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風看見這百十來人圍著自己,心里也有些發(fā)怵,但也毫不畏懼,只是再度在心里將方羨君整個人問候了一遍。
“臭小子,一天天兒的跟我講什么好兄弟,可自己呢,燒兄弟的藥廬,拿兄弟的寶貝,還搞威脅,我呸,我怎么就遇上了你這么一個禍害人的兄弟,別讓我再看見你,我保證打死你不手軟”話一出口,吳風身后幾人聽后一雙眼睛睜得老大老圓的。
吳風一回頭就看見這幾人一副被雷劈的樣子,隨即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把心里的話給全說了出來,被這幾個人給全數(shù)聽了去。
自覺有些尷尬,吳風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你們放心,我必定會帶著你們?nèi)矶说?,我說到做到”
幾人愣愣的點了點頭。
見他們幾個人還特別饒有興致地聊起了天,方為君一陣忍不住一陣火起,但仍舊理智地保持著溫潤的面具,他不想讓坐在花轎里地杜語湖看到自己陰暗的一面。
方為君假意和善道:“幾位聊夠了吧,若是聊夠了,不妨”語調(diào)忽然向下一沉,“直接開打吧”
他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君子風度,不讓人攻上去,反正他篤定,吳風一行人是帶不走杜語湖的。而且他們幾個人中,只有吳風可構(gòu)成威脅,其余人武力值低下,完全形不成半點威脅,所以他傳令下去,讓所有人都只攻擊吳風,令他應接不暇,無法用出他的毒。
吳風仍舊老神在在,挑釁道:“來就來,誰怕誰啊”一句誰怕誰將一個極具囂張的小混混演繹到了極致。
吳風轉(zhuǎn)向身后壓低聲音問身后幾人道:“之前商量好的還記得吧”
幾人齊聲道:“記得”
吳風面巾下嘴角一勾,道:“記得便好,那我們......便開始吧!”
吳風率先動手,身形靈活的攻向包圍圈中一個較弱的缺口,左手化掌,劈中一人,又來一記掃風腿,踢掉四五人,隨即包圍圈就打開了一個口子。
那幾人看到這個口子,想到之前的計劃,幾人對視一眼,旋即快速出了包圍圈。
方為君也沒管這幾個人,反正是幾個武功低下,且無關(guān)緊要的人,跑了也就跑了,反正這幾個人的身份以方家的勢力而言,想查出來也不過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抓住吳風,用以當作籌碼!
方為君這般陰險的想著......
半盞茶后,百十來號人對戰(zhàn)吳風一個人,竟也沒能將他即刻拿下,只見吳風靈活穿行于百十來人之間,時不時的就有人倒下,場面一度極其混亂。
見百十來號人也抓不住一個郎中,方為君暗罵一句廢物。卻在這時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百十來人都被這股雖淡卻尤其吸引人的香味給勾去了心神。
連方為君也聞了幾分,隨即心中警鈴大作,趕忙用衣袖捂住鼻子,怒吼道:“所有人都給我屏住氣息,不要聞這股香味。
然而為時已晚,百十來人早已吸入這股香氣,隨即所有人就在方為君的眼前一個接一個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唯一沒倒下去,站在正中央的吳風,極其放肆道:“方二公子,你的人也不怎么樣啊,三兩下就被我買的三流迷藥給迷倒了,不過方二公子還是有些小本事的,至少你提早覺察到了”
三流迷藥?方為君聽得極其想吐血,吳風竟然說自己師傅制的迷迭香是三流迷藥,他倒是真不怕自己師傅被他氣得從土里爬出來掐死他。
無視吳風此時的囂張,方為君冷聲道:“.......是本公子思慮不周了,既是鬼醫(yī),又怎會找不到機會放毒......”
吳風只是眉眼微挑,對于方為君所說的話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走到杜語湖的花轎,出聲問道:“杜小姐?是你嗎?”
