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的憤怒會使得他們本就不清醒的腦袋變得愈發(fā)混沌,雖然憤怒有的時候也能讓他們的肌肉更有力,撲殺更致命,但人之所以戰(zhàn)勝野獸,拼的從來不是牙齒和爪子,而是大腦,是狡猾。
因為喪子之痛而變得瘋狂的母獸,最終還是死了,力竭血盡而亡,那些狡猾的獵人從頭至尾都在耍弄她。
死后的母獸化成白光,爆出兩張卡牌。
雖然隔著段距離,但草叢中的盧健還是能看見那兩張牌的牌面,其中一張的牌面是普通的黃色,另一張居然是紅色,且牌身上裹著一層黑紅的煙氣,顯得十分詭異。
“終于出現(xiàn)了?!蹦菐讉€獵人的臉上都露出狂喜之色,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斗篷的家伙,他將紅色的卡牌攥進手中,語氣激動?!斑@樣,就只剩下最后一張了…就快了,哈哈哈哈?!?p> 收起卡牌后,那些獵人很快便離開,又過了一會,盧健才從灌木中走出。
他打開卡冊的通訊功能,撥通了一個視頻。
“怎么樣,你找到他們了嗎?”視頻里出現(xiàn)的竟然是顧長風(fēng),他臉色急切的問道。
“找到了…”盧健想了想,問道?!邦櫹壬?,你見過紅色的卡牌嗎?”
畫面中的顧長風(fēng)明顯愣了一下,隨后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那幫家伙,果然在找…那種卡牌嗎?”
顧長風(fēng)在視頻里說出這番話,雖然聽上去像自言自語,但這就等于承認他知道紅色卡牌的存在。
“盧上校,請恕我現(xiàn)在沒法跟你解釋紅色卡牌的事情,這件事關(guān)乎真理學(xué)會的隱秘,我必須先獲得老師們的批準?!?p> “我能理解?!北R健點點頭。
“這樣,你之前說在他們中的一人身上釋放了‘標記’效果,能否請您把他們的行蹤告訴我……接下來的追蹤,就由我自己來吧。”
“好的?!北R健將那幫‘偷渡者’的行蹤發(fā)給盧健后,中斷了視頻。
他正準備激活【傳送】回到方尖碑,和在那里等待的組員會和,突然看見屏幕上有一條未讀短信。
點開短信。
內(nèi)容不長。
是一眼就能看完的長度。
但看見短信內(nèi)容的瞬間,盧健卻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塑。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身上的氣勢卻開始失控,之前一直收斂的氣息驟然狂暴起來,如同出籠的猛虎,驚起樹冠上無數(shù)的鳥獸,紛紛撲棱著翅膀,逃離這個恐怖的人類。
許久之后,盧健撥通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響了兩聲后,屏幕上出現(xiàn)一張年輕的臉,表情焦急而驚喜。
“喂,我是盧健。”盧健聲音沙啞,沒有任何寒暄的話,直接發(fā)問。
“告訴我…”他頓了頓,仿佛接下來的要說的話需要很多力氣一般,緩緩問道?!百M野火…死了嗎?!?p> --
接到盧健的通訊,陸澤十分驚喜。
但他問的第一個問題,就讓陸澤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标憹蓳u搖頭?!拔页鰜碇八€活著,不過那時的情況已經(jīng)不容樂觀了…我還看見費野火親手殺了那個金發(fā)副官。”
“金發(fā)副官…安寧嗎?”盧健明顯很熟悉費野火身邊的人,皺眉問道?!澳愦_定?”
“確定!對了,費野火還讓我跟你說…”陸澤正要把那些話轉(zhuǎn)述,盧健卻出聲打斷了他。
“不要在視頻里說。”盧健搖頭,語氣不容置疑?!澳悻F(xiàn)在在哪,我去找你?!?p> 三個小時候,盧健推開病房的門。
方才在視頻里看不出,近距離觀察,陸澤才發(fā)現(xiàn),盧健比自己想的要瘦弱許多。
大概1米7的個子,肩膀很窄,下巴很小,光看五官顯得有些尖嘴猴腮,而且比一般人還要瘦弱,即便他站得很直,單薄的身體看上去也不像是個軍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個身體不好的中年大叔,和費野火那種鮮明的凌厲氣質(zhì)相去甚遠。
這樣的兩個人,是怎么成為朋友的,陸澤有些好奇。
盧健進門后沒有說話,先是看了角落里的白不執(zhí)一眼。
白不執(zhí)很有眼色的推門離開。
即便這樣,盧健也沒有完全放心,他手臂上的卡冊亮起起黑色的光,凝聚到他的指尖。
啪。
盧健打了個響指,一個純黑的立方體突兀的出現(xiàn)在他身前,懸浮空中,僅僅是眨眼的功夫,立方體便急速膨脹,體積大到能將盧健和陸澤完全籠罩其中。
被立方體籠罩的空間變得詭異,所有的色彩完全退卻,只剩黑白兩色,原本的黑變成白,原本的白變成黑。
盧健并沒有捏碎卡牌的動作,這說明這個古怪的立方體,應(yīng)該是某種永久技能卡的效果。
隔絕?封閉?防竊聽?
