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非的夢中。
八月十五,中秋燈會,由于圣人凱旋歸來,昭告天下,君與民同樂,開放城門一日一夜,并且興慶宮與芙蓉園準許官至下九品官員及家屬游逛。
而長安城中從八月十三日晚起至八月十六日晨起解除夜禁制度。
原本定好八月十五日夜,與尉遲逸一起攜手閑逛在燈紅酒綠中,與他一起去猜燈謎,登上高低,賞月,吃月餅,或者是在無聊,那就邀上他幾個好友,一起在庭院中行酒令,過中秋。
晨起,原本被阿萱的響動驚醒,但是卻不肯睜開眼睛,更不肯面對只有一人的細茶甜飯。
聽著響動,覺得屋內(nèi)已經(jīng)沒有人之后,她才起身,伸伸懶腰,看著清澈透人的溫水,倒影出只有一人的影子,不免徒添一抹寂寞意味。
而候在屋外的阿萱聽到水聲流動,便叩了叩門,問道:“可是二娘醒了?”
林若非今日實在沒有心情去回話,擦干手之后,便一人坐在銅鏡前,簡單梳理一個發(fā)髻,連多余發(fā)飾都未帶。
門又被叩了幾聲,問道:“二娘可是醒了?”
剛準備將蒸餅塞到嘴里,就被打斷,林若非放下,開到門前,拉開,對著阿萱道:“你不用候著了?!?p> “是!”
看著她走之后,不知為何,林若非嘆了口氣,關上門,剛準備轉身,就被突然現(xiàn)身的暗影嚇了一跳。
“你!”
暗女拱手道:“逸走前吩咐,你身邊須有人照顧,若身側無仆人,我便代之!”
“逸?”林若非挑眉坐下,說道,“你們這些暗影喚主子竟如此親密?”
“并不是?!卑蹬驹诹秩舴巧韨?,回道,“只我一人,喚主為逸!”
莫名的有些吃醋,心中想道:這人為在這,這醋倒是叫我吃了不少!
“為何?”
暗女面無表情答道:“習慣?”
“習慣?”
暗女仍是面無表情解釋道:“我習慣喚人一字!”
“那你如何喚我?”
暗女還是面無表情道:“大娘子還尚未告知我,你名字。”
“林棠字若非。”
暗女不假思索道:“若大娘子準許,在下便喚你非亦或是棠。”
“算了,你還是喚我大娘子吧!聽著舒服?!?p> “是!”
“你餓嗎?”
“不餓。”
“陪我吃點吧?!?p> “主仆有別!”
“你是暗影,并非仆人,何來有別?!”林若非沖她眨眨眼睛道。
暗女竟然遲疑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順著林若非為她準備的座位坐了下來,還接過了林若非拿過來的碗筷。
林若非自己也是有點吃驚的,問道:“你平日吃些什么?”
“忘記了。”
“忘記了?”
“恩?!?p> 林若非不死心,繼續(xù)問道:“那你平日可睡覺休息?”
“不記得了?!?p> “這也忘了?”
“恩?!?p> 這個時候林若非覺得,當真是什么人跟什么人在一起,尉遲逸那種秉性,怕是只能教出這種,不溫不熱,不言不語之人。
想到這里,林若非放下碗筷,問道:“你覺得,你主子何時能回來?”
“不知!”
林若非笑道:“你倒與他人不一樣,連句假話都不會說?!?p> “逸曾教導我們,非特殊時節(jié),決計不假言!”
“那,何為特殊時節(jié)?”
“俘虜階段為特殊時節(jié)。”
聽后林若非‘冷哼’一聲,果然,像他的辦事風格。
看著飯量,林若非倒真是有點擔心,那刺客來了,這暗女能不能打得過,吃得還沒有自己小時候多,也不知有沒有力氣。
算著時間,阿萱郵過來叩叩門,問道:“二娘,飯菜可還入口?”
那暗女一聽門外有人在,便不知如何何處,再也尋不見蹤跡。
林若非便回道:“阿萱你進來收走吧?!?p> “是!”
阿萱打開門,走過來,收拾時注意到多了一副碗筷,林若非看得出她停疑一下,便問道:“怎么?有問題?”
“沒,沒有?!?p> 看著她快收拾的差不多時,林若非說道:“阿萱,你將這些放下后,隨我去一個地方。”
“可需告知蓉嬤嬤?”
“不必。”
“是!”
馬夫駕著馬車,一路駛進新昌坊。
按照慣例:諸在京文武官員職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監(jiān)察御史、員外郎、太常博士,每日參朝。
而林若非之父,林博識恰為從五品,只在朔望之列,故此,今日除去上朝外,應在宅府休憩。
“二娘!”院內(nèi)打掃仆人一見林若非便興高采烈。
林若非問道:“阿爺可在?”
“郎君在書房整理書籍?!?p> 阿萱拎著早已準備好的糕點隨林若非一起來到了書房門外,輕輕叩了叩門,又怕打擾到正在分類書籍的林博識。
林若非小聲偷著窗欞問道:“阿爺,可否入內(nèi)?”
“進吧!”
得到準許,林若非便粗暴的推開門,一跳鉆進林博識的懷里,撒嬌道:“阿爺,小棠想你了!”
“恩,阿爺亦想念小棠。”
聽到這話,林若非責怪道:“既然阿爺像小棠,為何不去府中探望小棠?”
“妄語!”林博識摁了林若非鼻尖一下,教育道,“哪有父親經(jīng)常去府中探望已嫁之女??!”
林若非理直氣壯道:“沒有并不代表不能啊?!”
笑著說道:“就你有道理!”
“那是自然!”沾沾自喜,將阿萱帶來的糕點盡數(shù)擺放在桌子上,將林博識拉過來,說道,“阿爺,你嘗嘗?!?p> 塞到林博識嘴里,湊過去問道:“阿爺,可還好吃??”
“恩?!?p> 林若非調(diào)皮說道:“可惜并非我親手所做!”
“我說怎么好吃了不少?。 ?p> “阿爺??!”
中午飯便在那處蹭著吃了,又問了問林澤是否在蘇州,林博識只道:“如今蘇家生意紅火,他與蘇好分成兩路,各相奔走。”
“阿爺,可見過江姨娘?”
林博識搖搖頭,“并未?!?p> 想來也是,江姨娘幼時只道,她是因阿娘所托,才久住蘇州照顧我,而我已不在蘇州,想必江姨娘也回到之前所住之地了吧。
反正山高路遠,有緣自會相見!
送別林博識之后,已經(jīng)接近黃昏,如今街上燈紅酒綠,各街道四處皆是火紅燈籠,偶有癡男怨女在街上游走,尤其是在街口交界處,各個商販叫賣聲此起彼伏,若是旁日,林若非定會覺得無比熱鬧,可今日身邊之人,僅有阿萱和那神在暗處的暗女,著實興奮不起來。
正在沮喪前進時,突然聽到陣陣馬蹄聲,街上行人紛紛讓路,有一個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盒√?,我回來陪你一起看燈會?p> 夢醒時分,已經(jīng)接近傍晚,這次醒來雖有淚水,但卻甜進心扉,起床之后,打開門,對門外候著的阿萱說道:“我餓了!”
阿萱樂呵呵的應聲,香噴噴的飯菜送來,吃飽之后,便由阿萱在后面推著,蕩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