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吃飽飯的穆媽媽抱著大大與鄧?yán)蠣斪恿奶欤骸按罄涞难┨?,您老跑來跑去,小心著寒?!?p> 話說,這幾天怎么這么冷,比她們半夜進京的那天還冷,從一開始的零星雪花,漸漸變成了鵝毛大雪。
邊吃肉邊逗著小小玩的鄧?yán)蠣斪硬粚⒀┗ǚ旁谘劾铮骸拔覀冊谶@冰天雪地生活了一輩子,習(xí)慣啦。倒是你們,這幾天天氣著實寒冷,你們娘幾個得注意保暖?!?p> 他從進來開始就一直留意著這座占地面積大得過分的宅子,令他驚訝的是,宅子在保暖方面特別好,不但沒有寒氣,反而處處透著暖意。
“我們注意著呢,沒事?!?p> 同樣的,楊老爺子也關(guān)心室內(nèi)的保暖。還好,屋子里就像燒了地龍一樣,他甚至還覺得,暖和的空氣中竟然夾帶著絲絲濕潤。
他關(guān)心太姥姥的身體:“干娘,您晚上就喝一點小米粥?”
小米粥暖胃,對老人家的身體有好處。只是,只靠這么點粥,營養(yǎng)會跟不上。
“我平時的飯量就這些,不大。”
太姥姥是在和楊老爺子說話,只是,她的視線卻鎖在楊宗身上。這根光棍,他是不是太粘果果了?若只是兄妹之情,倒也無妨??墒?,兩人之間可沒有半點的血緣關(guān)系。
這不,晚上楊家人告辭的時候,走的是兩位老爺子,楊宗卻留了下來。理由是,一屋子的女人,他不放心,得留下來幫忙。
慕容俊浩的臉差點掛不住,說的什么話,一屋子的女人?他一個活生生的爺們,竟然被漠視。
老爺子們卻是贊成的,尤其是楊老爺子,他徑直對慕容俊浩解釋,這里是京城,有阿宗在一邊幫忙照看,他們放心。
就差著明說,萬一發(fā)生什么事,你們?nèi)松夭皇斓?,怎么辦?
穆媽媽覺得楊老爺子說的在理,因此,她就不反對。所以,當(dāng)晚,楊宗就在太姥姥房間的外閣住下。其實,他也是因為提心老人家的身體,所以才做出這個安排。
鴻苑里,紛飛大雪幾乎將兩旁的宮燈遮蓋。大人物與楊厚肩并肩走著,突然之間,大人物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阿厚,戰(zhàn)神的娘,身體可好?”
短短四天,即使楊貞不說,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知道老人家的存在。知道這個信息的時候,大曹哥的眼珠子都快掉離眼眶。
他每年都去紀(jì)念堂那里去祭拜先烈,對著戰(zhàn)神的雕像瞻仰。之前見到寶夫人時,他心里暗自思索,為何這個寶夫人看著眼熟,原來她就是戰(zhàn)神的親娘。
如果不是楊貞的阻止,大曹哥真的想去拜訪一下這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家:“大曹哥,老人家不想被打擾?!?p> 心里不樂意的大曹哥郁悶已:“小二,你能去,為何我不能?”
“我爹與她兒子是結(jié)拜兄弟,我是她的干孫子。”
一語咽人,大曹哥成功閉嘴。他打算用什么身份去,前夫兼仇人的結(jié)拜兄弟的孫子?認(rèn)真說來,他這個身份,不招老人家的喜歡。
想到大曹哥那張發(fā)懵的老臉,楊厚忍不住偷樂,不過,想到寶夫人的身體狀況,他又笑不出來:“恐怕好不了。”
也是,如果老人家身體無恙,楊小二也不至于連夜將人從海門接到京城。大人物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感慨人生:“你說,我們來到世間,為的是什么?即使站在人生的顛峰,擁有世人心心所念的一切,可是,那又如何?最終,我們的歸宿不過是化為世間的一粒最微不足道的塵埃。名、利、權(quán)、勢,這些東西,我們生來不曾擁有,死去亦無法帶走。”
不習(xí)慣大人物突然說這種比較感性的話,楊厚頓了半秒,最后吐出一句令大人物嘴角抽搐的話:“對我而言,不虛度光陰,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不枉為人世?!?p> 這頭老狐貍,我好歹也掏心窩子說幾句熱乎話,你倒好,從不輕易對別人說心里話。別看大家伙從小一起長大,可是,能從楊厚嘴里聽到真心話,除了楊家人,估計不會有別人。
拐了個彎,大人物看到老爺子們的車駛在前面:“老爺子去寶夫人那串門去吧?”
