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姥姥能力、財力,不管在哪里,她都能照顧好自己。因此,舅姥爺才會選擇離開,留在海門照顧穆媽媽。即使在尤老離世之后,他都沒有帶著穆媽媽與太姥姥在京城團聚。
然而,他與太姥姥一直保持聯(lián)系。穆媽媽的事情,太姥姥一直了如指掌。穆家三姐妹先后出世、讀書、長大,事無大小,太姥姥也知道。在太姥姥的書房里,珍藏著很多本相冊。里面全是穆媽媽、穆家三姐妹的相片。
在舅姥爺去世之后,太姥姥對穆媽媽和穆家三姐妹的信息,了解就較少??墒?,她仍然時不時地派人打聽,知道三姐們的近況。
知道外曾孫女們一個個結婚、以及孫女離婚,她很欣慰。甚至,當知道阿漪懷孕時,她一直向蒼天祈禱,希望阿漪能夠懷上一對雙胞胎。當得知阿漪生下雙胞胎兒子時,她喜極而泣。
已經97歲高齡的她逐漸走到人生的盡頭,在摔了一跤之后,她特別想見見自己的后代。因為,她不想帶著遺憾離開,于是,她讓律師給穆家打電話。本來,她還以來,至少還要經過一番波折,她才能見到外曾孫女們。
沒料到,上午的電話,傍晚時分,她就看到了外曾孫女。激動的她,由于情緒波動過大,病情反反復復,來回地搶救。
阿漪和慕容俊浩聽著穆亦漾的細細述說,突然,慕容俊浩問起一個有點無厘頭的問題:“小妹,太姥姥這些年來,身邊應該有人陪著她吧?!?p> 其實,他想說得更直白一點,太姥姥身邊應該有別的男人陪她。
理所當然的,穆亦漾點頭:“太姥姥現(xiàn)在人稱寶老太太。她后來嫁給一個姓寶的富商,日子過的很幸福?!?p> 那個年代的人早婚,太姥姥16歲嫁給尤老,17歲生外公尤艾,外公20歲生下媽媽,也就是說,太姥姥37就當奶奶。
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姥姥保養(yǎng)得當,40歲的時候,看著還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在某天的清晨,坐著公園小亭里賞蓮的太姥姥的倩影,一下子就將喪偶多年的37歲的寶貝給迷得神魂顛倒。
沒錯,太姥姥的現(xiàn)任丈夫叫寶貝,因為他是他娘在四十五歲時才生的他,老蚌生珠,寶貝無比。于是,家里的老佛爺就給取名寶貝。
在寶貝的苦苦追求半年之后,太姥姥爽快的嫁人,后來,能力出眾的她協(xié)助寶貝,將他的生意越作越大,成為所有商人眼里令人眼紅又羨慕的賢內助。
這么一位在京城里出挑的寶夫人,愣是沒人知道她的底細,更沒人知道,她竟然是尤老的原配妻子。
寶貝一直陪在太姥姥的身邊,在舅姥爺去世的第二年,他離開了人間。接連喪子喪夫的太姥姥遭受的打擊,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說到這里,穆亦漾有感而發(fā):“我也希望爸爸和媽媽能找到自己的另一伴,身邊有個知心人,總是好的。畢竟,我們做女兒的,總有照顧不到父母的時候?!?p> 可惜,阿漪卻覺得這是個不現(xiàn)實的幻想:“爸爸心底的那人是媽媽,可是,年輕時候的爸爸傷了媽媽的心,媽媽心里沒有他了。我看,媽媽發(fā)展第二春的可能性更大一點。畢竟,媽媽的心里沒人?!?p> 此時,慕容俊浩不著痕亦地在阿漪的腰上輕輕一碰,讓她別在小妹面前說這些與感情有關的話題。在他心里,總覺得小妹的情傷還沒有療好。
兩姐妹在房里聊天,前院的客廳里,楊家人也在聊著這事。楊厚覺得很不可思議:“老太太還活在人世?為何這么久一直沒聯(lián)系大妹子?”
