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虛情假意,各懷心思
有的時候,打臉真的是一件很疼的事情。
回想起當(dāng)初自己在夸下??谡f自己要是再派人去請那臭小子回來的話就怎么怎么樣,定遠(yuǎn)侯就覺得自己的臉特別的疼。一時間那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惱得,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獨孤諶見好友氣得不輕,于是笑著安慰了一番,“行了,你也別氣了,珩兒那孩子雖說性子是頑劣了些,但本性卻并不算壞?!?p> 若不然他也不會將自己的寶貝女兒交付于那小子的手中,不過話說回來那孩子之所以會變成現(xiàn)如今這副放蕩不羈的樣子,自己這位至交好友也脫不了干系。說到底還是當(dāng)年墨紫鳶那件事情才令這對父子生出這么大的嫌隙,想到那般傾城貌美的女子最后卻以那樣的結(jié)局結(jié)束自己的一生,獨孤諶心中不禁生出些許的感傷,暗嘆了一聲息。
對于自己爹說的這番話,獨孤筠很是嗤之以鼻的撇了撇嘴,暗自腹誹道,她爹似乎對壞這個字理解有些偏差,若是像姬二公子那樣游手好閑,玩世不恭,風(fēng)流浪蕩,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都能稱之為不算壞的話,那她實在是想象不出到底要怎么樣才能算得上是壞……
“罷了,不說那渾小子了?!奔еt城幽幽長嘆了一聲,然后將話題一轉(zhuǎn),“話說回來,筠丫頭身子可好些了?”
見話題問起自己,獨孤筠將思緒一收,答道:“勞伯父惦念,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
聞言,姬謙城似安心的點了點頭,說了聲那就好,然后便收回視線同獨孤諶敘起舊,而另一邊獨孤夫人也同樣和定遠(yuǎn)侯夫人聊得正開心。長輩之間的談話獨孤筠覺得自己鮮少能插得上嘴,于是在待了一會兒后便覺得有些無聊,想了想,尋了個借口暫時走開了。
定遠(yuǎn)侯府她打小就經(jīng)常來這里玩,所以對于府中的一磚一瓦,一景一物可以說是相當(dāng)?shù)氖煜ぃ谝环蠊沼依@后她來到了位于侯府后花園的一處湖心亭中。
她還記得自己幼時第一次見到姬二公子就是在這個地方,當(dāng)時才不過六七歲的小男孩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捉弄下人。由此可見,這人的性子從小就蔫壞蔫壞的。
閑得煩悶無聊,獨孤筠百無聊賴的單手托著腮倚著憑欄看著湖中嬉戲游玩的錦鯉,右手不知不覺中再度摸到了袖中的匕首,于是百無聊賴的拿了出去。
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她不免又想起自己今兒個之所以會帶著這玩意兒在身上的理由,原本是為了防備姬珩那廝的,沒想到他人卻不在。不過仔細(xì)一想,倒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畢竟這幾年來那廝一年到頭幾乎很少待在定遠(yuǎn)侯府,估計今兒個又不知道待在哪處溫柔鄉(xiāng)了。
一想到事實極有可能如自己猜測的那般,獨孤筠不由得兀自冷哼了一聲。
“嗤,敗類,人渣……”
“一個人待在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突然傳來的略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傳入耳畔,沒有任何察覺的獨孤筠微不可見的愣了一下,然后思緒一收,偏頭看向沿著臺階迎面走來的男子,恭敬而又客套的起身施了個禮。
“見過世子爺?!?p> “不過才一陣子沒見,你這丫頭怎么突然間拘起禮來了?!奔х朴频谋г沽艘痪洌菑埡投ㄟh(yuǎn)侯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容顏上雖然依舊掛著那抹溫和親切的笑意,但看向獨孤筠的目光中卻摻雜了幾分探究。
他不認(rèn)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今日獨孤筠言行舉止之中表現(xiàn)的疏離實在是太過明顯,從剛才見面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自打有記憶以來,獨孤筠一貫都是親切的喚自己“阿琰哥哥”,可是今天她卻突然改口,一口一個的稱呼自己“世子爺”。他這個人向來生性多疑,獨孤筠如此反常之舉,想要他不在意、困惑都難。
面對姬琰這番略帶著稍許幽怨的抱怨,獨孤筠微微的彎了彎唇角,不緊不慢的解釋道:“說起來還不是因為上次紅楓湖那事,若不是當(dāng)初我一意孤行,任性妄為,也就不會弄得差點將小命丟了。自打這件事以后我就吸取了教訓(xùn),性子也稍稍收斂了一些,再加上現(xiàn)如今我年紀(jì)也不小了,我娘在耳邊嘮叨,說什么女孩子家的要端莊識禮,賢良淑慧,就算是在相熟的人面前也不可莽莽撞撞,目無尊卑。這要是讓她老人家瞧見我又沒個規(guī)矩,怕到時候又得一通說教。”