“是的。”
畢竟是自己結(jié)拜兄弟的親娘,楊老爺子肯定會親自探望。更不用說,那對年畫娃娃似的雙胞胎如今也搬到那座院子里住。
前天,大人物去楊貞家里時,看到兩位老爺子抱著雙胞胎不放手。看到兩個大胖小子,大人物猛然酸水直冒。若自家也有這對雙胞胎,讓他24小時抱著不放手他都愿意。
雙胞胎令他驚喜,見到穆媽媽,卻著實帶給他驚嚇。像,太像了。他記得,自己在孩童時代見到的尤老,就是那般模樣。
就連大人物夫人,回到家后,也忍不住眼紅:“我從來沒見過60來歲的女人,竟然如同 40來歲一樣。她怎么保養(yǎng)的?我連人家的四分之一都比不上。真是一個老妖精?!?p> 要不怎么說人比人,氣死人。大人物夫人不認(rèn)為自己是最漂亮的女人,可是在氣質(zhì)方面,她認(rèn)為自己是佼佼者。可是,見到穆媽媽之后,她覺得自己相形見拙。
特別當(dāng)阿漪站在穆媽媽身邊時,她被這對母女花靚瞎了雙眼,覺得自己的視力有問題,竟然看到了重影。
一個62歲的女人,竟然能與26歲的女兒并稱姐妹花,這不是老妖精,是什么?她肯定吃了某種不知名的防腐劑。
望著遠(yuǎn)去的車輛,大人物拍拍楊厚的肩膀:“早點休息。”
大人物回到家里,意外看到兒子竟然坐在客廳里鼓搗著一個類似玩具之類的東西:“旦旦,你在弄些什么?”
頭也不抬的旦旦專注手里的活兒:“魯班鎖?!?p> 一口老血涌上大人物的喉頭,只差噴出來。此刻的他,覺得自己的腦子熱得快要炸裂。該死的小子,他閑得發(fā)霉不成?搞什么不好,竟然在弄魯班鎖。臭小子的時間,全部都用在三歲小孩的娛樂方面?
看到自家男人氣得臉紅紅紫紫的,大人物夫人搶著幫兒子說好話:“聽說這個魯班鎖,沒幾個人能拆開后又重新裝回去。它與一般的鎖不一樣?!?p> 用來開發(fā)兒童智力的鎖,有多大的區(qū)別。也不想想你兒子,今年幾歲,有本事,自己做一把鎖出來顯擺,而不是在這里做拆鎖。
想到與兒子同齡的穆亦漾,聽說這段時間一直在醫(yī)院里照顧老人和家人;再看看眼前自有小子那雙笨拙的修長的大手正鼓搗一把小巧精致的鎖。大人物突然產(chǎn)生一個荒謬的想法,當(dāng)年老婆生孩子時,他兒子是不是被人調(diào)包了。要不然,沉穩(wěn)的他和務(wù)實的妻子,怎么會生出這么一個不著邊際的二貨?
他坐在妻子身邊,享受妻子的愛心按摩,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家兒子。小子的眼睛像他,濃眉大眼;皮膚像媽,白析細(xì)膩;身材隨他,高大結(jié)實;整體而言,小子會長,專門挑父母的長處遺傳,才有今天這般人模人樣。
小子不說話的時候,看著斯斯文文,一表人材;嘴巴一張,就破壞大家對他的幻想,原來不過是毛沒長齊的毛頭小子。
他今年準(zhǔn)備大學(xué)畢業(yè),畢業(yè)之后,該讓他繼續(xù)深造,還是讓他混社會?小子沒讀書的天分,將他關(guān)在學(xué)校里,也扮不了秀才。可是,讓他步入社會,他這個當(dāng)?shù)?,得替他操多少心?恐怕連白頭發(fā)也會掉光。
瞎弄半天也沒成功的旦旦自暴自棄:“不玩了,什么玩意兒?!?p> 他悶悶地給自己倒杯茶,一擔(dān)頭,看到大人物以解剖自己的眼光盯著自己:“爹,我長得很好看?”
