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燥熱!
無比的燥熱!
蕭遙只覺身上的燥熱感愈燒愈旺,心跳加速,皮膚緋紅,臉上一陣滾燙的熱度,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臉上定然是通紅無比,且還在繼續(xù)升溫著,眼眶通紅。
幾個呼吸間,充沛的靈力通過食道散發(fā)至肉身中,讓蕭遙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覺得自己現(xiàn)在都能一拳打死一頭?!?p> 蕭遙紅著眼眶,眼睛里盡是血絲。腹內的燥熱感讓他想要仰天長嘯,將體內多余的精力發(fā)泄出來。
蕭遙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深做呼吸,都有些懷疑自己喝的是不是一碗chun藥……
還真別說,這靈芝組合兩頭妖獸精華的藥力好像還挺帶勁,僅僅練氣五層的蕭遙有些受不住了。
壓抑住仰天長嘯的沖動,蕭遙閉目,靜心凝神,盡快讓自己進入入定狀態(tài)中。
炁體源流是罕見的內練肉身的法門,外練為輔,其運行軌跡其實與正常的練氣法門并無太大區(qū)別。
然而,又確實有些區(qū)別……
蕭遙默默運行著炁體源流的內練功法。
炁,肉身之力。
身體有為法,呼吸之道,吐納練氣,氣入肉身,納氣而活,養(yǎng)之為炁。
炁,內滋筋骨,外潤皮肉,聚之成流,散之為沙。
……
炁是刀,也是劍。
它無形,也有型。
它可攻擊,也可防御。
它為龍虎,也為鳥翼。
后天萬條奔流,炁機旺盛,添作手足。
先天萬法不禁,是為逆生,同心兩命。
至高境界,一炁化三清。
……
整個炁體源流的大概內容,就是認為人的肉身才是人體最強的根本,以練氣功法基本通用的前半部分為基礎,在肉體呼吸吐納時,將本該進入經脈煉化的天地靈氣截留,用來養(yǎng)活肉身,從而養(yǎng)出炁,并以此為根基,從這個源頭流通四肢百骸,提升身體強度。
通過肉身,來造就多樣無上的可能創(chuàng)造性,最終與練氣一道殊途同歸,永生不死不滅。
這便是炁體源流最主要的根要!
蕭遙雙目緊閉,滿頭大汗。
這一碗‘龍’虎湯下去,將蕭遙的肉身機能激活了一大半,他則趁機將湯里面的精氣吸收進入身體的每一絲肌肉中,緩慢吐納,行著后天養(yǎng)炁的法子,都養(yǎng)化成了炁。
良久,蕭遙面上,及身上的潮紅都漸漸褪去,入肚的精氣都被他緩慢吸收消化掉。
只是,從身上的毛孔中排擠出來不少污跡,讓他此時看起來有些臟兮兮的。
蕭遙睜開眼睛。
低頭瞧了瞧身上,又抬起雙手看了看。
似乎……
除了那些污跡以外,與以往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兩樣!
僅僅只是改善體質嗎?
蕭遙并沒有過多的在意那些污跡,用手背抹了抹額頭的汗。
然而,他卻不知,他如今的境況,卻是不像練氣那般通過緩慢梳理身體,來改造體質。他修煉炁體源流,一上來便是像如同突破筑基期時洗筋伐髓的狀態(tài)一般,讓外人知道了不知要羨慕死多少人!
還不夠!
蕭遙眼神堅決。
這一鍋‘龍’虎湯,精華都在湯上,可以讓他在短時間內憑此為炁體源流筑好基。
他起身,再次從藥鼎中取湯飲下,一連三碗湯下肚。
緊接著,蕭遙面上潮紅一涌,再度變得通紅,一股比之前更強烈的燥熱感從內而外侵襲著他,身體又是滾燙起來。
然后,他就悲劇了……
蕭遙只覺得從鼻子里流出了一絲溫熱,用手一摸,再一瞧,竟是鮮紅的血跡。
蕭遙苦笑。
這算不算虛不受補?
