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再訪維拉克魯斯3
維拉克魯斯，獅皇宮——
“阿嚏——！”
“叔父你……”國王的侄子也在座就餐，在看到一點苗頭之后立刻條件反射將餐盤高舉。
“我只是忽然感覺背后有點發(fā)涼。”國王本人抓起餐巾在臉上很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坐在長桌對面的首席樞機卿則淡定如常。“好奇怪，明明夏季還沒有完全結(jié)束的……”
塔爾·維拉，海邊——
“你最近挺喜歡來碼頭釣魚的?！鄙碇y色板甲的圣騎士在碼頭的木板橋上找到了個合適的姿勢，隔著人家?guī)酌走h，小心翼翼地坐下來。
“釣魚是獵人的一項必備技能需要不時溫習……反正最近姐姐不用我?guī)兔吹?。”手持魚竿的獵人扭頭向朋友遞個眼色，示意對方看看自己的魚桶，收獲滿滿。
“這有什么區(qū)別，釣上來的魚反正也是店里烹了?！?p> “送你兩條？”
“喂喂，你要知道，我如果帶魚回去起碼得大號家伙三條才夠，一條給我的上司，另外兩條和我的巡邏小隊隊員們分享。”
“我背后的大桶里有，剛好三條，你拎回去就行。”
“算我欠你的，謝啦?！甭勓裕ヲT士興奮地爬起來，繞到垂釣者身后，揭開魚桶，還在掙扎的鯖魚尾巴甩出的水星子到處飛濺，魚的體型看起來的確是肥美的那種，讓人在腦海里幻想出篝火和魚腹脂肪所散發(fā)出的香味。
“不，你能來這陪我聊幾句我挺開心的?！睅讞l魚作為報酬沒什么大不了。
“只是恰好我的巡邏小隊路過這里而已?！鄙頌殛犻L，看到熟人的背影自然開小差溜過來打個招呼。按照獵豹騎士團的相關(guān)日常城市巡防規(guī)定，除了本城自身警備力量的日常巡視之外，隸屬于皇家的騎士團有義務協(xié)助當?shù)鼐S持治安，就算是受到封賞的高階騎士同樣也要帶著下屬在規(guī)定的區(qū)域內(nèi)巡視，遇到力所能及的雜事也照樣有著義不容辭的責任，他們就是皇權(quán)在地方的軍事延伸?！傲晳T于長時間孤寂地在野外蹲守獵物的獵人也會感到寂寞？”
“我可從沒說過‘不’。雖然我的狩獵伙伴們能夠聽懂我的指示，遵從我的命令，但是它們卻沒有辦法與我通過同樣的語言交談。還是和同樣的智慧生物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感覺比較好?！?p> “……有時候我在想啊，洛恩……假如我抽中全國福利彩票一等巨獎，我就辭掉圣騎士這份工作，也在塔爾·維拉的鄉(xiāng)下買個莊園置個產(chǎn)業(yè)當個富翁，然后天天跟陪你釣魚打獵冒險……”
“你就打住吧，維克多。受到皇室封賞的玫瑰騎士可從來沒有請辭的先例，三年才出一位，受到封賞的騎士的故鄉(xiāng)都會為此榮耀不已，更別說特權(quán)、階級、地位和財富……你現(xiàn)在不缺錢，為什么想著別的事情?！?p> “有錢有義務，和有錢沒義務，當然后者更自由更灑脫，在某種程度上我超級羨慕你的?！?p> “如風一樣自由？”
“誒嘿~”
回頭看到友人得意的笑容，差點就條件反射用魚竿敲他的腦袋了：“誒嘿個大頭鬼，你真的這么想？攢錢到三百年后都不愁，就為了陪一個比你短命的朋友一起開心地度過他的余生？”
“為什么不可以，像我們這樣的長生種總是要選擇一些事情來裝滿他漫長的幾個世紀的人生……重要的是‘意義’?！?p> “長生種……”
“嗯？”
“沒什么，我有點羨慕嫉妒恨而已。人類壽命的極限只有120歲左右，研習魔法的人最高紀錄是150歲，最終都要回歸黑暗女神海拉設(shè)下的輪回……但是你們能比我們在一世的生命里經(jīng)歷更多……好不公平啊?！眽勖莿?chuàng)造主的欽定，黑暗女神只不過是將漸漸流逝生命收集起來，放置在輪回的水車轉(zhuǎn)輪中，等待靈魂與生命再次向未來同行。
“比如在這遼闊的大海邊上，等待著‘希望’的晨光再臨嗎？”
“別鬧了，晨光是在東方?！?p> “我知道，但是你卻總是朝著南方……”維克多蓋上魚桶的蓋子，俯身在垂釣者的耳畔低語，“那家伙離開已經(jīng)半個多月了?！?p> 垂釣者手中的魚竿明顯地顫抖。
海平線在余暉的光芒中似乎更加遙不可及，就像自己心里抱持的一點點奢侈的“希望”。
即使這樣的“希望”不是毫無道理。
它會回到琥珀的長眠中去嗎？
敕命……還沒有完成的……想要的……完整的榮耀還沒有達成。
它甚至沒有說“后會有期”。
雖然沒有明說，但能夠領(lǐng)會到“等我回來”的意思。
獵人在心里用這些理由說服自己保持期待，并用這些期待的磚塊砌起燈塔。
但無疑這些磚塊又有那么一點脆弱的特質(zhì)，如果稍有人帶著惡意來冷嘲熱諷的話，自己便會迅速地回避。
幸好理解自己的人是這個同樣知情的朋友嗎？
真是太好了。
維克多最后坐到洛恩的身邊，用手輕輕拍了拍朋友的頭：“不用太擔心?！?p> “??？”
“遙遠的南方……”圣騎士伸出另一只手，張開、握緊，如此反復，仿佛在一片飄渺中捕捉著看不見的痕跡，漂亮的湛藍色眸子中亮起不同尋常的光芒，像是神秘的星在瞳孔中的投影，又像是劇場里的歌劇演員，用詠嘆的調(diào)子唱出神秘的預言，“起風了?！?