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效忠不好對付,如果拒絕了牡丹,并不是上上之策。紀效忠一定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說不準還會更狠辣!”紀水寒端著一杯剛泡好的茶,品一口,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熬土粝履档?,然后給她錯誤的信息,讓她成為我的工具!這就是將計就計!”
芍藥冷冷的看著紀水寒,不想理她,但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模樣,又忍不住,“好色就好色,找什么借口?!?p> 紀水寒臉上的冷笑一滯,又呵呵一笑,搖頭道,“你不懂。我這是故意的。我要讓紀效忠和牡丹以為我就是個貪圖美色的蠢貨!然后……”
“你不是嗎?”芍藥冷聲問。
紀水寒咳了一聲,無視了芍藥的問題,繼續(xù)道,“然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什么棧道陳倉?”
“山人自有妙計。”紀水寒把茶水喝完,又道,“牡丹呢?”
“說是去花園里采花,要給小姐炮制花茶?!鄙炙幍?。
“哦……”紀水寒道,“走,去靜心齋?!?p> 靜心齋,是楊箕和江繡的住所。
紀水寒是第二次來。
守門的兵卒,看到紀水寒,知道是江繡的“干女兒”,自然是以禮相待。
“我干爹干娘在家嗎?”紀水寒問。
“楊先生去了觀天閣,夫人倒是在家。”兵卒道。
“嗯。”紀水寒又對芍藥道,“對了!你看,我都忘了。來看干爹干娘,竟是忘了帶手信,你快去街上買點兒東西?!?p> 芍藥耷拉著眼皮看著紀水寒,心中明白紀水寒是要支開自己。也不做逗留,轉身便走。紀效忠派牡丹來干什么,紀水寒又打算如何對付紀效忠,芍藥已經(jīng)不關心了。既然紀效忠已經(jīng)信不過自己,自己也沒有效忠紀水寒的打算,那自己就是個自由身了。
看著街上往來人群,芍藥忽然心生去意。
或許,自己該離開這充斥了是是非非的地方,找一個僻靜所在,安安靜靜的生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
自己又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呢?
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鶴長空的院門外。
院門緊鎖,鶴長空應該在某個地方兜售編筐。
……
靜心齋。
“孩子?!苯C無奈,苦笑,“不是我不肯教你修行。你的性子,實在是不適合修行。”
“怎么不適合了?”紀水寒不甘心,“紀效忠已經(jīng)派了牡丹來盯著我,如果紀效忠愿意,我隨時都可能被牡丹殺掉的。我需要修行,需要自保的能力?!?p> 江繡凝眉道,“我和你爹,已經(jīng)跟紀效忠談過,他不敢動你?!?p> 紀水寒苦著臉道,“你和爹總不能守我一輩子?!?p> 江繡嘆氣,沉默良久,才道,“你呀,性子太過憊懶,又吃不得苦,修行也不會有什么成就的。學個半桶水,反而很可能害了你。”
“怎么會呢?我覺得我還好,能吃苦耐
勞,又智慧超群?!奔o水寒道,“再說了,你之前不也說了嗎?我的資質還是不錯的,對吧?說不準不用太辛苦,就能變成高手了?!?p> 江繡看著紀水寒,忍不住笑了?!昂煤煤茫覂嘿Y質是極好的。比那些毫無靈根之人,強了何止千萬?!?p> “那你要教我嗎?”
江繡仍舊搖頭。
紀水寒氣的臉都紅了?!澳铮槭裁窗。『茫【退阄覒校珊么鯇W點兒本事,也比什么也不會要好吧?”
江繡朝著紀水寒招手,待紀水寒到了面前,便拉著她的手,嘆氣道,“孩子,為娘若是真靈,教你修行,自也無妨。修煉真靈,縱然不能成為絕頂高手,亦可強身健體??上В瑸槟锸俏嘴`。”
紀水寒苦笑,“我知道啊,修煉巫靈,身體會變得很虛弱,甚至很容易生病??墒恰嘴`也很強啊,強大的巫靈,比如天巫,遠在千里之外,可殺人于無形。近在咫尺之遙,可瞬息遠遁無蹤?!奔o水寒想起了鶴長空之前說過的話。
“對?!苯C道,“巫靈很強,巫靈又很弱,所以,巫靈會被許多人惦記。你爹爹被紀效忠囚禁多年,就是前車之鑒。勛貴人家,希望有巫靈幫他們封侯拜相;商賈人家,希望巫靈幫他們富可敵國;甚至是普通農(nóng)人,也希望巫靈能幫他們衣食無憂??v然強如天巫……”江繡微微閉眼,喟然長嘆,“你以為,他是心甘情愿做那國師之位的嗎?”
“呃……”紀水寒一時無語。
“現(xiàn)如今,真靈當?shù)馈N嘴`,只是真靈的工具和奴仆罷了?!苯C看看門外來來往往的兵卒,“你看這些兵卒,名義上是守護我和你爹爹的安全,其實……是在盯著我們。圣上要用我們,卻又不信任我們。稍有不慎,引得圣上疑心,那就是人頭不保。”
紀水寒看著江繡,抿了抿嘴唇,再看看外面巡邏兵卒,道,“娘,你們又回來,是因為我嗎?”
