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了,不好改,比不得我們九殿下天生命貴?!?p> “有話就說?!睓?quán)珒掃了他一眼:“少他娘話里藏話?!?p> 任景勝被權(quán)珒突然冒出來的市井穢語震的愣了一下,樂了:“呦,我們九哥哥還會罵人呢?”
權(quán)珒黑著臉:“近墨者黑?!?p> “話都讓你說了,事你怎么不辦呢……”說著,說著,任景勝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他拉了把椅子重重坐下:“不說了,煩。”
“怎么不說了?說。”權(quán)珒看著他慢條斯理道。
“這是你讓我說的?”
“說?!?p> 任景勝豁出去了,道:“老子就是想不明白,就這樣溫吞的日子你也能過的下去?老子都準(zhǔn)備甩開膀子和你大干一場了,結(jié)果回頭一看你倒是安于現(xiàn)狀了,怎么,軟飯吃慣了,斗志磨滅了,以前的雄心就被狗吃了?我告訴你,權(quán)珒,能讓老子心悅誠服的是那個胸懷野心,必能登頂九五之位的九王子,絕對不是一個只會躲在女人背后的駙馬爺。這種日子,就算你能忍,老子也忍不了!”
權(quán)珒沒有抬頭,坐在那里,指尖在茶壺上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一下又一下,等任景勝說完,他才抬頭看了任景勝一眼:“說完了?”
任景勝一番豪言壯語說的痛快,說完便有些后悔了,只能硬著頭皮道:“說完了,怎么,打一架?”
權(quán)珒微微瞇了瞇眸子:“不打?!?p> “……”
權(quán)珒伸手倒了兩杯茶,推給了任景勝一杯:“我忍不了。”
“嗯?”
“我說我忍不了,阿勝,可忍不了又如何?”權(quán)珒微微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皮下投出了一道陰影,顯得很安靜……很無助。
任景勝看的心軟:“權(quán)……”
“砰——”的一聲,那杯還冒著煙的茶盞被權(quán)珒狠狠掃到了地面上,他站起身,一腳踩在滿地的碎瓷片上:“可眼下的時局,你是要我去弒父殺君嗎?”
弒父殺君?
北明歷代都是以孝治國,最起碼表面是這樣,若是背著這樣的罪名上位,那就是直接給了眾人討伐的名目。
就如眼下——玉石俱焚。
宮里的官靴做的輕薄,尖銳的瓷片頓時扎穿了鞋底,權(quán)珒移開腳時,瓷片上能看到明顯的血跡,像是雪地里綻開的朵朵梅花,色澤鮮艷奪目。
任景勝猛的打了個哆嗦,道:“我沒有這么想?!?p> 他就是替權(quán)珒覺得憋屈,明明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子,十幾年來過的卻比誰都委屈,還被排擠到千秋來。
任景勝不輕不重的給了自己一巴掌,沮喪道:“我這人渾慣了,說話不過腦子的,之前那些話,你莫和我一般見識?!?p> 微瞇了下眼睛,權(quán)珒面無表情,聲音暗啞低沉道:“你也沒說錯什么?!?p> “我……”任景勝動了動嘴唇,倒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不過沒腦子倒是真的。”
“……”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任景勝噎了一口氣:“我覺得我們可以把這個話題掀過去了?!?p> 權(quán)珒將身子懶散的往靠椅背上一靠,聲帶疲憊的道:“阿勝,我今天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p> “哦……”任景勝乖乖應(yīng)了一聲,總覺得忘了什么,走了兩步才想起來,猛然回過頭:“回哪兒去阿,被你這么一打岔,差點(diǎn)忘了我正事還沒說呢?!?p> “唔……你說吧?!睓?quán)珒有些懶散的撐著腦袋看向他,并不感興趣的敷衍了一聲。
說起正事,任景勝表情倒嚴(yán)肅了不少,從懷里掏出一份請柬:“今年是兩國交好的頭一年,國君派人來給太女送生辰之禮,本來是要文臣的,可那群膽小的整日算計來算計去,都不愿意來,我閑來無事,便自動請纓了,好來看看你。這些我信上早便交代了,你也都知道,不過還有另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權(quán)珒翻了翻請柬上附的使臣名冊,便又還給了他:“其余的使團(tuán)呢?”
“那些個累贅還在路上,我自個兒快馬先入了城?!比尉皠僬f的口干舌燥,喝完了權(quán)珒倒的茶,自個兒又給自個兒倒了杯,一點(diǎn)兒也不客氣:“我說我這次來還接了個秘密任務(wù),你就不好奇嗎?”
任景勝故意不說什么任務(wù),就是想吊權(quán)珒的胃口。
權(quán)珒道:“你回去就稟了他,就說你本事不到家,人沒找到。”
“嘖嘖?!比尉皠贀u了搖頭:“所以說權(quán)珒,我最不喜歡和你這種人打交道,太聰明了,沒意思?!?p> 權(quán)珒嗤了一聲:“我讓你帶的東西呢?”
“……啊,這里?!比尉皠龠@才想起來這碼事,極為嫌棄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封好的油紙包。
權(quán)珒將油紙包一層層打開,露出里面一個個碼的整的奶白色的小方塊:“行了,你可以走了?!?p> 任景勝打量著他,將權(quán)珒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你不是不喜吃甜食嗎,給十公主帶的?”
“不是?!睓?quán)珒應(yīng)了一聲,慢條斯理的動手將油紙包疊好。
“那……我的九王子,您可別說你看上那千秋太女了?”任景勝突然驚呼了一聲。
微瞇著暗眸,權(quán)珒有片刻失神。頓了頓,他方才冷靜的道:“不想死就管好你的嘴。”
任景勝捂住了嘴,眨了眨眼,不消片刻又忍不住開口道:“沒可能吧?你說一個女太子,不得長得五大三粗才能震的住場面?還是你就喜歡這種的?”
權(quán)珒一個橫眉掃過去。
任景勝抬手做了個封口的動作:“走了,我去將軍府溜一圈?!?p> 說著,一個翻身便消失在了窗口,那身形干脆利落。任景勝雖言語隨意了些,可他的神偷之名卻不是浪得虛名的。
……
……
崇仁殿里現(xiàn)下已經(jīng)忙碌成了一團(tuán),因?yàn)樗麄兲钕聫耐饷鏅M著回來了。
太醫(yī)剛診治過,氣血虛虧,腳踝處的扭傷也拖的有些嚴(yán)重,如今腫的像只長熟了的大梨,看著駭人的緊。
權(quán)珒進(jìn)崇仁殿時沒見到一個人,他也目不轉(zhuǎn)睛,負(fù)著手一路走的悄無聲息,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發(f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