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直陰沉沉的,還很悶熱,即使是在水田里,每個人也是被悶得直冒汗。隊長看著天色,怕是要有大雨,所以很痛快的給大家解散了。當然不是回家,而是回到了隊部那里,干些小活兒。
簡竹看著沒自己什么事,就和隊長說了一聲回家去打豬草了。這雨一下,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放晴。圈里的豬可不能餓著了,所以要把它的糧食備足了。
問了郭英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她卻搖了頭。“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家?guī)椭覌屖帐皷|西?!闭f這話的她顯得情緒很低落,臉上也失去了平時那明媚的笑容。
算算時間,簡竹知道她是為了什么。安慰的拍了拍她,作為軍人的家人,這種生離是無法避免的?!盎厝グ?,幫我給郭大哥說一聲,祝他一路順風!”
郭英點了點頭,和簡竹一起回了家。兩人還是在簡家門口分的手,簡竹轉(zhuǎn)身回家拿東西,郭英就大步流星的回家了。
“大姐我跟你一起去。”簡丹和簡凡也要跟著一起。自從上次簡丹被姐姐借著媽媽的手收拾了一頓后,這兄弟倆對于自己的姐姐更是敬畏了。實在是怕了被她算計挨揍了。
看著天色,簡竹拒絕了弟弟們?!安挥昧?,你們在家里幫著媽媽收拾一下家里。簡丹,你去把柴火抱一些放到偏廈,簡凡幫著把干菜翻一番。”
別看小兄弟倆沒有跟著大人去地里勞動,可是在家里也很忙碌。自己的功課要趁著天亮做了,還要幫媽媽做飯。院子里的草要除,太陽下山了,還要把院子里的蔬菜都用水澆一遍。他們家沒有水井,要去不遠處的大井那里打水。而爸爸不在家的時候,這些事情都要兄弟倆自己做。
那口井是村子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口老井,上面有村子里放的搖把。只要把水桶綁在搖把那里的井繩上,然后搖動搖把,先把水桶放下去沉底,然后再搖上來就行了。兄弟倆沒那么大的力氣,每次只能打半桶水,然后抬回來澆菜。所以每天只是打水就夠他們忙的了。
對于兩個弟弟,她很心疼。今天要下雨,他們才能解放出來不用打水。所以簡竹便讓他們在家干點小活兒,也算是放松一下子。
“嗯!”兄弟倆乖乖的點了點頭,對于姐姐的話,他們不敢不乖呀。至于這里隱藏的關(guān)心和愛護,他們還沒有體會出,不過不妨礙他們關(guān)心自己的姐姐。
“姐,你也早點回來,別弄太多了,你也扛不動。”簡丹說。
“嗯,我知道了。這就去,你們忙自己的吧?!笨粗焐喼褚膊桓业⒄`下去,忙拿了鐮刀和繩子趕緊往山根底走去。
家和弟弟們被她拋在了腦后,走到山根底的時候,天色還是那樣黑沉沉的,空氣中一點風都沒有,只是幾步路就讓她汗流浹背。抬頭看了看天,簡竹也不耽誤時間,趕緊找到豬草豐盈的地方,彎腰割了起來。
不遠處還有幾個半大孩子割豬草,也都是和簡竹一樣怕家里的肥豬沒有糧食來打豬草的。因為簡竹比那幾個孩子大幾歲,所以平時并沒有交流,而簡竹這個人呢也有些冷清,所以并沒有和他們湊到一起。一個人悶頭就是割草。
等到她直起腰喘口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幾個孩子已經(jīng)背著豬草離開了。也是,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打豬草,而簡竹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他們身旁都有了不少的豬草,這會兒想必是打夠了。
沒有理會靜的仿佛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的山根底,簡竹繼續(xù)揮舞著手里的鐮刀。不是簡竹心大,而是這個時候的治安相對來說還是很好的,而他們這個村子雖然不小,可是還沒有什么流氓之類的存在。所以哪怕整個山根底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她也沒想過安全問題。
只是安靜的山根底,一聲石頭碰撞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讓正要捆綁豬草的簡竹驚了一下。忙往聲音那里看去,對上的就是一雙黑黢黢的大眼睛。而此時這雙眼睛里裝滿的是不滿和生氣,至于眼睛的主人,那臉就更黑了。
簡竹一臉莫名,“郭大哥是你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什么呢?真是的,走到跟前也不出個動靜?!迸呐男乜?,簡竹松了口氣。對于郭玉棋,她還是很信任的。那可是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而且還是個有操守的軍官,所以他出現(xiàn)在這里不會是什么壞事。
只是這張臉可真難看,平時沒覺得,今天才知道這個男人繃著臉的樣子還挺嚇人的。
郭玉棋生氣的看著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雖然他看到這個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里很高興,可是看到整個山腳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心里充滿的就不是高興而是生氣了。
她是個大姑娘了,怎么敢一個人就在這里呢?這里雖然離村子不遠,可是真的出事,大家也趕不及呀?她一個大姑娘怎么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呢?而且自己從遠處過來,她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直到自己故意踢了一塊石頭,她才聽到聲音,她怎么能這么遲鈍呢?自己給她提醒,她還埋怨自己沒有出動靜?真是個氣人的丫頭!
