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可溫腹,單單以酒何論送程?”風(fēng)輕羽覺得好笑,平心靜氣如她,雙目自然平視前方,她道,“只是心中了然罷了?!?p> “了然?呵呵呵~”顧琳瑯聽了第一反應(yīng)是沒反應(yīng),過了那勁頭便是仰頭大笑,似乎是聽到了平生最大的笑話,她笑得喘氣都還未曾停下,好不容易地緩過氣,她掩唇一時道,“你可真是好笑!若是了然,何故淪落至此?”
“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把戲嗎?若真是以火作憑,你我不會有一人??!”顧琳瑯一副嘲諷之樣,看她自以為是的興奮勁兒,風(fēng)輕羽不想潑冷水也不得不潑去了,看著著實難受自己呢,她平靜地折弄著裙擺,道,“你在器皿上動的手腳,世人不知,我乃巫祝族,豈會不知?你也真夠膽大,居然用禁法,就不怕我揭穿嗎?”
“!”風(fēng)輕羽的話果真是如一大桶冷水,不偏不倚地灌在了顧琳瑯這團烈焰上,頓時熄滅了她的囂張氣焰,她正不可置信地瞪眸看著風(fēng)輕羽,雖然目光向下,但她不可否認心中有了一些敬畏,只是源自畏懼,她抖顫唇瓣,道,“你竟然都知道?可如你所說,為何沒有拆穿?”
“拆穿了又如何?你還是有一萬個借口,你依然會讓他們相信你,而我依然會在此與你說談,此乃命,你是我秋祭的劫,即便過了今日,來日還是會難以逃脫,不是嗎?”顧琳瑯的震驚固然讓風(fēng)輕羽的心情好轉(zhuǎn)了一點點,論及秋祭,她還是覺得寒徹入骨,勾唇而道,“我若掙扎,只會傷及更多的人?!?p> “呵呵,看來你在秋祭前為自己占了一卦?!甭犕觑L(fēng)輕羽的話,顧琳瑯也像是茅塞頓開,對她的行為算是大悟,卻是覺得添了幾絲諷刺,她照舊低眼而看道,“你占到了什么?只是此次秋祭不順有難嗎?還是你命數(shù)已盡?或是你巫祝之氣已無?”
“算是半數(shù)吧,當年無意種下了因,如今也該慢慢結(jié)果了?!痹S是念及舊事,風(fēng)輕羽疲勞似地重新靠背而坐,整個人變得不再那么精氣滿滿,黯淡的目光直視前方,宛如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她輕輕地道,“你既然都把酒送來了,何不為我斟滿一盞?”
“不急,我沒清楚你所說的是何意?你種了什么因,又要結(jié)什么果?于你今日又有何關(guān)系?”風(fēng)輕羽自己說得自己明白,可顧琳瑯聽來就是一塌糊涂,完全摸不清這其中的脈絡(luò)所在,她蹲身抱罐搖晃,問著。
顧琳瑯想是故意的,她搖了半久就把酒罐上的塞子打開了,一時間酒香彌漫了整個周邊,風(fēng)輕羽吸氣聞著濃濃的烈酒香味,不禁感到足以,雖然誘餌在此,可她也非小魚,諱莫如深地笑道,“呵,你還是大巫祝呢,莫非忘了天命不可細說?何況你我占測并非事事皆知?!?p> “不錯!”風(fēng)輕羽說得更加隱晦,顧琳瑯是知道了這女子不會輕易說出她所占測到的,不過這分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好心情,饒是又問著,“你知道那么多,可知為何我要這么做嗎?”
“你還別說,我可還真不知曉,就是知道秋祭上有我怎么也過不了的事罷了,想了許多,人為天事都想過,還真是沒想到會來一個大巫祝!自然想不明白你為何現(xiàn)身?!憋L(fēng)輕羽眼珠子跟著酒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倒非她貪戀,只是她在最后關(guān)頭,想著醉中睡去總比清醒地去好些吧,她淡淡道,“何時斟酒?”
“你就那么急嗎?這酒很是烈性!”風(fēng)輕羽越是著急,顧琳瑯便越是磨蹭,她重新放置了酒罐,別有深意地遞了眼神過去,道,“你若是要怪,就怪你自己越階行祭禮,奈你與其女竟可承襲于此,方圓百里的巫祝有誰堪比?”
“原來如此,你忍了很久吧?”顧琳瑯的那個眼神遞來,風(fēng)輕羽不再多說酒的事兒,那話中意不過就是說毒性甚大,保不定一口即倒。
“是呀,忍了很久,直到那日碰到被其他貴族收拾了一番的柳家村一個男子,這才有了今日的一切?!鳖櫫宅樠鄣酌爸慕允窍矐c,許是聯(lián)想到了什么,她斂去了高興,猜測道,“你說我膽大,我倒是覺得你比我更盛,連巫祝大忌都敢犯,還育有一女呢!虧得那么多人信你,擇你辦事!”
“呵,梨花是我小女不差,可我還是那句話,巫祝忌情愛,而我并未婚嫁?!薄皣W嘩嘩―”風(fēng)輕羽看到顧琳瑯端起酒罐來倒酒了,動作不緊不慢,似是故意在等待她的答復(fù),她便配合地說著,“為何選擇這樣送我?”
“同是巫祝,留點情面還是可以的。這酒烈,不會讓你痛苦,內(nèi)加我制的秘籍,可保你全尸,容你多年不腐,而不是最后只剩一堆灰。”顧琳瑯曬了風(fēng)輕羽半會兒,徑自地用心斟酒,仿如沒有聽見她的話,好如身旁沒有任何人,只有她對影自語自酌,久了,她才放下酒罐,道,“我這樣做,可是還算得仗義?”
“我若真走了,你怎么對待還真是不知,鞭打也難說。”顧琳瑯已打開了木籠入口,遞來了滿盞的酒,風(fēng)輕羽接過便低眼看看隨著酒水中心漣動而動的倒影,由不得她任性地拆臺道,可她更是清楚若是以顧琳瑯安置的罪名,她是必行巫?;鹦痰模趺纯赡苋绱吮阋?,心中忽然多了一份擔(dān)慮,她抬頭問道,“代價呢?”
“如你所言,你人都走了,何談代價?且是飲了此杯,就此不問人事了吧。”顧琳瑯掀袖過沒有塞子的酒罐,哐當一聲,酒罐倒地,不多的酒水灘出在地上,冒出瘆人的白泡,她道,“可看見了?”
“看到了?!北M管地處黑暗,可透進了強光,風(fēng)輕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那模糊的回答讓她心憂,自顧琳瑯進來,她初次認真看她道,“莫傷梨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