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炸雷之后忽然響起的敲門聲讓路德維希從噩夢中驚醒,此時他的貼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空氣中更是彌漫著劣質蠟燭燃盡后刺鼻的煙霧氣味。他強撐著身體想要起身卻不由自主地發(fā)出微微呻吟,輕晃腦袋路德維希發(fā)現(xiàn)自己頭疼得厲害,細細思索記憶完全停留在了一杯杯黑啤酒蕩起地漣漪中。
“該死...我居然宿醉了...怎么喝了那么多...”
路德維希扶著額頭口中喃喃自語露出一絲苦笑,他明白定是向來對自己頗有不滿的兄長做了這一切,也不知這位親愛的魯文伯爵大人當時又是怎樣一副怒己不爭的神色。
也許在朗貝爾看來殺掉一個品行不端的竊賊強盜根本就是行正義之舉,只是他又怎會知曉這初次殺人對于路德維希所帶來的巨大心理沖擊呢?
更何況還是毫無準備的失手殺人!
不過說來也怪,哪怕是在私生子沒有繼承權的圣西林公國類似朗貝爾與路德維希這兄弟關系的家族可謂也是極其罕見,甚至說是獨此一家也毫不為過。
一個每日混吃混喝無心權欲,另一個雖品格嚴苛古板平日里常常訓斥前者,但實際上對于自己這位弟弟的關注與情感路德維希卻心知肚明。
或許這是老天爺對于自己上一世舉目無親的些許彌補吧!只是話說這老天爺未必也太吝嗇了一些,上一世自己是個孤兒這一世雖然有了個哥哥可父母依舊早亡......
想到這里路德維希不由翻了個白眼將吐槽的心思暫時壓下,透過窗戶望去黑壓壓的天空讓他無法判斷出是什么時辰,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這一夜的沉睡不僅沒能夠讓他感到體力充沛反而是愈發(fā)疲憊。
“路德維希大人,路德維希大人您醒了嗎?我想您不必等到偉大的圣靈將光輝灑向房間了!”
戈斯的叩門聲讓路德維希忍著頭疼朝門口走去,作為給自家兄長鞍前馬后的忠仆,盡管不受黑森軍士們待見但他卻是少有對自己保持著一絲尊敬的人了,同時兩人也算在黑森家族領地上有著那么一絲共同的臭名昭著......
“哎,戈斯,我到底是喝了多少難道你就不能讓我多休息一會兒嗎?”
“大人,主人已經在樓下用餐了他特意吩咐戈斯一定要讓您下去吃上一些東西。”
草草整理衣衫后打開房門見到一臉溫和的戈斯,路德維希神色頗為不滿的抱怨道,面對他的呻吟戈斯卻微微躬身讓出了一條道來同時口中快速答道。
眼下路德維希的狀態(tài)可一點都不好,不僅臉色泛白走路顫顫巍巍就連腦袋也是疼得厲害,若有可能他真愿意繼續(xù)睡到明天反正看情況暴風雨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消停,因此眼見朗貝爾讓戈斯叫自己下去他不由升起幾分疑惑:“雨停了嗎?準備出發(fā)了?”
路德維希一邊說著一邊轉身邁出幾步推開窗戶,令他沒想到的是一陣狂風驟雨突然伴著凄厲的嘯聲涌入房間中,毫無防備的他用手吃力擋住雙眼,艱難的在縫隙中向著遠方眺望。
此時的蒼穹仍是風雨交加并不時伴有電閃雷鳴,平日里溫暖閑適的海港早已在風雨下幻化出了另一副模樣,船只在港中隨波搖晃,船帆降下緊緊系于桅桿之上,粗厚的油麻布包裹著貨物,不時可見零星的急切呼喊與斥責,顯然正有商人在冒雨指揮仆從搶救這貨物,只是那呼喊聲在暴雨中更像是野豬垂死掙扎時發(fā)出的哀鳴。
這哪里有一絲雨停的跡象呢?
哪怕僅是片刻路德維希仍是感到一陣煩悶迅速關上了窗戶,呼嘯聲戛然而止,屋內再次恢復靜謐,可當他再次轉身時才不由露出苦笑,就在方才一瞬這里便被風暴女神的使者給無理肆虐一番了。
“路德維希大人并不是如此,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了!就在剛才有人帶回消息,最近幾天里恐怕就連貪婪的商人也不敢貿然出海,我們得在這里多停留上一段時間了!另外我想主人應該是希望你在宿醉之后能夠吃下一些食物裹腹。”
戈斯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在路德維希聽來卻是那樣的不合時宜,望著四周如被人肆意翻過般的雜亂景象他不由揉了揉太陽穴而后瞥了眼已是直起了身子的忠仆沒好氣地說道:“我親愛的戈斯你要是能夠早點說出這話來我也就不必遭受這厄運了,看看這房間吧,都被那該死的風暴給弄成什么樣了!還有我的衣服!該死!”
“路德維希大人您的動作太快了,以至于戈斯沒能...”
“哈!戈斯,我的戈斯,難道你忘了我們曾一同在城堡的暗格房間中偷看那些婢女洗澡嗎!你的反應我可是記得很清楚!你方才眼中的促狹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是故意的!
好了,真該死我并不想跟你繼續(xù)說下去了,我換件衣服你先下去吧!
還有,戈斯,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全然不必如此尊稱我,因為在我看來你并不是一個奴仆而我的哥哥顯然也是這么認為,你遲早會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家臣!我對圣靈發(fā)誓,即便是在那些趾高氣揚的公爵領地上也絕不會有像你這般優(yōu)秀的人物!”
路德維希擺擺手不去看對方面龐上一閃即逝的激動與感激,他回身關上房門重新?lián)Q上干凈的衣袍又用清水洗了把臉后這才‘噔噔蹬’朝著樓下走去。
旅店大廳依舊人聲鼎沸,唯有寥寥數人眼見路德維希走下樓梯立時投來幾縷意味深長的目光,對此路德維希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氣暗暗提醒自己保持鎮(zhèn)定后很快便看到了正有一口沒一口喝著蜂蜜酒的朗貝爾,以及侍立在旁的戈斯與兩名黑森軍士。
“要來上一點嗎?”
朗貝爾眼見路德維希坐下微微抬起眼皮開口說道,在路德維希眼中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現(xiàn)如今的魯文伯爵可算是一名不茍言笑的中年人,他的形象和此時大部分貴族相差甚遠,誠懇,不善交際。
這樣的一名貴族在圣陸十七國中顯然是異類,也正因如此曾經鼎盛的黑森家族到了這一代不僅持續(xù)衰落更是硬生生逼得朗貝爾需要依靠前往新大陸征伐從而換取教廷對家族的數年庇護。
不過這倒是讓路德維希在無形間出了口氣,無論如何對自己感情頗深的兄長不是一個大腹便便滿眼狡詐,剝削農夫且四處叫囂著要行使初夜權的渣滓已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