將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楊貞看著鄧老爺子:“爹,我記得,早些年,你與寶家有生意來往。”
鄧家的建材生意,一直都是由寶家運輸。鄧老爺子回想著:“到了現(xiàn)在,我們與寶家還仍然是合作伙伴。他們的車隊,一直都承運我家的貨?!?p> 可是,這與老太太有什么關系?鄧老爺子不明白為何楊貞說到寶家。
楊貞微微一笑:“你見過寶夫人?”
“雖然有生意往來,可是,我沒見過她?!?p> 突然,鄧老爺子眼大老花眼,結結巴巴地說:“阿貞,該不會,不會,寶夫人,就是,就是,小丫頭的太姥姥?”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成銅鈴,誰都不敢相信,在商界上響有名號的寶夫人,竟然是尤夫人。楊老爺子覺得有點荒謬:“據我所知,寶夫人與寶先生,可是登記的夫妻,受法律保護的?!?p> 作為尤老的原配,她是怎么做到與他人登記結婚的?
楊貞翻著手里的資料,心里對那個老太太升起敬佩之意:“她早就與尤老解釋婚姻關系,而且,還是那個年代的婚姻解除書。”
騰地站起來,鄧老爺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可能,我爹都沒聽說過這事?!?p> 他老爹與尤老的交情深厚,親如兄弟。可是,這事,竟然沒人知道。別說他爹,或許遭太爺、吳太爺等人,都不知道吧。因為,他們偶然提起尤老的原配妻子時,都是用嫂子來稱呼。
沒有什么辦不到的事情,只看你肯不肯去做。楊厚對那個老太太很是贊嘆:“了不起的老太太,在那個年代,竟然無聲無息地將離婚給辦了。老二,看來當初我們在海門聽到的傳言是真的。”
當地有個傳言,說胡大小姐將尤老給休了。只是,尤家人不承認,說這是世人眼紅尤家,隨意造的謠。由于尤家人的否認,胡家又舉家搬遷,沒人知道這是謠言還是事實。
現(xiàn)在看來,無風不起浪。謠言可是有事實根據的,尤家或者尤老覺得這事丟人,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我看干娘的身體不太好,老二,你跟我說實話,干娘是不是快不行?”
昨晚到醫(yī)院親眼見過干娘,楊老爺子可不認為她老人家能夠長命百歲。只是,一想到干娘才剛與子孫后代見面,可能很快又會生死離別,他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楊貞的話,更令他郁悶:“如果老太太意志夠強,說不定能撐上一段時間。”
如今,只希望蘭蘭與孩子們的陪伴,以及對大丫和孩子們的牽掛,能讓老太太繼續(xù)撐下去。
不過,都大半個小時,二丫她們怎么還沒過來吃早餐?
他不斷地往外看,楊厚看到了,勸著:“兩個寶寶喝奶,哪有那么快?!?p> 只是,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仿佛還夾帶寶寶們的笑聲。楊厚趕緊從榻上坐起:“不會吧,還把寶寶們帶過來?”
寶寶們的確來了,而且,還是被穆亦漾轉著360度的回旋轉給轉進來。正是因為這種坐風車的感覺,讓兩個寶寶興奮的笑個不停。
只見穆亦漾的兩條胳膊彎曲著,一邊抱著大大、另一邊抱著小小,正在進行快速的人體360度的公轉并向前行,好像一只正在陀螺,轉個不停。
眼前的一幕,嚇得兩位老爺子、楊厚、楊貞連聲叫起來,生怕穆亦漾一個失手,將寶寶們掉到地上;或者她轉圈轉暈了頭,自己摔到地上不打緊,連帶著也摔到寶寶。
“囡囡,快停下來,停下,別轉,小心。”
隨著穆亦漾的公轉,楊老爺子覺得自己的老心臟也轉得天翻地覆。哪來的熊孩子,怎么可以這么抱著寶寶的?二丫也真是,囡囡不懂事,她這個當媽的也不懂事?這么危險的動作,竟然不阻止,還面帶微笑、悠然的看熱鬧?