聽她字里行間透著一股無奈,神色間亦十分的真摯,并不似作假,見狀,姬琰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也對,都快是要成為珩弟新娘子的人了,有些東西是該要注意些?!奔хZ帶笑意的的調(diào)侃道,不意外的看見亭亭玉立在面前的女子表情一僵,緊接著浮現(xiàn)出一絲慍怒,連番反應(yīng),明顯是被觸到了某些逆鱗。
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姬琰自是喜聞樂見,因為剛才的這一番話他就是有意提起的……
這些年獨孤筠對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態(tài)度,他可以說是皆看在眼中,別說好感了,獨孤筠對姬珩可以說是相當(dāng)?shù)姆锤小6砸恢币詠愍毠麦迺x擇隱忍,說到底也不過是礙于二人從小定下的這門婚約。
作為翼州城第一富商,獨孤家的聲望本來就頗高,再加上獨孤筠自身又生的貌美聰慧,且手段了得,翼州城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傾心仰慕。奈何佳人早已名花有主,那些男人就算是有這種心思,最后也只能止步于在心里面想想。而作為當(dāng)事人的獨孤筠,原本憑借著這些優(yōu)勢是可以尋個自己傾慕的良人共度一生的,可迫于一紙婚約,卻不得不同一個成日里只知道混不吝的紈绔拴在一起,試問心中又豈會不惱不怒。
只可惜哪怕她再如何的不甘心,只要在這樁婚事上姬珩不松口同意取消,那么什么都改變不了。
而他,是絕對不可能任由獨孤筠成功嫁入定遠(yuǎn)侯府,給他做弟媳的……
原本對于父親明面討厭,實際在遇到一些重要的事情上還是會偏向姬珩這點他就已經(jīng)容忍不了了,試問又怎么可能再允許獨孤家這么強有力的勢力成為姬珩堅硬的后盾。別看他眼下雖擔(dān)著嫡長子的頭銜,自幼就繼承了世子之位,但誰敢保證有些東西它將會不會生出變故。只要姬珩還活著哪怕是一刻,那他就不能做到真正的安枕無憂。
其實在姬琰的印象當(dāng)中,猶記得幼時兄弟二人的關(guān)系還算是挺不錯的,那個時候他對這個比自己要小上好幾歲的庶弟很是關(guān)愛。就因為這事,她母親時常生氣動怒,斥責(zé)自己胳膊肘總是往外拐,一點都不體諒她這個做母親的良苦用心。還說什么雪鳶閣內(nèi)住著的那對母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自己這般眼巴巴的待人家好,到時候可千萬不要被人家給反咬一口。
對此,他一直都是抱著一笑而過的態(tài)度,從來沒有真正的放在心上過,因為在他看來,那個像小跟班似的屁顛屁顛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根本就對自己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脅。這一份自信他始終堅持著,直到某一日無意間聽見父親和鳶姨娘的談話,他萬萬不曾想到父親竟然會萌生出重立世子的念頭……
就因為鳶姨娘是他此生的最愛,為了哄美人高興,所以愛屋及烏的連著本該由他這個嫡長子承繼的世子之位都要讓出去?
那個時候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心里面是有怨言的,而與此同時他也知道整件事情姬珩亦是無辜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但饒是這樣,在接下去的相處過程中他心中還是避免不了的生出了一些隔閡,尤其是又加上想起母親警告自己的的那一句話。
你這般眼巴巴的待人家好,到時候可千萬不要被人家給反咬一口……
有的時候懷疑、猜測的種子一旦埋下,隨著時間的流逝它會在你的心中生根發(fā)芽,一發(fā)不可收拾。伴隨著這種隔閡日益劇增,不知不覺當(dāng)中他和姬珩之間便演變成了如今這番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一同被牽扯進(jìn)他們那些恩怨糾葛中的便還有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沒辦法,誰叫她身上貼著“姬珩未婚妻”這么一個標(biāo)簽?zāi)?,所以就怨不得他動點手腳了。雖然他承認(rèn)這事自己做的是挺不靠譜和缺德的,畢竟再怎么說人家也喊了自己那么多年的阿琰哥哥,但是在利益糾紛面前,兒女情長顯然微不足道多了。
“對了,事關(guān)你上次落水一事,可有查出來什么?”
話題一下子轉(zhuǎn)的太快,獨孤筠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在愣了好一會兒后無力的搖了搖頭,表情看上去也是頗為頭疼和郁悶。
“其實有關(guān)于那日發(fā)生的一切事后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大夫診斷后說可能是因為在落水的時候頭部不小心撞上水底的尖石,導(dǎo)致傷了腦子,里面有瘀血沒有完全散掉,所以造成記憶部分遺失。”獨孤筠不緊不慢的說道,語氣聽上去沒有任何的情緒,十分的隨意,好像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說實話,對此我倒是不怎么在意,有些事吧,它忘了也就忘了,沒什么大不了的,總歸我福大命大,撿回了一條命,這才是最關(guān)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