將這一絲鼻血抹干凈,蕭遙再度盤膝坐下,緩緩運轉起炁體源流的法門,繼續(xù)養(yǎng)炁,專心致志。
……
宋國,云嵐城。
城中最偏僻的一家打鐵的鋪子里,一名上半身赤l(xiāng)uo的高大壯漢正使勁揮灑著汗水與鐵錘,一下一下敲打著手中鐵鉗上的生鐵,將它敲打至變形,而后放入冷水中冷卻。
這時,去往后堂的簾子掀起,從里面走出一個女子。
那女子中年模樣,面容姣好,眼角有些許淡不可見的皺紋,不仔細看并不見得。身材也玲瓏有致,顯得風韻猶存,年輕時想必是一個難得的美人!
附近的鄰居們,都笑稱她為鐵鋪嬌娘。
鐵鋪嬌娘不僅人模樣好,還特別溫婉賢淑,為鄰居們所稱道。
她便是蕭遙來到這個世界后的母親!
蕭遙的母親叫做林蕓,是個凡人,可歲月卻似乎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讓她看起來還如同二八年華的女子一樣,麗色可人。
而那高大的壯漢男子,身份自然不言而喻,正是蕭遙如今的親生父親——蕭遠。
林蕓一手拿著一塊抹布,一手端著一個茶杯,走到蕭遠面前,用抹布替后者擦擦臉上的汗,溫柔體貼道:“孩子他爹,先喝口水吧!”
大塊頭的蕭遠任由林蕓細心地替自己擦著汗,憨憨地笑,眼中盡是柔情。
蕭遠又將手里的工具活兒都放下,接過林蕓手中的茶杯,喝上幾口,這大熱天的,似乎也覺得沒那么熱了。
林蕓溫柔一笑。
兩人這十幾年來,都是如此,男耕女織,蕭遠主外,林蕓主內,被附近的人們稱贊為相夫教子的典范之一,羨煞旁人。
只是這六年來,少了一個人的存在,兩人心里面都總覺得空落落的,有些不太好受,時常想念。
林蕓臉上浮現(xiàn)一抹憂傷:“孩子他爹,你說遙兒都去那啥仙門六年了,這么久連個音信都沒有,也不知道過得怎么樣了,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她叨叨絮絮著,如同大多數(shù)母親一樣。
蕭遠將茶杯放在一旁,拉起她的雙手,握在手心里,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也別瞎操什么心思了,我們家能出一個仙師,應該感到無限榮耀才對,我隔三差五就去京城的青云門外事造問他們,遙兒在青云門里好著呢!”
蕭遠朝她癡癡笑著,臉上帶著無限柔情。
只是,他的眼神出賣了他!
蕭遠的眼神里,有微光閃爍,起伏不定,正如他內心中的波瀾起伏一樣,心頭憋了一口悶氣。
他這不過是安慰林蕓的話語而已。
他的確經常去經常打聽這個寶貝兒子的消息,可事實上,跟他所說的相去甚遠。
他本身就不愿意讓蕭遙去青云門修仙,只是后者自從那次大病過后,就好像跟變了個人似的,堅決要去,他也阻攔不住。
得知兒子在青云門里的遭遇,他是又氣又惱,是賄賂也賄賂了,求也求過了,那些青云門的執(zhí)事就是死活不讓傳信,還專門收錢不辦事。
蕭遠的內心有著一股火氣。
這死小子,不是給了他一本炁體源流嗎?
怎么就這么死板,都讓人欺負成那樣了,還不肯修習?
心中一陣恨鐵不成鋼,表面上,卻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自然一些,不讓林蕓看出破綻。
“唉,遙兒他是第一次離家這么久,肯定是不習慣的,也不知長成一個半大小子,變成啥樣了?!?p> 林蕓的目中溫柔無限。
那是充斥著母愛的慈愛目光!