人已經到了客廳,不停下來不行。穆亦漾猛地收往步伐,嘴里還大喝一聲:“終點站到了,兩位顧客請下車。”
下車,是得趕緊下車。驚魂未定的楊貞和楊厚兩兄弟跑過去,二話不說,分別將寶寶們從穆亦漾的魔爪里解救下來。
不理解大人的擔憂,大大、小小這對哥倆,興奮的呵呵呵,笑個不停。奶聲奶氣的清脆的笑聲,讓四位大老爺們的心都給暖化。
終于可以緩口氣了,楊老爺子苦口婆心地教育穆亦漾:“囡囡,寶寶們還小,這么危險的動作,不能用到他們身上?!?p> “沒事的,爺爺?!?p> 穆亦漾不以為然,這算什么,春節(jié)的這段時間,她都抱著寶寶們上樁練功,也沒見誰出聲反對。
阿漪也出聲了,她知道,這些動作,在別人看來危險。可是小妹不一樣,她武藝高強,不過是簡單的動作,對寶寶們不會造成什么傷害。
“爺爺,我們小時候,舅姥爺也是這么跟我們玩的。沒事。大大小小很喜歡這樣玩,越是刺激的動作,他們越開心。”
戰(zhàn)神的那股瘋勁,全都讓穆家丫頭們學去了。戰(zhàn)神的教育,真是成功。在穆家姑娘的身上,處處可以看到他的影子。
心有余悸的鄧老爺子摸著還以狂亂跳動的心窩:“孩他爸,你也是這樣和孩子玩?”
慕容俊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會武,想像小妹她們那玩,也學不來。”
最開始的時候,慕容俊浩有點不太習慣??墒呛髞恚吹狡拮右患胰硕际沁@么對寶寶們,慚慚的也習慣。當然,他自己還是不敢對寶寶們這么做,誰讓他一點功夫底子都沒有。
人齊了,可以開餐。老爺子們堅持要抱著寶寶們,讓阿漪和慕容俊浩趕緊吃早餐。
楊家人和穆亦漾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的時間,知道她的口味,也知道穆家人之前都是經常吃京城的早餐。于是,今天早上,楊老爺子讓廚師們準備地道的京城早餐。
喝了一口豆汁,阿漪感嘆著:“好熟悉的味道,好懷念?!?p> 自從姥姥走了之后,一家人,再也沒吃過來正宗的京味早餐。
她很喜歡這個豆汁,可是,酸溜溜的味兒,慕容俊浩根本喝不了,他趕緊咬一口焦圈,掩飾豆汁的那股味。
知道丈夫喝不慣這味,阿漪把他的那小碗豆汁給喝了,完了之后還咂巴著嘴:“好好喝?!?p> “二姐,我就說二大爺家里的豆汁味最正宗。怎樣,我沒說錯吧?!?p> 穆亦漾吃著碗里的炒肝,得意洋洋地說著。阿漣心里好笑,小妹完全是個大傻妞,也不想想二大爺是誰,他家里的食物,能不好吃?
逗著大大玩的楊老爺子樂了:“喜歡吃就多吃點。”
二丫要喂奶,得吃飽才有奶水給寶寶們喝。
慕容俊浩夾了炒肝給阿漪:“這個很好吃。”
他的動作,讓現(xiàn)場的四個男人一愣。好熟悉的動作啊,對了,之前大衛(wèi)和囡囡沒離婚之前,吃飯的時候,他就經常夾菜給囡囡。穆家的姑爺,給妻子夾菜是傳統(tǒng)?
心細的楊貞生怕穆亦漾觸景傷情,他夾了一個蝦餃放進穆亦漾的碗里:“這是阿宗包的蝦餃,用的是你家寄過來的凍蝦?!?p> 本來穆亦漾要吃這個蝦餃的,可是,聽到是楊宗的杰作,她的動作停了下來,本來差點要放進嘴里的蝦餃重新放回碗里:“宗哥什么時候學的?”
他的廚藝,比穆亦漾還差。所以,這個餃子吃進肚里之后,會不會拉肚子?