江繡笑笑,摸了摸紀水寒的腦袋,道,“傻孩子,巫靈之路,太過艱難,不走也罷。為娘從來沒指望你能出人頭地,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為娘就很高興了?!?p> 紀水寒看著江繡,心下感動,道,“娘,那我們……跑吧!天大地大……”
“跑?”江繡笑著搖頭,“安心在侯府做你的少奶奶,別瞎想了?!?p> 之前是顧慮死靈對紀水寒的追蹤,現(xiàn)在……
既然做了天德皇帝的臣子,想跑,談何容易!
真武臣子這條賊船,好上不好下啊。
江繡相信,只要自己踏出這京畿半步,一定就會有橫禍突至。
“哎呀,整天很無聊唉?!奔o水寒在一旁坐下,一只腳踩著凳面,“沒有一技傍身,也沒什么安全感?!?p> 江繡苦笑,抬手在紀水寒腿上打了一巴掌,“你現(xiàn)在是女孩子,是紀府二小姐,是侯府少奶奶,矜持一點。”
紀水寒放下腿,苦笑道,“你們什么時候再把我變回來???整天遇到人就捏著嗓子說話,感覺好憋屈?!?p> 江繡道,“你什么時候捏著嗓子說話了?你現(xiàn)在的聲音就是這般清脆。”駁斥了紀水寒的胡扯,江繡又道,“變身之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你的身體很奇怪,我和你爹商量過了,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我們雖然是巫靈,但修為實在不算太高,怕萬一有個閃失,反而害了你。我和你爹最近也有些忙,總是不能一起得空。不然倒是可以再細致探究一下。你且先忍一忍,等我們忙完這一陣,你再來,或許能找出解決的辦法。”
紀水寒耷拉著眼皮,應了一聲,斜著眼看著江繡,懷疑道,“不會是變不過來了,你在糊弄我吧?”
江繡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道,“怎么會,所有靈術,即可施展,必可解除?!?p> “哦?!?p> “記住,變身期間,切勿太過激動。”江繡道,“你現(xiàn)在的身體,是以靈為主,一旦太過激動,靈力會不穩(wěn)定,最終會導致你暈迷過去?!?p> “知道啦,你都跟我說好多遍了。”紀水寒懶洋洋的答應了一聲,看看天色不早,便道,“我該走啦,改日再來看娘。”
……
靜心齋門口。
芍藥竟然不在。
紀水寒四下里看看,挑了一下眉頭,略一思索,便去了鶴長空的住所。
院門沒有上鎖,紀水寒直接推門而入。
院落里,鶴長空正在編筐,一旁坐著的芍藥,也在幫忙。
“小賤人!就知道你在這私會情郎!”紀水寒笑罵道。
芍藥臉一紅,惡狠狠的瞪向紀水寒,冷聲道,“休得胡言!”
鶴長空笑著看向紀水寒,道,“師妹今日得閑了?”
“嗯,來看看師兄?!奔o水寒背著手,晃著外八字的步伐走過來。
“女孩子走路要優(yōu)雅一些?!柄Q長空道。
紀水寒不屑的撇撇嘴,拉一張凳子坐下,看看鶴長空,換來一份微笑。又看看芍藥,換來一個惡毒眼神。
“你們倆……沒有干什么壞事兒吧?”紀水寒問。
鶴長空訕訕一笑,道,“聽芍藥說,紀效忠又派了個叫牡丹的去你那里?”
“是啊?!?p> “小心了?!柄Q長空笑道,“這個牡丹,可不簡單。我曾經(jīng)聽小寒……”提到真正的紀水寒,鶴長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現(xiàn)出一抹哀傷,又繼續(xù)道,“我聽小寒說過,牡丹……是個狠角色?!?p> “是啊是啊,我看出來了?!奔o水寒一臉的深沉,“此女雖然看似天真無邪。哼……偽裝的很好,但還是被我看出來了蛇蝎心腸。我雖然智商上有些優(yōu)越,但奈何實力不濟,怕是早晚有一天,會被牡丹干掉。所以呢……師兄,你看,你是不是多少教我點兒修行之道?”
鶴長空道,“怕什么呢?芍藥會保護你的?!?p> “她?”紀水寒看看芍藥,道,“我倒是覺得她恨不得一把掐死我?!?p> “哈哈哈!”鶴長空大笑。片刻,又道,“教你修煉真靈,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芍藥一愣,狐疑的看向鶴長空。
她不明白,鶴長空為何忽然改變主意了?
亦或是又在消遣這個雜役?
紀水寒嘴角抽搐,“你想干什么?”
鶴長空臉上依舊笑意濃濃。他真的很想知道,面前這個血靈,一直要自己教她修煉真靈,是搞什么鬼。
是真心想學?
還是在示弱?
亦或是另有目的?
更讓鶴長空好奇的是——芍藥之前說了,這個“紀水寒”,父母都是巫靈——作為巫靈的子女,緣何就修煉了血靈?
“不干什么?!柄Q長空道,“算我?guī)湍阋淮危院笕绻矣惺裁措y處,不求你以德報德,但求你不要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