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達扎路恭不會在起勢,竟未思料到,接下來說道:“在下還聽聞,郡王妃與精英女將軍李音希是姨甥關(guān)系。想必,郡王妃這副伶牙俐齒,多多少少是有受李將軍熏陶之功勞吧。”
他說這番話越表現(xiàn)得云淡風輕,不知所謂,可那尖利的刀刃就刺得越深,攪得越痛。
林若非心里又怎會不明白,不過,當初自然要求一同赴宴,這種心理準備是早該要做好的。
“恩蘭將軍!你這耳朵倒是很寬?。∈欠顷愲s接入你耳,正如你這人一般。雜亂不堪!”
這場局,誰先認真,便輸了。
盡管這段話不悅耳,但達扎路恭仍是不做惱怒之狀,只道:“人人都說,郡王知書達理,竟未想到,還有罵人之技?!?p> “恩蘭將軍,既是接風宴,不然來些舞曲助興?”章藏謝實在不知,這話再交談下去,會出現(xiàn)何種不可預料得后果。
“來啊,獻舞!”
歡快笙歌響起,林若非微微側(cè)臉,與尉遲逸交付接耳,“萬事沉住氣,切忌無腦行事,不必拿我太當回事!”
“我又怎會不拿你當回事。不過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就在他們交流之際,舞美已跳了大半,再抬頭之際,只見那領(lǐng)舞者氣態(tài)翩翩,那毛衫羽衣正襯得格外仙姿。
當那女子旋即回頭,朝向此地時,沒來由得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舞畢,按照禮數(shù),由領(lǐng)舞者率眾敬酒,來到尉遲逸面前,接過一旁婢女送來的酒杯,“飄飄敬郡王一杯?!?p> 林若非端起酒杯,莞爾笑道:“郡王不勝酒力,在外從不飲酒,還是我代勞吧。飄飄姑娘不會介懷吧?”
“自然不會。飄飄能與郡王妃一同飲酒,乃是大運使然?!?p> 剛要飲下時,尉遲逸突然攔住,將剛剛倒好的燒酒換了她手里的那杯酒。
飲完酒后,飄飄竟沒有要退下之意,“飄飄見郡王與郡王妃甚是恩愛,叫我等當真羨慕之至!看來,郡王當真是寵愛郡王妃呢!”
達扎路恭順勢提議道:“飄飄,我看郡王妃身旁并未有隨身侍女跟隨,不若,你便在一旁侍候吧?!?p> “是!”
只是這答應的太快,林若非當真不好拒絕,眼看便跪在自己身旁,倒是有模有樣。
只不過,這卻引來尉遲逸不快,直言道:“既然這酒也吃了,舞也跳了,章侍郎,我與若非便先行告辭了!”
一把拉起剛要飲酒的林若非,正要走出宴席時,一旁的飄飄不知是未站穩(wěn),還是有意,撲到了尉遲逸的懷中,尉遲逸連忙避開。
達扎路恭抓住此事小題大做,“飄飄若非是也想隨郡王一同回府?”
原本玩笑話,飄飄卻突然轉(zhuǎn)身跪在林若非面前,“飄飄早就聽聞郡王妃大名,若郡王妃不嫌棄,可否準許飄飄留在郡王妃身側(cè)?”
聽到這話,林若非與尉遲逸對視,似是若有所思,轉(zhuǎn)面便道:“飄飄姑娘這是說哪里話,你可是這蕓蕓坊中萬花之首,怎能屈卑做個使喚丫頭。”
“可是飄飄并不覺得留在郡王妃身旁是屈卑,反倒覺得是無尚榮光!”
不知為何,當她抬眼,用那雙眸子看著林若非時,她竟然心動了。
尉遲逸看出了她的猶豫,“若非!天色晚了,該回去了?!?p> “郡王妃!”飄飄站起來,又有追上請求之意,直至看到尉遲逸腰側(cè)的佩刀提出半寸,又得到達扎路恭的暗示,這才停下追求。
回去的路上,“你可是猜出,那飄飄是達扎路恭所撥派之人。”
“不管她是與不是,我都不希望,她出現(xiàn)在我們府上?!?p> “為何?”
“我只看她此人,不簡單?!?p> 林若非卻有異議,“可我看她眼眸清澈,不像是心機深重之人?!?p> “身處紅塵之地,又會有何人,眼眸清澈,抑或是,心底清澈呢?!?p> 也是,當初她看如煙,也是,并非心機深重之人。
回到府內(nèi)時,李慧珍正在正廳等候著他們,前去拜謁,李慧珍竟是讓婢女將飯菜上上來,說道:“在外面定是沒有家里吃得舒服,只不過,都是些素菜,先墊墊肚子吧。”
看著飯菜上好,李慧珍便回到自己院里,繼續(xù)誦經(jīng)拜佛。
用完飯后,林若非與尉遲逸一同去了府內(nèi)安排的南無她們的住處,一進院,便被沖過來的白赩差點嚇到,此時南無母親領(lǐng)著南無走過來說道:“這靈犬見你們未在,便來這邊討食吃?!?p> 林若非順勢蹲下,撓了撓它的白毛,又牽過南無的手,說道:“阿無,這幾日在府中可還開心?”
“恩,只不過今日叔母未陪阿無玩有些無聊?!?p> 聽到南無的稱呼,尉遲逸有些詫異,“阿無,你剛剛喚她什么?”
“叔母啊,是叔母讓我這么喚她。”
南無母親牽過她的手,說道:“阿無,該睡覺了。”
“阿叔,叔母,明早見?!?p> “明早見!”
仍是練字彈琴,只不過今夜多了些,誦讀書聲,尉遲逸一字一句,教林若非熟讀難懂的唐字。
明日一早,尉遲逸與林若非用過早飯,便分開,一個去處理軍務(wù),一個去赴約找南無玩耍。
只是剛踏進院門,便聽到南無母親在教她熟悉唐字,“阿無可是在學唐字?”
“是啊。”
“剛好,我也在學,阿無,我們一起學可好?”
“當然好!”
日央,沈慕楓來接林若非一同前去武都城門,在路上得知,田神功今早剛到,此時正要送別郭子儀。
“郭將軍!”
如今再見他,只覺時光匆匆,即使往日英姿颯爽,如今卻已鬢白雙發(fā)。
送別前,郭子儀將尉遲逸叫去了一側(cè),不知交付了何事,只知,尉遲逸的臉色并不是很好看。
回府途中,林若非與尉遲逸一并徒步,但卻再次遇見了飄飄。
似是無意撞見,飄飄與身旁的婢女一并走過來問候,原本尉遲逸準備闊步走開,但是飄飄又拉住了林若非的衣袖。
直接跪在地上,“郡王妃!”
林若非的眼瞧見時,她的眼眶中淚水仍是在打轉(zhuǎn),“郡王妃,你救救飄飄吧?!?p>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自是不好講話,無奈之舉,便一同來到了茶館。
“你到底有何難言之隱?”
飄飄屏退自己身旁緊隨的侍女,開口道:“郡王妃,我受恩蘭將軍脅迫已久,眼下,只有郡王和郡王妃能夠救賤婢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