瞧出她的擔心,鄧老爺子哈哈一笑:“沒事,我們都吃過的,味道還不錯。”
既然有人已經當過白老鼠,穆亦漾免為其難地將餃子放進嘴里,細嚼慢咽:“不賴。沒相到,宗哥也有當廚師的潛質?!?p> 大家慢慢地吃完早餐,楊家人這才發(fā)現(xiàn),阿漪的飯量,完全不輸給穆亦漾。不過一想,阿漪還要喂奶呢,吃多點也正常。
吃過早餐,楊貞交代著:“姑爺,你和二丫趕緊休息,寶寶們有人照顧,不用擔心。”
家里的阿姨可以幫忙帶孩子,讓二丫他們幾個趕緊休息,這些人,一晚都不曾合眼,個個都累得不成樣。
阿漪的心也夠大的,一點都不擔心寶寶們。她爽快地說:“不要給寶寶喝奶粉,時不時地喂他們喝點熱水,或者吃點蘋果糊就可以。”
先睡個兩三小時,然后她再起來喂奶,然后再到醫(yī)院陪太姥姥。
慕容俊浩和阿漪回房補眠,穆亦漾卻還坐在客廳的軟榻上陪著寶寶們玩。楊厚催促著她:“囡囡,回你房間休息去?!?p> “大爺,我睡不著?!?p> 她擔心醫(yī)院里的穆媽媽,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一夜無眼的穆媽媽,應該很累。希望太姥姥能夠洞悉到,她的孫女有一顆玻璃心,千萬別提到一些令人斷腸的往事。
不休息怎么可以呢?楊貞勸著她:“囡囡,你可要補足睡眠。要不然,晚上你哪來的體力照顧老人?”
兩位老爺子也在勸她回房休息,說孩子有他們還有阿姨們在,讓她不用擔心,好好睡上一覺,晚上再叫她起床。
覺得勸不動人的楊貞索性拉著她回房:“你媽守了老人一夜,今晚得換人。你現(xiàn)在休息,晚上萬一打瞌睡怎么辦?”
一晚不睡,沒什么大不了的。穆亦漾只是擔心醫(yī)院里的兩位祖孫:“不知我媽和太姥姥怎么樣了?”
“好著呢,阿宗發(fā)信息跟我說的。你別想太多啦,趕緊休息才是正道?!?p> 小丫頭想的事情太多,這可不好,容易生華發(fā)。楊貞覺得自己快成為業(yè)余的心理學家:“你媽是個成年人,她的承受力,遠遠比你們認為的強。”
你又不了解我媽,才會說的那么輕松。穆亦漾可沒那么樂觀:“二大爺,我媽有時候多愁善感,腦筋轉不過來?!?p> 楊貞覺得,穆媽媽之所以是這樣的性子,完全是大人和孩子慣出來的。有些人,天生的好命:“我說你們三姐妹,能不能對你媽多點信心?”
回答他的,是兩個簡潔的字:“不能?!?p> 穆亦漾補充著:“其它方面,我們對我媽很放心。唯獨在這件事上,我們不放心我媽。我外公的事,是我媽這輩子的揮之不去的魔魘。我偶爾聽到姥姥無意中跟姥爺說過,小時候,我媽媽有時還會做惡夢,尖叫著嚇醒?!?p> 這事,對蘭蘭的影響這么大?楊貞愣住了:“你媽當年才一歲,難道,她對當年的事情,竟然有印象?”
給一歲的孩子留下深刻印象,這慘況,到底有多慘?還是說,蘭蘭天資聰穎,過目不忘?
搭拉著腦袋走路的穆亦漾嘆著氣:“不懂。反正,姥姥姥爺還有舅姥爺從不讓穆媽媽接觸與尤家有關的人和事。所以,我們也不想讓媽媽接觸。我想,太姥姥應該也不會對媽媽說這些。只是,老人家年紀大了,萬一說漏了嘴,也是不有可能的?!?p> 哦,一切都是孩子擔心的事情。楊貞揉著穆亦漾有點凌亂的頭發(fā):“你不可能24小時陪在她們的身邊。小丫頭,你想的太多,以你太姥姥的性格,她絕不會說起這事。”
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像吳太爺那樣,三言兩語的就被穆亦漾詐出當年的真相。再說,老太太是個明白人,知道哪些是對她孫女好,不會對著自己唯一的孫女提起那些陳年舊事。
來到穆亦漾的房間,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的房間和春節(jié)前離開的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一些盆栽在里面。
“阿宗說你喜歡在冬天的時候看到一些綠色,所以弄了些小盆景過來。這些都是喜陰植物,很好養(yǎng)活。”
小丫頭回家之后,他們發(fā)現(xiàn),家里又恢復到之前安靜的氛圍。身邊少了一個整天嘰嘰喳喳,活奔亂跳的百靈島,大家都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