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午,護送渠梁衍的大隊伍穿過最后一座高山后,進入一片開闊的原野,雄偉的皇都城便進入眼簾?;识汲鞘冀ㄓ诖笙某?,比天都城晚了幾十年,歷經七朝更迭和無數(shù)戰(zhàn)亂,依然背倚峣山巋然不動。
曠世大戰(zhàn)后一百余年,人族主君夏氏調遣幾十萬軍隊和平民,耗費十余載為神族修建了天都城。神族首位天君占淵感念人族恩德,為長久維持兩族盟約,共享五州盛世,便授予夏氏皇權,允其在南平州立國,始稱大夏國,是人族世界的第一個王朝。
夏氏首位皇帝為展示皇族威嚴,便征召萬民在峣山腳下的開闊原野上,耗費近十年時間仿照天都城修建了這座巨大的都城,定名為皇都城。自此,夏氏將峣山周邊約兩百里范圍內的區(qū)域定為皇畿,直接由皇族治理,因而皇都城又稱為皇畿城。
自神族授予夏氏皇權以來的六千余年,人族世界七次改朝換代,經歷了大夏、商、大周、大祁、大汶、滇及現(xiàn)在的大梁。盡管朝代更迭,皇族改姓,但皇都城始終是人族世界的國都所在。經過七朝的不斷修建完善,如今的皇都城規(guī)模已是建城之初的兩倍之多,城內生活著十多萬大梁子民,成了整個五州大地上最熱鬧的都城。
位于皇都城正央的皇宮,宮殿林立,長廊回旋,琉璃玉磚,亭臺水榭,每一處都極其挑剔地展示著皇族至高的威嚴。此時,皇帝渠梁宇正在殿內批閱奏疏,整整一上午都未停歇半刻。想到闊別五年之久的四皇子即將歸來,渠梁宇就難掩心中歡喜。半個月前收到渠梁衍順利抵達乾州的奏報后,他便下旨著手準備今日的迎接儀式和大朝會。
“陛下,忙了一上午,先用膳吧!”站在一邊的貼身內監(jiān)趙青云看著渠梁宇揉了一下雙眼,便關切地說道,他身后幾位婢女正端著各色精美菜肴候著。
“老四這會應該進城了吧?”渠梁宇起身又伸了個懶腰,頭也不轉的問了一句,然后又繼續(xù)坐了下去,翻起了另外一本奏疏來。
“回稟陛下,剛剛赤焰軍來報,四殿下已入城。只是街上相迎的百姓太多,四皇子的隊伍走的有點慢?!壁w青云不緊不慢地答道。
“老四此番從天機院學成歸來,百姓自然歡喜啊,哈哈哈……也罷,不看了,以后這些奏疏都交由太子定奪吧!?!鼻河钊蓊伌髳?,難得這次主動丟下奏疏不看了。這些奏疏都是太子渠梁蔚閱后犯難,尚未作出批示,不得不呈給他父皇定奪的。
“陛下先用膳吧,四殿下馬上就要入宮了!”趙青云見渠梁宇擱下了手里那只蘸著紅墨的筆,便揮手示意那一排婢女趕緊呈菜。
很快,七道裝盤精致、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擺在了桌上。趙青云依次試吃后,渠梁宇便開始享用他的豐盛午膳了。
“陛下,這道十錦翠老奴都看您都吃了三十年啦,也沒吃膩。老奴想起來,四殿下也極愛這道素菜!”看著渠梁宇興致盎然地吃著,趙青云突然插了一句。
“山珍海味容易吃膩,朕最愛這酸甜爽口的十錦翠了,朕這幾個兒子也就老四喜歡吃,這點跟朕倒是頗像!”渠梁宇邊吃邊說道。
趙青云幼時便是渠梁宇的伴學書童,渠梁宇登基后,他便成了皇宮總管內監(jiān),貼身服侍渠梁宇。因為在家排行老三,渠梁宇便稱趙青云為趙三。
“四殿下天資聰穎,才冠五州,皆是陛下您管教有方!我大梁有此皇子,實乃國祚之大幸。今日四殿下歸來,才學愈發(fā)精進深益,受到全城百姓相迎,是陛下之福,我大梁之福??!”