陸澤胡亂猜測著立方體的效果。
“好了,可以說了?!北R健垂下手,看著陸澤,他的聲音和身體給人的感覺一樣,虛弱而沒底氣。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仿佛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那雙眼睛上,里面透出銳利的光,像是架在脖子上的劍,讓人本能的想要躲避,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說謊會變得十分困難。
好在陸澤不用說謊。
他稍微在心里打了下腹稿,之后便按照順序,將自己在魚人海岸經(jīng)歷的一切,都娓娓道來,盡量將所有記得的細節(jié)都說出來,尤其是最后出現(xiàn)的那些惡魔,從外貌,到性格,到各種詭異的手段,甚至就連說話的古怪音節(jié),陸澤都嘗試著模仿了一下。
他無法判斷哪些信息是有用,哪些是無用,只能事無巨細,全都細細描述了一遍。
講述的過程中,陸澤也沒忘記觀察對方的表情。
在聽到‘紅色皮膚惡魔’的描述時,盧健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說明他早就知道這些惡魔的存在。這讓陸澤想起當初在戰(zhàn)場上,惡魔登場之前,費野火也仿佛未卜先知般,說了一句‘紅皮膚的混蛋’。
這些惡魔…究竟是什么,為什么感覺軍方很重視的樣子?
疑問閃過腦海,陸澤沒有深究,繼續(xù)描述
當然,作為重中之重,費野火最后的那番話,陸澤也給盧健復(fù)述了一遍,這段記憶太過深刻,因此他能保證一字不差。
當他復(fù)述到‘31師全軍覆沒,無人生還’這句話時,盧健的表情突然變了變。
“等等。”他抬起手掌,語氣帶著質(zhì)疑,問道?!叭姼矝],無人生還…你確定他是這么說的?”
“我絕對不會記錯!”陸澤很確定。
“這就奇怪了…”盧健微微皺眉,自言自語道。
“怎么奇怪?”陸澤不明白他的意思。
“全軍覆沒,無人生還…”盧健重復(fù)了兩邊,像是仔細琢磨這八個字包含的意義,隨即看向陸澤,解釋自己的疑惑?!斑@兩個詞…是同義詞吧?!?p> 陸澤點點頭,依舊沒有抓住重點,茫然道。“是同義詞,那又怎么了?”
“費野火那個家伙,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廢話…尤其聽你的描述,當時的情況十分緊急,可謂是分秒必爭…一個平時從來不說廢話的人,為什么最緊急的關(guān)頭,會突然犯‘重復(fù)描述’這種錯誤呢?”
“或許是他亂了陣腳呢?”陸澤話還沒說完,自己的語氣就弱了下去。
不用盧健反駁,這種理由,連陸澤自己都說服不了。
費野火這種人即便死到臨頭,都不會出現(xiàn)‘忙亂’這種情緒。
那他又是為什么呢?
‘全軍覆沒,無人生還’這八個字里,難道隱藏著他真正想要傳遞出來的訊息?
兩人絞盡腦汁,但線索太少,一時間還是難有頭緒。
“算了…等會在想。”盧健擺擺手。“你接著往下說?!?p> 陸澤點點頭,接著復(fù)述,說完了費野火留下的話后,他還將不久前碰見獨眼輪椅男人的事情告訴了盧健。
在聽到輪椅男已經(jīng)被軍部派來的人接走時,盧健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
仿佛是錯覺般,房間里的氣溫瞬間冰冷許多。
“怎么了?”陸澤小心翼翼的問道。
“31號獵場前天就被封閉了…最后一波被派進來的,就是我的隊伍?!?p> “你是說…”陸澤眼睛瞬間瞪大,不敢相信。
“沒錯,那些人是假冒的…”盧健垂在身邊的右手抬了起來,拇指勾起,按壓著食指的指節(jié),發(fā)出咔的脆響。
他身上散發(fā)出暴戾的氣息,咬牙切齒,牙縫里慢慢擠出的幾個冰冷的字眼,構(gòu)成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似乎已經(jīng)知道是誰干的了。
“…腐爛公社的那群蒼蠅們…真是活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