郭玉棋生氣的樣子還是很嚇人的,所以簡竹和她打了招呼后,他這么沉著臉,她也就不再管他。這天眼看著雨就要下來了,她得趕緊回家才是。低頭開始捆綁自己的豬草。只是一雙大手奪走了她手里的繩子,在她驚訝的表情中,幾下就把所有的豬草捆得板板整整的。堆兒看著也小了很多,只是這分量可是一點不少。簡竹不得不在心里承認,還是男人力氣大。
郭玉棋捆好豬草后,試了試分量,也沒有說話就把它放到了肩膀上??戳丝瓷磉叺难绢^,還在那里盯著自己看呢。雖然知道她沒有別的意思,可是他的臉還是不爭氣的紅了起來。尤其他本來就是個很難曬黑的人,這幾天還沒有頂著太陽曬,所以這抹紅色很明顯。
簡竹的驚訝更明顯了,可是在對上那雙要吃人的眼睛后,她馬上把剛要出口的驚訝換了?!肮蟾缒氵@是從哪來呀?這么巧就被我給遇到了?!?p> 看著小丫頭裝傻的移開了視線,郭玉棋的臉不那么燒了。也想起了剛剛自己為什么生氣了?!昂喼?,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打豬草?不知道一個女孩子不安全嗎?”
扭過頭,看著那個一臉緊繃嚴肅的嚇人的男人,簡竹無語的很。雖然很感謝他的關(guān)心,可是自己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安全呢?不過是她比較自信罷了,在這個村子里還沒有誰能威脅自己的安全。
看著小丫頭不服氣的樣子,郭玉棋的臉更沉了,聲音也跟冷了?!澳銊e不在意,今天要是換個壞人,你還能不能站在這里都不知道呢?我都已經(jīng)走到你跟前了,你還不知道。要不是我故意踢了石子兒,你能抬頭看到我?”
簡竹也知道他是好意,可是她這個倔脾氣就受不了他這個腔調(diào)?;蛟S在她的潛意識里也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把自己怎么樣吧,所以她梗著個脖子說:“你以為我們村子里有誰能和你比的?你不是個當兵的嗎?難道我們都是當兵的嗎?再說了,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走過來了?”
呦呵,還敢和自己犟嘴了?這下子把郭玉棋氣的,可是心里又似乎起了點波瀾,這個丫頭不怕他,還敢和他這樣說話,是不是也有著和自己親昵撒嬌的感覺?這么想著,他的火氣又小了些。
看郭玉棋和自己瞪著眼睛卻不說話,簡竹氣哼哼的走到他跟前。想要從他的肩膀上拿回自己的豬草,沒想到卻被他給躲開了?!安挥媚愫眯?,我自己能拿走?!?p> 知道小丫頭是和自己生氣了,郭玉棋不但不生氣了,還很高興。別看自己和她接觸的時間并不長,可是卻知道這個丫頭就是個笑面虎,跟誰都好,都有禮貌。別說生氣了,就是大聲說話都沒有。所以此時,她能這么和自己說話生氣,表示她對自己的親近。雖然很喜歡看她噘著小嘴的樣子,可是也知道不能讓她真的氣自己。
只能軟和了自己的語氣說:“我不是要說你,實在是擔心你的安全。雖然我們這里都是村民,可是誰知道就遇到什么樣的情況了?要是別的村里人經(jīng)過呢?要是誰喝了酒呢?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再說了,誰鉆誰心里看了?就知道一定是好人?別忘了自己是個大姑娘,還是個挺漂亮的大姑娘,怎么能這點都不知道呢?”
本來心里就知道自己錯的簡竹,聽了他的話,更是感到歉疚。人家本來就是好意的,自己還和人家發(fā)脾氣,真是不該。所以很快的,簡竹就端正了自己的態(tài)度。認真的聽他說,然后被他那句漂亮姑娘給說開心了,臉上有了笑摸樣。卻不知道,她笑瞇瞇的樣子,讓某個沒有免疫力的男人臉騰地一下子就紅了,然后移開了本來放在她臉上的視線。
雖然他極力繃著臉,可是簡竹還是知道此時的他并沒有和剛剛一樣生氣。作為過來人的簡竹,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雖然前世和那個渣男最后離了婚,可是也過了幾年甜蜜的生活,對于男人喜歡女人時的眼神和表情,她還是知道的。
所以此時的她才恍然大悟起來,這個家伙竟然喜歡自己?雖然驚訝多些,可是高興也不少。畢竟這樣優(yōu)秀的人喜歡自己,還是很能滿足她的虛榮心的。不過看他那害羞的樣子,簡竹感到很好玩。所以也忘了矜持,故作無知的湊到他跟前,近的能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郭大哥,你的臉怎么紅了?”
在小丫頭有所行動的時候,郭玉棋就聞到了那個丫頭身上傳來的青草味道,近了還多了些香味,似花香,又不太像。卻能一下子讓他聞到,并鉆進了心里。臉上的熱度不但沒有消退,反倒更熱了。
看他不看自己,簡竹扭了扭身子,和他的臉正對上。忽閃著大大的眼睛,盯著他的臉,再次問道:“郭大哥你的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