“老東西,休要在朕面前拍馬屁,有話直說!”渠梁宇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轉頭朝趙青云狠狠地看了一眼,但并未發(fā)怒。
“陛下恕罪!”趙青云趕緊躬身行了一禮,他十分清楚渠梁宇的脾氣秉性,然后揮了揮手,將殿內的內監(jiān)和婢女全部清了出去。
“陛下,老奴也只是有些擔心罷了。如今太子殿下的儲君地位日漸鞏固,尤其這兩年替陛下監(jiān)國,深得陛下和百官褒獎。今日四殿下滿載天機院學識歸來,我大梁最熾手可熱的兩位皇子即將撞到一起,老奴擔心不但太子殿下一時難以適應,就連文武百官也怕是諸多不適啊,若兩位皇子對立,更怕引起滿朝官員站隊,恐有損朝綱啊!”趙青云細聲說道,他的顧慮并非沒有道理的。
“你以為朕就不擔心嗎!”渠梁宇順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連咳數(shù)下,“太子和老四都是朕最得意的兒子,一個是大梁的儲君,一個是名揚五州的曠世才子,朕著實不好取舍??!”
“陛下少喝點,身體要緊,都怪老奴多嘴!”趙青云利索地跪著說道。
“起來吧,趙三!”渠梁宇放下飲盡的酒杯,朝趙青云揮了一下手,“你又沒說錯!”
“陛下,您先歇會吧,四皇子應該快要入宮了!”趙青云接著說道。
“陪朕出去走走吧,看了一上午奏疏,確實有點乏了!”渠梁宇說完,便起身走出勤政殿,趙青云趕緊跟了出去。
此時,護送渠梁衍的隊伍正在中央大街上朝皇宮行進著。中央大街連著皇都城的北大門與皇宮正門,街道兩旁早已擠滿了百姓,他們不斷歡呼和鼓掌,十分熱鬧。
城墻上,赤焰軍吹響了號角,響徹整個都城。渠梁衍已由內閣府大學士、宰執(zhí)顏識微和樞密院正使、鎮(zhèn)國大將軍公田譽亮領銜的文武百官迎接入城,坐上了皇帝渠梁宇親賜的金輦,在百姓熱烈的歡呼聲中朝著皇宮駛去。渠梁衍早已乏累不堪,但見到城內百姓如此熱情,他也為之一振,困意全無。
蘇彣和他的幾個師弟騎著馬,跟在了金輦之后。問天閣弟子護衛(wèi)四皇子平安返回皇都城的奏疏早已被皇帝渠梁宇批閱,特下旨以皇室上賓之禮接待,連宰執(zhí)大人顏識微和公田譽亮大將軍都得親自相迎。
迎接渠梁衍的隊伍在中央大街走了近半個時辰,終于進了皇宮大門。此刻,皇帝渠梁宇已返回勤政殿歇息,等著大朝會開始。
大梁自建朝以來,朝會皆是在早晨召開,還從未在下午開過。此次為迎接四皇子殿下歸來,皇帝渠梁宇破例下旨在今日午時召開朝會,足見渠梁衍在他心中的地位。
入宮后,渠梁衍在內監(jiān)地服侍下進行了沐浴更衣,并簡單用了午膳,等候著昭云殿大朝宣見。蘇彣和他的幾名師弟入殿時間稍晚,他們在兩名內監(jiān)的引領下,在迎賓殿吃了一頓豐富的御宴,然后沐浴更衣,等著召見。
不久,號角響起,昭云殿朝會終于開始。趙青云在殿前一聲宣召,殿外一名值令內監(jiān)隨即通傳,四皇子渠梁衍隨即奉召入殿。
殿上,渠梁衍首先向他的父皇簡單稟奏了天機院學習的情況?;卮鹜昵河钣嘘P流晶河暗殺和蕭山遭遇虬獸的幾個問題后,他便在百官面前好好地將蘇彣和他的師弟們夸贊了一回。除了太子沉默嚴肅,靖王臉色陰沉,殿內其他眾人皆是滿顏歡笑。
隨后,北中路大軍的主帥徐圖貴入殿復命,因護送有功,得到了渠梁宇的嘉獎。接下來,蘇彣和他的幾位師弟應召入殿。
渠梁宇對年輕有為的蘇彣印象極好,贊賞有加,當眾邀請?zhí)K彣和問天閣弟子入朝為將。蘇彣旋即叩謝圣恩,并接受了賞賜,至于入朝為將一事,他還未考慮清楚,但又不好在殿上拒絕,只得表示他得先返回問天閣復命。
差不多一個時辰過后,昭云殿的朝會終于結束。渠梁衍被他的父皇留下共用晚膳,而蘇彣和他的師弟們則出宮下榻在了迎賓府。受傷的幾名師弟入城之后,便被送到了太醫(yī)院,此刻幾名老太醫(yī)正奉命為他們療傷。
入夜,整個皇都城燈火通明,渠梁衍與他的父皇用完晚膳,閑聊了半個多時辰后,終于坐上今日迎接他的那輛金輦,在一隊赤焰軍的護衛(wèi)下,回到了自己在宮外的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