看了大人物一眼:“如果我是囡囡,聽你這么說,我也會覺得你心里有鬼或是外邊有人。怎么的,嫂子身體好,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楊貞的話,徹底點醒了大人物。他氣得想拿起茶杯砸人:“所以,小丫頭覺得我在外邊有人,正好趁此機會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