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水動了動兩腮,罷了暗嘆,這是在死馬當活馬醫(yī),雖然心有不服,可畢竟事關王族公主,他也只得“認命”相陪。
他們一路向著守侍所言的方位走去,寬大而雜草至多的路道上是十幾人相伴而行,看上去可是熱鬧,倘是有孤身一人行于此間,恐怕也會被這派面給嚇一嚇,心想這些人可不是一般人招惹,再說人可是多著呢。
但是事實是他們面子上各自有序相伴,可無一人與任何的另一人說論過半個字,他們臉上所呈現(xiàn)的皆是匆匆之色,格外的整齊劃一。
而偌大的一片天空下,此處回蕩在耳旁的聲響有且只有他們十幾人亂似齊的腳步聲。
十幾個人的兩個頭卻是可以互補一下,簫兒是巴不得快些走到“盡頭”,于是乎走得是步步帶風;而陳清水不然,他時不時地偏去折幾枝枯黃的草在粗糙的手掌中把玩,看來就是閑情逸致得很,不似是在尋人,就是在城內待久了而出城來散散心了。
每每地,余光瞥見這不入流的一幕,簫兒都會鄙夷地翻翻白眼,仍未減掉半分肩上的重擔。
時辰隨著他們尋人的節(jié)奏一點點兜轉,天際的澄亮也逐而將被被無邊的暗黑所籠蓋,而今日的黃昏對城中各大家府的門侍來說是格外不同的,因為他們基本都由著司府人員和另一撥人盤問可有見到一個長得傾國傾城的小女子。
一絲高月彎彎露出臉來,淡淡地,這人世間尚有幾許白日之光的時候,簫兒他們終是到了洛昭寒曾下馬車的分岔路口。
于此,他們即刻止住了腳步,趁著其色未徹底轉黑,郭遠捋了窄窄的青紫衣袖至臂彎,罷是行去分岔口,一一親自地蹲而檢查,可是仔細了,好些人都無法如她一般做到,那旁人看去就是他對任何蛛絲馬跡的察看都沒落下。
晌久,簫兒看得可是欲眼望穿了,他才撐手起身,腿頓時就覺酸麻酸麻的,不過因著被簫兒像盯罪犯一般盯著,他可還真未馬虎來找嗎,完全像沒事兒人般道,“如我所說。其一呢,馬車不是公主才坐了;其二嘛,這是個分岔路口,兩邊都有馬車走過!因而,如今你可以告訴我我們接下來如何做?”
聞此,簫兒算是徹底明悟自個這一趟算是真的白走了,心中最后的一絲僥幸也被拍打在岸,看看西方,看看東方,半久都拿不定主意,后凝思了一臉問之,“那陳朝士這兩方分而是去向何處?”
“這兩方……”這話委實是噎了陳清水一把,令他一時半會兒說不出個字兒來,罷了他折臂握拳至嘴前,腦袋瓜子回而望著寂靜無人的路道,曰,“這左是天水河一方,若是朝右行,不過五里就可見峰山村……你問此做何?你不會覺著公主還會往前而去吧?”
無力地,輕柔得幾乎不可聞的腳步聲回應了陳清水的問題,他見到簫兒擺上一張深沉的面孔依依走到路口這兒來,然后凝視其道不知多久,他覺得好冷,好在還沒晚風吹來。
“回城吧,若是他們也沒找到,那恐怕還要勞煩陳朝士捎帶上我連夜進宮一趟?!蓖麧u黑的夜空,簫兒心中更是悵惘,悶聲幾息,她才緩緩而道,很有一己之見,連著陳清水想要打破都被她堵住了道,“公主一日未歸,不是小事,何況我覺得這是公主有意為之,有必要稟報大王。否則,等到來日大王親知,我等可就說不清了。”
“行?!痹荆惽逅宦犚B夜覲見大王,他是覺著沒這必要,仍然覺得或許洛昭寒就是去哪里玩玩,或許等再過些時候就回來了,再者或許城里的司府人員已將她找到,可是這一聽簫兒的話,自個在心里做了利害關系的分析,他還是十分地贊同。
自打反應著洛昭寒有七分可能是出城來并非只是游玩,簫兒這眉眼間的褶皺就未化開,聞得守侍所言后,她更甚濃皺不解,硬是把自己的表面年齡增加了好些。
疲累了好幾個時辰,她已累得不知方位,混沌暈眩在腦中炸開了花,好些時候后,她方搖晃著身子道,“且快回吧。”
見簫兒這樣,陳清水悠閑的心可不再悠閑了,可亂著呢。他這就招了招手,十幾個人便又原路折回去了。
順著天水河流劃去的無蓬漁船一直飄蕩著,洛昭寒在其上偶爾看看兩岸的景色,可是都是千篇一律的林木枯草,因著光線之故,漸漸地什么也看不見了。
反而是她眼睛產生了視覺疲勞,加上幾近一日的行程,她可是受累著。偏就是這漁船坐得她覺著好似是嬰兒的搖籃一般,木槳之音像極了一個母親對孩兒所吟唱的催眠曲,而那溫柔的幾許月光照在人身上就覺懶洋洋的,于是乎她慢慢地就抱膝打起了甩不掉的瞌睡。
無蓬漁船在白胡老叟地劃動之下,不知何時地穿過一些水中汀沚,最后進入了老叟小村的岸彎,連著水位都變得淺了許多,而洛昭寒依然還迷糊著,白胡老叟便停下手中動作而呼著,“姑娘醒醒,到我們村了?!?p> 白胡老叟呼喚了好幾遍,這本就缺水的嗓子可是喊得干疼,好在在第五遍地時候,洛昭寒總算是動了動她酸疼的身子,從瞌睡蟲手里逃脫的洛昭寒惺忪了兩個杏眼,噓瞇之間盡是黑鴉一片,唯有幾許零星遭亂的光亮讓她意識到這是到了。
這般意識后,洛昭寒就甩了甩還有些暈乎的頭,白胡老叟從后方而來的聲音又驚動了她,她下意識地一瞬間回望,見其才是恍然自己為了躲避追尋而選擇了水路,看著白胡老叟熟練地行在船間,她還是有些心顫道,“老爺爺,您慢些?!?p> “我無礙,你且快些上岸,不然這船該跑了?!卑缀羡乓簧韽姼芍?,好似在說我可不輸于你,他指了指前方,道,“姑娘之前說,你無歇腳之地,那你若不嫌棄,便可宿在我家一夜,我家中也就我和一個婆子。”
洛昭寒站起來,船就不止地搖晃,嚇得她不輕,連著老叟的話沒回就跳下了船去,剛好踏在沙岸邊,果見船頭離遠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