二人正說著話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華服,面色枯瘦的負劍男子緩步走在稀疏的人群中,最后停留在這間打鐵鋪子對面,緩緩轉過身來,正對而立。
他抬了抬眼皮,看向蕭遠的目光褶褶生輝,嘴角微微翹了起來:蕭遠,吾終于找到你了!
蕭遠覺得有人在注視著他。
顧目掃去,他終于看到了自家鋪子對面駐足,盯著他看的負劍男子,四目相視。
看到他的時候,蕭遠面色即是一變,將林蕓擋在身后。
負劍男子詭異一笑,緩步走向他們。
待接近后,他朝蕭遠一個抱拳道:“師兄,自從上次匆匆一別,你便從此杳無音訊,原來是躲在這兒過起了隱居的生活,可讓師弟我一陣好找??!”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蕭遠深深皺起了眉頭,見到他的瞬間,內心中的震怒憤而滔天,更有著一股戾氣難以自拔。
他都已經很多年沒有跟人動過手了!
今日一戰(zhàn),在所難免!
蕭遠心中微沉。
對于蕭遠的問題,伍飛卻是避而不答,只是唇角勾起:“師兄,咱們已經許久未見了,也差不多快有二十年了,師兄難道就不打算請師弟進屋里面坐坐,好好聊一聊。”
“跟你這種卑鄙小人,沒有什么好聊的,請回?!?p> 蕭遠冷哼一聲。
林蕓從后頭微微探出頭來,有些好奇地問道:“孩子他爹,他是什么人?”
“沒事,你先回屋里去!”
蕭遠悄聲安慰著她,目光緊緊盯著伍飛。
伍飛神色一動:“這位便是尊夫人吧?”
他眼皮輕抬,冷冷一笑道:“居然是個凡人?蕭遠,你墮落了!”
“快回去!”
蕭遠低聲催促了林蕓一聲,爾后冷笑道:“伍飛,這些都不關你的事情,你到底想要怎么樣?!?p> 林蕓看了看二人,能看出他們之間的火藥味兒,識趣地進入后堂里。
“讓我走也好,滾也罷,將炁體源流交出來!”
伍飛陰森一笑。
“別說炁體源流不在我手上,就算在我手上,我也不會把炁體源流交給你,你個卑鄙小人,虧我二人一起闖過龍?zhí)痘⒀ǎ兄^命的交情,你居然為了一本功法在背后搞偷襲?!?p> 蕭遠一陣氣憤。
當年就是伍飛偷襲,讓他受了重傷,又機緣巧合碰見林蕓,后者照顧了他整整兩年,他也愛上了這個女人,決心跟她一起隱居。這件事情,本想就此塵封結束,沒想到伍飛對炁體源流的執(zhí)念居然這樣深,到了天涯海角都追過來了!
“卑鄙?”
伍飛冷笑:“何為卑鄙,我等魔道修士,憑本心行事,只求無上的力量與永生,要怪就怪你自己傻,我叫你一聲師兄是看得起你,炁體源流你交還是不交?”
“不交又如何?”
蕭遠面色冷峻,身上傳出‘?!囊宦曒p響,脖子上掛著的玉佩突然碎裂。隨著遮蔽他氣息的物品禁制解除,他的氣勢也節(jié)節(jié)攀升,一直攀升到了筑基初期才停下,全身都彌漫著濃郁的魔氣。
“這么多年,你居然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筑基初期,我不用炁體源流,都可以碾壓你!”
伍飛冷冷說著,身上的氣勢同樣節(jié)節(jié)攀升,一直攀升到了筑基后期,才停下來。
蕭遠臉色微變:“區(qū)區(qū)二十年,你怎長進這許多!”
“嗆”
伍飛并不答話,背后背負的長劍驟然出鞘,化作一道劍光斬向蕭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