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閣,坐落于仙界最高的第九重天幕,白云永遠(yuǎn)浮動在它的身側(cè)。
從外部看,它也不過一個尋常高樓,最多比旁的更加精致華麗一些。仙界卻有很多關(guān)于它內(nèi)部的流言——傳說九霄閣不僅有仙界最厲害的情報收集手段,還有最厲害的刑訊逼供玩法。
的確,九霄閣想知道什么事兒從來沒有落空過。再硬的骨頭進(jìn)去幾個晚上也得把話吐個干凈。那華麗大氣的建筑也因此蒙上了血淋淋的氣味,在后面講小話的人不少,可誰要是把“九霄閣”三個字吐清楚了,他的同伴必將食指豎在唇間:“噓!”
子洛也曾對九霄閣充滿好奇,真正住進(jìn)來的時候卻沒心思四處閑逛。
她做的最多的事成了發(fā)呆。肖陽給了她最好的房間,靠窗能看得很遠(yuǎn)。子洛便總是坐在窗邊看風(fēng)景。
說是看風(fēng)景,其實也就是發(fā)呆。
她呆了三四天,肖陽連著邀請她三四天。第五天她沒有在窗邊坐著,主動對肖陽笑道:“帶我出去走走吧?!?p> 肖陽臉上明顯有一驚一喜的神情,他笑道:“好。”
他臉上淤青未散,往日風(fēng)流倜儻凈成滑稽。子洛一看就好生過意不去:君澤真是下得了手。
想到君澤心里又是一陣鈍痛。這么久的蓄意接近,她連他的脾氣秉性都不清楚。
肖陽笑嘻嘻地叫她:“還出不出門了?”
他在門口回過頭叫她。子洛跟了上去:“發(fā)了會呆。”
她只來過一次九重天,救了個孩子,和肖陽打過一場。腳下只管跟著肖陽亂走。肖陽和她說著話,也就是看到什么就問她要不要買要不要吃的樣子。
子洛邊走邊看,反應(yīng)過來肖陽不見了。
眼下人多,被人流沖散也是常有的事兒。她住腳等肖陽找過來。
遠(yuǎn)處有幾個打鬧著的頑童從人群里鉆來鉆去。一個被追昏了頭,一下撞到子洛身上。
子洛忙著看新奇也沒注意,被撞到的那瞬間下意識想調(diào)動靈力防御??赡鞘莻€小孩,真把他彈出去很有可能受傷。
她踉蹌一下,被人扶住了。
回過頭看見一張丑得可愛的面具。而一對黑亮的眸子從兩個挖得粗陋的洞里透出來。
她能看清那對眼珠子里有兩個小小的自己,一邊一個。
子洛似有所感,輕輕地掀開那張面具。
果真是肖陽,他少見地沒有微笑,也正注視著她。
原來不笑也是好看的。
肖陽又笑了一下,把面具扣在她臉上:“差點忘了你的習(xí)慣?!?p> 若是出宮子洛必帶面紗,面紗沒帶走,臨時頂上個面具也聊勝于無:“委屈你了?!?p> 子洛很喜歡這丑萌丑萌的東西:“哪里,這東西很有意思?!?p> 肖陽不知從哪里又掏出一個來也扣在臉上。他晃晃頭,那面具竟然“啪”地一聲換了個模樣,從青面獠牙變成一張大紅臉。
子洛瞧著好玩:“這是怎么弄的?”
面具擋住肖陽的表情,可子洛知道他一定在笑,半是得意半是狡黠的那種:“回去再告訴你?!?p> 言畢他伸出一只手:“這里人多,拉住袖子不容易散?!?p> 子洛依言伸手。
雖然肖陽戴上了面具,她還是總是想到他看著自己的模樣。
太奇怪了。
明明不是戀人,也沒有特殊的感情,兩人也不過朋友相交,她還是覺得奇怪。
就像心被什么撓過,很久都不能忘掉麻癢的感覺。
他們只是拉著袖子,意外地有一種奇怪的曖昧,子洛出了汗:“拉著終究不方便,還是這樣吧?!?p> 她在兩人的手腕上綁了根紫線,動了一下術(shù)法那線就隱去了。
做完這事,子洛如釋重負(fù)。肖陽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做法:“顏色不對……綁的位置也不對……”
他語氣微微失落,眼睛卻閃得歡快。子洛沒聽清:“什么?”
“沒什么。”肖陽動動手腕?!澳悴皇呛闷婺敲婢咴趺椿厥旅础!?p> “九重天接魔界,封門前常有碰撞摩擦。此地仙魔混雜,常能見到魔人習(xí)俗?!彼敢恢该婢?。“魔人崇尚力量,也相信威武的面容可以帶給他們力量。這是他們打架時用的玩意兒?!?p> 子洛“噗嗤”一聲笑出來,腦中有了兩魁梧面具魔人張牙舞爪的影像。
“不過很多魔人真容極其美麗,甚至比大多數(shù)仙人還好看呢。”
“你怎么知道?”
“我?我見得多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