臭美加自戀,大人物沒好氣地說:“那也是我和你媽的功勞。”
對了,臭小子與丫頭的交情不錯,或許,他可以從兒子嘴里套出什么八卦。于是,他故作不經(jīng)意地提起:“我聽說,囡囡來京城了?!?p> “她早幾天來了,不過,她太姥姥生病,她忙著照顧老人家。要不然,我早就找她玩?!?p> 果然,自己兒子一直與丫頭保持聯(lián)系。大人物夫人知道丈夫想問什么,于是主動替他問起兒子:“旦旦,既然老人病人,你應(yīng)該去探望一下。”
還用你們交待這些,旦旦得意地昂著腦袋:“我前天就跟到醫(yī)院看太姥姥,還陪囡囡守了大半夜。后來,若不是宗哥將我攆回來,要不然,我還打算那天晚上陪著她守夜?!?p> 說到這里,他突然來了精神,湊到父母的軟榻上坐下,手?jǐn)R在矮幾上,神秘兮兮的樣子,仿佛他發(fā)現(xiàn)哪塊新大陸:“爹,我發(fā)現(xiàn),小二叔對蘭姑不一樣。”
嚇得大人物一口熱茶全噴出來,躲閃不及的旦旦完完全全地接受來自父親的洗禮,不明白,為何穩(wěn)如泰山的父親,竟然如此失態(tài):“爹,您老人家過分了哦。茶是熱的,您想毀你兒子的絕世容顏不成?”
大人物夫人覺得兒子的話太荒謬,難怪丈夫會失態(tài)。她輕輕一戳兒子的腦袋:“你啊,22歲的人了,什么話該說,什么不該說,都不懂?你這話別到處說,省得壞你小二叔的名聲?!?p> 可不是嘛,大人物隨意抽了紙幣,胡亂擦擦兒子布滿茶水的俊臉:“那是囡囡的媽,你囡囡雖然叫你小二叔二大爺,可是,實際上,她應(yīng)該叫小二為二舅。你小二叔和囡囡的媽,是兄妹,懂不?”
小二這座銅墻鐵壁般的愛情碉堡,哪是一般的女人可以攻破的?雖然囡囡的媽不是一般的女人,可是,她與小二算是義兄妹。兒子的眼睛是怎么長的,竟然鬧這么大的一個烏龍?
“我還是感覺不一樣?!钡┑┓洲q著,“我從來沒有見過小二叔對哪個女人這么細(xì)心,除了囡囡?!?p> 傻小子,腦子里裝的只有水?大人物兩眼一瞪:“按你的說法,小二把囡囡照顧得無微不至,你怎么不說小二對囡囡心懷不軌?”
咦,好像是這么一回事。難道,真是自己想岔來著?旦旦歪著脖子,想了好一會:“還有,囡囡和我說,她大姐前幾天剛生了一對雙胞胎?!?p> 她家是雙胞胎專業(yè)戶不成?老二生了一對,老大現(xiàn)在又生一對。大人物夫人覺得那家子簡直就是一個奇跡:“或許,將來小丫頭也是生的雙胞胎?!?p> “有可能?!?p> 旦旦故作老成地點著頭:“八九不離十。家里有雙胞胎基因的人,生雙胞胎的幾率都很大。誰將來娶囡囡,有福了。一生就是倆?!?p> 大人物夫人心里猛然一沉,這小子,難道他看上囡囡,想娶人家?她眼皮一抬:“怎么,你想當(dāng)那個有福之人?”
“拉倒吧,我和囡囡是兄弟。再說,囡囡她看不上我。更何況,即使囡囡看上我,我也不敢娶她回家。若是她一個不高興,對我家暴,怎么辦?我這具薄紙片的身軀,不夠她一拳?!?p> 旦旦覺得當(dāng)時自己是酒壯人膽,要不然,他怎么也想到與囡囡約定,將來他娶不到人她嫁不了人時,不如兩人結(jié)伴過日子。事后,想想都搞笑。
還好,算小子有自知之明。大人物夫人的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
一夜之后,整個京城全部都籠罩在冰雪之下。穆亦漾望著窗外以及屋檐下的冰花,覺得特別新奇:“太姥姥,北方城市,果然只有在下雪之后,才別有一番風(fēng)味?!?p> 太姥姥看著孫女身上雖然穿的單薄,可是衣服特別保暖:“囡囡,太姥姥在京城里的生意,交給你打理可好?”