良久——
花轎里,杜語湖輕聲應了句,“是我”
吳風深呼一口氣,道:“是你便好,我是來接你的,跟我走吧”
本以為杜語湖定會與他離開,怎料想,“為何不是他來?“
吳風一怔,不知曉該怎么回答,是告訴她方羨君在忙著其他的事,還是說他另有計劃,在靖安城等你。可這些都是不能說的。
在場皆是習武之人,尤其方為君,還是杜漢風的高徒,內(nèi)力武功在年輕一代中也是佼佼者,他若說出,方為君也定會聽得見。若放紙條,以方為君所在的位置,全方面的角度,也必定能看得見,無論怎么做,他都絕對不能說出來。
一陣沉默,吳風無言,只聽杜語湖道:“我不會和你走的,你走吧,不要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了,你是鬼醫(yī),你的職責該是濟世天下,而不是在此浪費迷藥救我,有這個藥迷昏人,不如用制作這些藥的藥材去救人”
杜語湖冷清的聲音落入?yún)秋L的耳中,吳風有一瞬的恍惚,依稀間,多年前的師傅,還活著時,也如杜語湖這般與師祖說話,吳風仍舊記得師傅對師祖道:“師傅,您老有這個精力與時間整日開解我的心結(jié),不如將這些時間與精力拿去救人和教風兒醫(yī)術(shù),也好過在我身上做無用功”
吳風依舊記得,那是師傅對師祖說得最后一句話,后來師傅便服毒去了——
準確而言,云暉其實并沒有教會吳風多少醫(yī)術(shù),他的醫(yī)術(shù)更多是師祖從旁指導,自己習讀醫(yī)書,憑自己的悟性修得的。
可若沒有師傅,也便就沒有他,當年師傅撿著他的時候,師娘就站在他身邊,一襲紅衣,明艷絕塵,他還看過杜語湖小時候的模樣,粉雕玉琢的,可愛極了。
那年,我五歲,正是記事的年紀,他清晰的記得,當年師傅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歲月靜好。
后來師祖?zhèn)鱽硐?,喚他回谷,師傅便帶著他一道回了鬼風谷,然而這一去,再傳來消息,便是師娘身亡,名做他人妻的消息。
吳風還記得,那一日,現(xiàn)在的武林盟主杜漢風,懷里抱著半歲多的女嬰,渾身是血的倒在鬼風谷口。
師傅看見的那一刻,他是崩潰的,杜漢風一醒來,師傅便是近乎癲狂的質(zhì)問他師娘在哪兒,可杜漢風只是沉默。
次日,谷外傳來消息,紅花宮叛逃圣女已按宮規(guī)處死,臨死道出,她與杜漢風有私情,并且育有一女。
當年年紀尚小的吳風不懂這些話的含義,可隨著年紀漸長,吳風明白,師娘是在保護師傅,不愿他受紅花宮迫害,希望師傅好好活下去,可師娘的期愿終究還是落空了。
得到谷外消息的師傅,從那日后,便再沒清醒過,每日里只是與酒作伴,無論師祖怎么勸阻,師傅也仍舊一意孤行。
心結(jié)未解,整日飲酒消愁,終于有一日,在與師祖最后一次的爭吵過后,師傅服毒自殺了。
那日,師祖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整整一天一夜,師祖都未曾進過一滴水米,原本不多的白發(fā),在那次后,霜雪直接染白所有青絲。
師傅的死讓師祖心力交瘁,卻還是盡力將他培養(yǎng)了出來,只因為——
鬼風谷的傳承不能斷!
幾年后,師祖也終是撐不住了,在冬日的一個雪夜里,安詳?shù)娜チ?,他仍舊記得師祖最后的嘆息,“風兒,你是我鬼風谷歷代以來悟性最高的弟子,只可惜,師祖大限已到,再不能教你醫(yī)術(shù)了,如若......如若你師傅沒去的話,有他指導,你的醫(yī)術(shù)定能到達更高層次,只可惜,只可惜,他早早的去了,早早的去了”
說完后,吳風便再未聽見任何聲響了。他抬起頭,只見師祖面容安詳?shù)娜チ恕?p> 從那后,鬼風谷就只有幾個藥童和他了!
往事已矣,再回想也只是徒增傷悲,因著杜語湖這番話,勾起了吳風心里深藏的回憶,他望著轎簾輕聲低喃道:“你和師傅還真像,連說得話都如此像,真不愧是他女兒,都是一樣的性子,一樣的倔,任他十頭牛去拉也拉不回的那種,也好也好,既然倔,那便倔吧.....!”
吳風的聲音極輕,似是輕進了風里,任誰再仔細也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