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聽聞過金溪人方仲永的故事,近些年已經(jīng)銷聲匿跡了。該是泯然眾人了。
同樣她也知曉甘羅、項橐。
同樣的早慧,結(jié)果大相徑庭。
對于曦兒的行為,她無法判斷其作用,也無從知曉該如何評判。
“宛娘……”
貼身的親近的宮女,自是知道娘娘的意思。
沒一會兒,宛娘領(lǐng)著三個人,抱來了一大堆的玩具,叮叮當當?shù)姆旁谮w禎面前的桌子上。
“官家,這是千千車……”
這個趙禎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皇后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就見皇后先是擰轉(zhuǎn)了千千車,然后又拿一張紙,貼著桌面抽動。
這……原來還可以這樣玩?趙禎一時都有點手癢了,似乎也想去試試。
“官家,自古千千車怎樣玩,都是程式定式。而這樣動紙而不動千千車的玩法,是曦兒首創(chuàng)的?!?p> 這……聰慧是聰慧,可玩耍的變通尚不足說明曦兒優(yōu)于常人多少。
曹皇后當初也是這般感覺。
接下來,曹皇后把十五塊積木揀出來,從一到五,擺了五行……
看到這個,趙曦就知道麻煩來了。
這是他當初陪自己兒子玩的游戲,也是后世三四年級數(shù)學課程的內(nèi)容。
被秋千摔出去那幾日,自己被看的很緊,只能在玩具屋里玩。
閑來無聊,便讓一些年長的下人陪自己玩了幾把。結(jié)果不用說,此時的所謂數(shù)術(shù)怕是各家各派的不傳之密,誰能玩得過他?
誰曾想,在他看來也就是個游戲,卻被皇后記著了,還鄭重其事的跟老爹顯擺。
這次怕是沒得裝了,蒙混不過去了。
“官家,此乃曦兒閑來自撰的嬉戲。緣由是因分派積木所致,姑且不說,官家且看這有何理?!?p> 皇后一邊擺,一邊跟趙禎解釋。
等擺完了,趙曦知道輪著自己上場了。
這次上場,怕是再不會有輕松玩耍的日子了。不管是趙禎,還是朝堂的那些大臣,絕不會對一個如此聰慧的王爺罷手的。
趙曦本來就不是笨人,只是后世的家境,導致他不得不在初中畢業(yè)就參軍了。即便那樣,他一樣考取了指揮學校……
“曦兒,過來,陪你父皇玩幾局?!?p> 趙禎很新奇,對自己兒子這嬉戲新奇,更多的是想知道兒子到底做了什么,讓圣人如此鄭重。
“官家,只可橫取,不得越行,每次取走數(shù)量不限,孰取最后誰輸?!?p> 這是當時趙曦說的規(guī)矩,雖然皇后簡略了,基本規(guī)則還是很明白的。
這游戲,怎么說呢,陪著他們玩,趙曦根本不用動腦子。
趙禎開始很隨意,然后他輸了。
然后趙禎很慎重,然后他又輸了。
再沒有然后了……
“官家,吾也試了,不曾有勝績。吾自覺其中有數(shù)理,百思不得其解?!?p> 曹皇后看自家男人也如此,甚至都有些掛不住臉面,直接不玩了。
“數(shù)理?……去看看哪位相公在中樞……圣人,帶曦兒隨我去延福宮?!?p> 這時候趙禎也醒悟了。剛才自己慚愧于玩不過自家兒子,卻忘記了這才是皇后鄭重其事的原因。
他自知資質(zhì)中平,可中樞的相公,個個都是上上之選。那就看他們的了……
果然如此,看自己皇帝老爹這樣安排,果然跟自己所料一樣。
今天這樣折騰完了,自己就再沒悠閑的日子了。
不過趙曦也不想繼續(xù)渾噩了。他既然到了這個時代,就需要切實融進這個時代,就如他當初轉(zhuǎn)業(yè)后很快適應地方行政一樣。
這需要了解,他所知道的只有課本上那一丟丟,還有就是皇宮。
趙曦從來就不是個混日子的性格,即便他現(xiàn)在有年紀這個借口。
一直以來的謹慎,是受自己真實出生局限了。
如今他是皇子。還是這個帝國的唯一接班人,或許他真沒必要如此這般了。
即便自己表現(xiàn)的再妖孽了,對于大宋,對于皇帝老爹,甚至對于為這個帝國兢兢業(yè)業(yè)付出的臣工,恐怕也只會慶賀,而不是傷害。
就像當初自己被摔下秋千時說了那句話一樣,相公雖然是在借勢恭賀,從某種程度上,自己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對于趙宋天下,應該確實是可喜可賀的。
多日來,趙曦也反復想過了。如其艱難的裝一個孩童,倒不如直接的表現(xiàn)出與眾不同來。
自己省得裝了,那些有心人也可以死心了。
自己往后再有怎樣的出彩,也沒人驚詫了。
三歲了,也應該可以了。
延福宮是皇帝老爹處理政務(wù)的地方,這個趙曦知道,這也是皇后娘娘告誡他不得亂闖的前殿之一。
既然是前殿了,自然不能就這么太隨意的裝束,是需要更衣的。
話說,這天氣已經(jīng)是五月天了,開封早熱起來了。
在后宮,皇后娘娘并不太限制趙曦衣冠,穿著以孩童的短衫腹圍為主。趙曦覺得還行,跟后世T恤大褲衩差不多。
這算是去正式場合,連皇后都換上了常服,趙曦也不得不換這所謂的皇子常服。
其他倒無所謂,就是這袖口太寬,很不利索,他幾次都想卷起來……看看連小滔娘也一本正經(jīng)的,也就斷了這念頭了。只能用手抓著袖口……好像都這樣。
趙曦有點奇怪,不是說嬪妃不得見外臣嗎?皇后好像沒猶豫,就連宮女太監(jiān)都沒一點異常。
看來宮斗劇騙人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雖然已經(jīng)散朝,當中樞各位相公尚未離開。
新政伊始,多般頭緒,諸位仍在忙碌。
當內(nèi)侍傳來口諭,讓還在中樞的相公們移步延福宮時,幾位也覺得詫異。
按說今日并沒有需要商定的,這時候如此促急的讓去延福宮……
邊疆急事絕不可不經(jīng)中樞的,官員擢升?可目前四品以上的差遣并無議動。難道會是新政?也只有是新政了。
各位相公對于陛下躊躇不定的性子,還是了解的,真怕是關(guān)于新政。
范仲淹微微嘆息,而富弼與韓琦相互對視一眼,杜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當趙曦跟著皇帝老爹到了延福宮時,各位相公已經(jīng)到齊了。
好像多了幾個,反正趙曦現(xiàn)在還一個都不認識呢。
“各位相公,今日朕是瑣事,是為鄂王爺一種嬉戲而喚來列位,還請相公們能給個評判。”
我的老爹,事兒是這么個事兒,可話不能這樣說。你這不是找罵嘛?
果然!
趙禎話音剛落,就見范仲淹上前一步。
“陛下,國事蜩螗,新政伊始,列位同僚在放衙之后仍謀國事,陛下怎可因小兒嬉戲而呼喚列位?”
“陛下,國事豈是兒戲?”
這位剛歇下,另一位就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