“好啊。”
穆亦漾爽快地答應(yīng),只要是太姥姥交待的事情,她不會拒絕。更何況,事實證明,她的財運不錯。只要她經(jīng)手的生意,穩(wěn)賺不賠。
阿漪和慕容俊浩抱著雙胞胎走進來,后面跟著穆媽媽。太姥姥心疼寶寶們受凍:“天太冷,別抱孩子出屋?!?p> “沒事的,太姥姥。我們給孩子們擋著呢?!?p> 慕容俊浩將雙胞胎放在鋪著軟褥的榻上,讓他們自由地爬來爬去:“來來來,看誰最快爬到太太姥姥這邊。”
阿漪在屋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給孩子們喂了奶。大家聚在太姥姥的房間里,是因為老人家行動不便,所以他們干脆將早餐擺在太姥姥的屋里,陪太姥姥用餐。
楊宗早早就帶著大炮和土沙,準(zhǔn)備了老人家最喜歡的小米粥,還有穆家兩姐妹的豆汁、焦圈、炒肝,甚至還給穆媽媽準(zhǔn)備了她喜歡的油炸鬼。
穆媽媽看著這一切,心里暗自為楊宗的細(xì)心叫好。沒想到,這么個公子哥,辦起事來挺周全,仔細(xì)到連慕容俊浩喜歡的蔥油餅都端到桌上。
她拉著楊宗三個坐下:“你們幾個趕緊吃,等會還要上班呢?!?p> 楊宗在哪里上班,她不知道。不過,她卻是知道,楊宗的上班地點,離汀磯街很遠(yuǎn)就是。
媽媽的話,倒是提醒了穆亦漾:“宗哥,營里離這里,至少一個小時。你今天上班要遲到?!?p> 她跟著楊宗去過好幾次營里,所以知道路程。
遲到又不是第一次發(fā)生,楊宗不當(dāng)一回事。只是,當(dāng)著長輩的面,他不想表現(xiàn)得沒有上進心:“我昨天就和領(lǐng)導(dǎo)打過招呼,今天遲點上班?!?p> 只是,他忘了,身邊坐著一個喜歡與他抬杠的小丫頭。穆亦漾不留情面的戳穿他的謊言:“小心領(lǐng)導(dǎo)查崗,發(fā)現(xiàn)你翹班?!?p> 臭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還要不要臉?楊宗不斷地給穆亦漾使眼色:“那是他貴人多忘事,忘了我跟他說過的事?!?p> 那該死的老邵頭,竟然故意當(dāng)著眾人的面,問他的行蹤。明明自己昨晚有跟他說過的,竟然扮失憶。想到這里,楊宗恨不得給老邵頭穿小鞋:“姑,您不知道。那個領(lǐng)導(dǎo),他看我不順眼,老是想調(diào)走我。嘿,若不是我老子,我早被發(fā)配邊疆。”
對于自己在營里的地位,楊宗從不掩飾自己空降兵的身份。大家都以為是楊貞的手筆,誰也不會往大人物身上去想。
他們這些人工作上的事情,穆媽媽不會隨意大放厥詞。她溫柔地說:“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情,端的正,走的直。他又能奈你何?”
話說到楊宗的心坎上,他熱烈鼓掌:“姑,您說的可是真理。我有事沒事就喜歡去礙領(lǐng)導(dǎo)的眼。呵呵,讓他心里憋出病來?!?p> 這可是他的拿手好戲,他與老邵頭,互看礙眼。更不用說,他才知道,老邵頭的小兒子小邵頭,竟然敢在醫(yī)院過道上想調(diào)戲囡囡??此缓煤玫匕悄怯醒蹮o珠的色狼一層皮。
吃過早餐之后,楊宗去上班,大家留在屋里陪太姥姥說話。早上十點鐘的時候,土沙聽到有人叫門,他走到大門,一看,至少有一打的人站在門外。
寶沙看到開門的年青人,是個陌生人,他不認(rèn)識。只是,這個年青人,給他的感覺,與那天他在醫(yī)院里看到的黑衣年青人的氣質(zhì)很像。
不用問,這肯定又是楊貞身邊的人。寶沙客氣地說:“我叫寶沙,我們兄弟姐妹還有孩子們,過來看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