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陛下的心意我懂
流思聞言大吃一驚,神色由悲轉(zhuǎn)喜,陛下過去了,娘娘定然有救了!
南易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來此地堵遲聿,保下芳心的命是順便,拖住遲聿去凝香齋的腳步才是主要!
但遲聿人都不在馬車上,神不知鬼不覺先去了凝香齋,留下自己的車駕弄了障眼法,他還在這兒拖什么拖?如今凝香齋那邊的人怕是都死沒了!
“墨書姑娘既有皇命在身,還是安心護送馬車,本王過去看看?!?p> 南易說完,也不等墨書反應(yīng),輕功運起,幾個起落,消失在鱗次櫛比的房屋樓閣中。
墨書看他遠去,皮笑肉不笑地撩了撩耳邊烏發(fā),神色飛揚高傲,再無方才面對南易時的恭敬溫婉。
一手抓起地上吐血的芳心,朝車轅扔過去,另一手抓住了流思,將她扔在了芳心身上!
流思趴在芳心身上,還在暈頭轉(zhuǎn)向,墨書一個踏步,便跨越了一丈距離,坐在了車轅另一邊,沖四匹烈焰般的寶馬吆喝,“走!寶貝們兒,去找陛下!”
……
日頭晴好,街上行人來來往往,或駐足小攤,或前行談笑,或行色匆匆,或追逐打鬧,偶有馬車駛過,緩緩而行,行人亦自覺避讓,祥和有序。
此條長街上,占據(jù)極佳位置的凝香齋,門大開著,不時有小姐、夫人進去買胭脂,可見生意不錯。
而其對面的一家酒樓屋頂上,不知何時站了一人,偉岸挺拔,風(fēng)華無雙,一襲長至鞋面的墨色錦袍,勾勒出男人寬厚肩膀、勁瘦腰身,領(lǐng)口、袖口、前襟繡瑞錦紋,銀線隨光浮動淺淺亮澤,圣潔飄渺。
浩瀚蒼穹下,他手持墨黑軟劍,斜指下方,俊顏絕色,眉目冷傲,暗紅眼眸半闔,帶著睥睨一切的狂妄,身姿恍若天神。
他左手緩緩抬起,墨黑軟劍上揚,定在一處,無情殘忍的眼中,映出對面凝香齋的屋頂,冷唇斜斜一勾,毀滅之意陡生。
忽而,一大片烏云遮蔽了他頭頂?shù)奶炜?,天色陰下來?p> 街上有玩鬧的男童好奇抬頭,“天怎么黑了……啊!伯伯,你快看,那里,高高的屋頂上有個人哦!”
牽著男童的男人,慈愛地抬頭看過去,一瞬間后,臉色黑如鍋底,抱起男童,不要命地開始狂奔。
陸續(xù)有人抬頭發(fā)現(xiàn)了高高屋頂上的遲聿,嗖地做鳥獸散,安靜無聲。
很快,整條街的人都以詭異的速度消失地?zé)o影無蹤。
默契嫻熟之程度,讓人嘆為觀止。
凝香齋的伙計是新來的,他愣頭愣腦地走出凝香齋,不解方才買胭脂的客人們怎么突然就跑了,一出門,就見街上空無一人,驚呆了。
這……這發(fā)生什么了,怎么一個人也沒有?也不是,對面酒樓屋頂上倒站著一個人。
伙計瞇起眼睛,正想看清楚他長什么樣子,就見他揮劍,一個橫掃,劍光劃過孤形,周遭風(fēng)起……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因為他被厲風(fēng)卷飛,撞在某家鋪子的門上,不巧,脖子撞折,死了。
恐怖的風(fēng)浪若泄閘洪水,咆哮著刮過,掀飛凝香齋三層的屋頂,瓦片‘哐哐’掉落,灰塵四起。
……
建在凝香齋一層的密室中,輪椅男等人察覺到了四周的搖晃,尤其頭頂上的動靜叫人心驚,木屑簌簌掉落。
“主子,一定是遲聿來了!快走!”
名劍一時心慌氣短,黑衣男子倒有幾分冷靜,“名大人,鈺王做了安排,這密室里有暗道,你帶著主子跟我來?!?p> 就在此時,里頭的三個男人也走了出來,為首一人沖輪椅男點頭,示意事情已辦妥。
輪椅男大喜,心中大石落下,“走!”
一行人急匆匆要逃,卻忽聽頭頂‘轟’地一聲炸響,斷木橫梁如落雨般往下砸,砸得幾人措手不及。
名劍抱起輪椅男險險躲開,待震動停下,急聲催促黑衣男子,“帶路,快走!”
“想走哪兒?”
一道陰寒兇惡的嗓音飄來,如惡魔張開獠牙,釋放出的恐怖殺意,駭?shù)萌藴喩泶蝾潯?p> 幾人仿佛被施了定身術(shù),腳不受控制地釘在了地上。
遲聿從上頭轟出的洞口,飄落下來,身如鬼魅,飄過幾人身邊,停在邊角處某個枕著箱子閉眼不動的女人身邊。
彎腰蹲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修長冰涼,橫在她鼻下探了探呼吸,綿長有力,頗有節(jié)奏,明顯是……睡著了。
遲聿鴉黑睫羽落的更低,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冷涼的唇惡劣一笑,手指猛地捏住了她瑩潤小巧的鼻頭。
言一色呼吸不暢,皺眉揮手亂打,打著打著,意識漸漸清醒,睜開眼,見是遲聿正捏著她鼻子,抬手?jǐn)Q了下他掌背上的肉,毫不留情。
“松開!”
遲聿松了手,看了眼手背被她擰過的地方,已經(jīng)青紫,言一色揉著自己被捏紅的鼻子,呼吸幾下,還泛著微微的痛。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看到面前的遲聿臉上,神色一言難盡,“陛下,你拆了我的嫁妝鋪子?!?p> 她方才聽著里頭嗯嗯啊啊的聲音過于無聊,想著不如睡覺,沒想到還真睡過去了,一醒就看見遲聿,看見凝香齋毀成這個樣子,有點兒郁悶。
遲聿沒說什么,眉眼疏冷,只是故意將自己手背上的青紫露出來,明顯到恨不能貼她眼睛上。
言一色眨眨眼,她能不懂他什么意思嗎?
當(dāng)然懂,必須懂,她要是敢跟他爭鋪子的理兒,他怕是敢治她傷害龍體的罪。
言一色拍拍手,拍拍裙子,抱起箱子和匣子站起身,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干凈笑意,望著遲聿,她本來就沒有責(zé)怪的意思,隨口一說,只是他誤會了。
“陛下,你是特意來救我的嗎?”
“你用孤救?孤看你不僅沒事,還睡得挺好。”
“我用不用和陛下來不來,可不是一個事兒。”
言一色上前,懷里抱著箱子和匣子,笑嘻嘻地朝遲聿九十度鞠躬,“陛下,你的心意我懂,請接受我真誠的謝意?!?p> 遲聿閑閑瞥她一眼,當(dāng)她在玩兒。
言一色靠近他,站到他身側(cè),只要一伸手就能挽住他的手臂,她沒有看他,遲聿也沒有揮開她。
兩人并肩而立。
言一色眼睛看向了輪椅男,熠熠生輝,一字一頓笑道,“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